錢太鐸沒料到第一次和對方見麵,就被周名城邀請回家。
去周家麽?
幾分鍾之前,他完全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隨周名城來的時候,他還以為對方隻是要弄清那張照片上的事情而已。
不過這個時候,錢太鐸已經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如果錯過這一次機會,為父親準備的認親大計,可能就要就此泡湯了。於是他點了點頭道:“好,那就麻煩周叔叔了。”
下樓,再次上車。
當汽車駛出信州城,在郊外的獨立別墅前停下之後,錢太鐸在周名城的邀請下走進了周家。
自從來到信州,他和周家就發生了許多的事情,先是周遠,第一次見麵是在天倫大酒店,那一次是劉勳揍了周遠,錢太鐸隻是觀眾,和他沒有多大關係,後來在接天塔,雙方第一次正麵衝突,起因就是蘇晴。最後的結果,是錢太鐸把周遠打了一頓結束,後來雙方起了幾次摩擦,周遠更是找人報複他,甚至找到了醫院要動錢不苟,這惹火了錢太鐸,正好段至聖也在拉他入夥,錢太鐸便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第二天,周遠便成了白癡,這個凶手被栽贓到了空靈之塵身上,至今也無人發現。
想起眼前的男人便是周遠的父親,錢太鐸心裏有些怪怪的,如果對方知道周遠正是因為他才變成了傻子,會不會直接關門放狗,不再讓他出這個大門?
周家別墅的奢華,比起在宜都時見到的寇家別墅,自然又是另一番天地,錢太鐸現在也算是見多識廣,再不會為這些表麵的裝飾所打動了,進入客廳,錢太鐸見到了周家的一係列成員。
什麽二姨、三奶奶就不說了,錢太鐸一個都沒記住,想起周家現在仍然是大家族模式,一群家人住在一個院子裏也是自古以來的傳統,並沒有覺得驚訝,過了一會兒,一個女人匆匆的走了出來。
王淑儀!
錢太鐸隻看了一眼,就認出這個女人便是照片上那個抱著嬰兒笑得幸福甜蜜的女人,雖然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不少風霜,可是現在的王淑儀雍容華貴,給人一種與照片上截然不同的氣質。
與此同時,王淑儀也在和周名城打了一個招呼後,發現了他身邊的錢太鐸。
女人猛的一怔。
這張麵孔,即使過了二十多年,王淑儀仍舊沒有忘記,她把自己以前的生活深埋心底,安安心心做起了富家太太,可是,作為一個女人,對自己兒子的那種骨肉親情,即使相隔千裏萬裏也割不斷的。因此,在見到錢太鐸的一瞬間,被壓抑許多年的那些情思,忽然就湧了上來。
“你,你……”王淑儀看著錢太鐸呆了許久,然後語無倫次的你了幾次,然後轉過頭抓住周名城,說道,“他他他……”
她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女人,這一失態,客廳裏眾人便都看出了其中有問題。
周名城這時也覺得自己有些草率,不該在這麽多人的情況下讓兩人見麵,笑著道:“跟我來吧,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領著王淑儀和錢太鐸離開,留下客廳裏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猜疑,這些人,並沒有見過當年的錢不苟。
直到旁邊一間獨立的茶室,周名城這才說道:“不用我介紹吧,你們二十多年沒有見麵,應該有很多話說,我先出去了。”
周名城離開之後,房間裏就變得尷尬起來。
錢太鐸之前雖有預料,可是真正和對方見麵之後,卻發現自己以前所有的情緒和怨懟,一點兒都發不出來。他看了對方兩眼,便默默的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著,腦子裏有點亂。
本來隻是找周茵茵的,如果劇情按照他的發展,錢太鐸相信自己能夠在周茵茵麵前把事情講清楚,可是現在眼前的女人卻是王淑儀,這讓他有些亂了方寸。
不過他的表現,已經比王淑儀好很多了。
王淑儀進屋之後,一直盯著錢太鐸看,先是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接著眼眶就紅了,有水霧在其中蒸發起來,讓人看得心酸。
“你,你是錢太多?”終於,王淑儀出聲問道。
錢太鐸心道總算她還有點良心,還能記住他的名字。不過,當對方開口之後,他也就從之前的茫然裏清醒過來,以前的成見重回心底,簡單的“嗯”了一聲,便不再看對方。
“這麽多年,你……你和你爸過得好嗎?”王淑儀顫抖著聲音,說道。
錢太鐸又嗯了一聲:“好得不得了,兩個人不知道有多逍遙。”
“你……”接下來,王淑儀還想再問些什麽,卻發現已經沒有話可以問了。斷隔太久,本來的血肉親情,也被時間漸漸的抹去,留下的隻是那僅存一絲的牽掛。
一陣長長的沉默。
錢太鐸覺得這種氣氛讓人發瘋,有種讓人想要逃跑的衝動,於是起身說道:“我到這裏來不是找你的,你不要誤會了,我是有些事情想請茵茵幫忙,再見。”說完轉身就出了門。
門外周名城正在抽煙,見他出來,還想問些什麽,錢太鐸卻說道:“多謝周叔叔的熱情款待,我先走了。”
於是這一趟周家之行,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隻是轉了一圈,便又離開了。錢太鐸最後的計劃沒能達成,卻出現了周名城這個意外,讓他也無法判斷,事情是朝著好的還是壞的方向在發展。
走出別墅的時候,看了看外麵已經暗下來的天空,有些發愁。
來的時候他可沒有開車,現在一個人身處郊外,要如何回去才好?愁眉苦臉了半晌,後麵也沒個司機之類的跟出來送他一程,錢太鐸歎了口氣,打了蘇晴的電話,誰知這個女人的電話竟然打不通,沒辦法,自己走吧。
雙腿邁開,一直朝著城市的方向走去,心裏卻在想等回到家的時候,隻怕都要過半夜了。
如此走了半個小時,錢太鐸臉不紅氣不喘,暗自慶幸一個好的身體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備啊,換個身體差點的來,這時候就要哭爹喊娘了。
此時他已經走上了外麵的大道,汽車在路上都是疾馳而過,速度通常達到兩三百,錢太鐸也不敢走上車道去攔個順風車,隻是沿著道路往城市的方向走去。
忽然,身後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錢太鐸回頭一看,卻是一輛銀色的商務車,從車上彈出一個頭來,頗為麵熟,仔細一看,竟然就是周茵茵。
“你怎麽在這裏?”周茵茵好奇的問。
錢太鐸歎了口氣道:“別提了,今天衰得要死,你怎麽現在才回家?”
周茵茵笑了笑道:“公司有事,臨下班還出去談判,現在才忙完,咦,你怎麽知道我這是回家?”
錢太鐸道:“我剛才從你家出來,你說我知不知道。唉,有沒有空送我一程,忘了帶車,這荒郊野外的,我可不想一直走到天亮……”
周茵茵在他旁邊停下車,打開車門道:“上來吧。”
錢太鐸上了車,心裏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走回去了,尼瑪,這不是人幹的啊。這時候,他也不去想認親的事了,先回去了再說吧,反正周名城和王淑儀已經知道這事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周茵茵也就知道了。
到了城區,周茵茵問明了錢太鐸的住址,將他送到樓下道:“對了,看你每天都來接彭經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錢太鐸思索了片刻道:“我姓錢,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回去問問你的父母,他們會告訴你的。”
“你可真會開玩笑,不說算了,改天我問彭經理去。”周茵茵笑道,接著開車走人。
錢太鐸苦笑,自己說真話,幹嘛就不相信呢?
想起這個下午的事,真是有夠欠揍,從宏業大廈到周家轉了一圈,然後回來的時候有遇到了自己的目標,可惜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完成自己的計劃。其實剛才他和周茵茵說話的時候,隻要拿出手中的那張照片,就可以讓周茵茵相信七八分,但錢太鐸卻並沒這麽做,不知為什麽,和王淑儀見了一麵,總共說了兩句話,卻讓錢太鐸心裏很是疲憊,再沒有了昨天的那種興致。
再給蘇晴打電話,這女人在那邊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電話裏聲音很是嘈雜,努力聽了幾句,才知道對方是在一家酒吧聚會,蘇晴在那一頭笑道:“你那邊完了沒?快過來一起喝酒,我這裏有幾個姐妹,想見見你呢……”
錢太鐸一想,反正心情不是很爽,去喝喝酒也不錯,於是打了個車便往蘇晴所說的地址去了。
當他找到蘇晴時,平時就喜歡撒瘋的女人正提著一瓶紅酒,和另一個女人對瓶子吹,旁邊四五個女人大聲的叫著好,另有幾個男人,則都一臉看熱鬧的樣子躲在一邊,好一副喧鬧的場麵。還好她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包間,並沒有外人看到這種場麵,否則,還不讓人跌破了眼鏡。
看到錢太鐸來,蘇晴滿口酒氣的對他招了招手道:“快來快來,我們都在等你呢。”
幾個女人一起起哄道:“來晚了,來晚了,先罰酒三瓶!”瞬間就有幾個酒瓶湊到了錢太鐸麵前。
錢太鐸一頭冷汗,你們這是喝酒?酗酒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