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章

知於是問皇帝:‘我和你知道這些道理。無為謂和狂屈不知道這些道理,那麽誰是正確的呢?’皇帝說:‘那無為謂才是真正正確的,狂屈接近於正確,我和你則始終未能接近於道。知道的人不說,說的人不知道,所以聖人實行的是不用言傳的教育。道不可能考驗傳來獲得,德不可能靠談話來達到。沒有偏愛是可以有所作為的,講求道義是可以虧損殘缺的,而禮儀的推行隻是相互虛偽欺詐。所以說,失去了道而後能獲得德,失去了德之後能獲得仁,失去了仁而後能獲得義,失去了義而後能獲得禮。李乃是道的偽飾,亂的禍首,所以說,體察道的人每天都得清除偽飾,清楚而又在清除以致達到無為的境界,達到無所作為的境界也沒就沒有什麽可作為的了。如今你已對外物有所作為,想要在返回根本,不是很困難嗎?假如容易改變而返回根本,恐怕隻有是得道的人啊。

生是死的同類。死是生的開始,誰能知道他們的端緒!人的誕生,是氣的聚合,氣的聚合形成生命,氣的離散則是死亡,如果生和死時同類相屬的,那麽對於死亡我有憂患什麽呢?所以萬物說到底是同一的,這樣把美好的東西看作是神奇,把討厭的東西看作是腐臭,而腐臭的東西能夠在轉化為神奇,神奇的東西能夠轉化為腐臭,所以說,整個天下都是同氣罷了,聖人也因此看重萬物同一的特點。’

知又對皇帝說:‘我問無為謂,無為謂不回答我,不是不回答我,是不知道回答我;我問狂屈,狂屈內心裏正想告訴我卻沒有告訴我,不是不告訴我,是忘掉了怎樣告訴我。現在我想再次請教你,你懂得我提出的疑問,為什麽又說回答了我便不是最接近於道呢?’

皇帝說:‘無為謂他是真正了解大道的,因為他什麽都不知道;狂屈是接近於大道的,因為他忘記了,我們終究不能接近於道,因為我們什麽都知道。’

狂屈聽說了這件事,認為皇帝的話是最了解到的談論。”

林洛聽傻了。

淩軒問道:“從這個故事裏麵。你明白了什麽?”

林洛慚愧地說:“我……什麽都沒明白。”

“你不用慚愧,應該慚愧的人是我。”淩軒歎道,“知道的人不說,說的人不知道。我什麽都明白,所以什麽都不明白;你什麽都不明白,所以什麽都明白啊。”

林洛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撓著腦袋說:“這……邏輯不對啊。”

“你什麽都不明白,就是那無為謂,是真正得道的人;我什麽都明白,就是黃帝,跟道一點都不沾邊。”淩軒感慨著說,“你……看來月精靈王族盛產變態啊。”

“淩軒,我覺得肯定有什麽地方弄錯了。”林洛手足無措地說:“安東尼奧教授說過,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能不懂裝懂。我真的不知道‘道’是什麽,聽你的意思,那個無為謂並不是不知道‘道’,而是不知道回答。我跟他不一樣吧。”

“我倒是覺得,是莊子寫錯了。”淩軒沉吟道。“知道的人不說,說的人不知道……這種說法未免太過狹隘。應該改為不知道的人知道,知道的人不知道,就對了。莊子能寫出這樣的文章,說明他也是一個黃帝,跟道一點邊都不沾,他寫的也未必就對了。”

“這個……這個邏輯不對啊。”林洛道,“希格大陸的人都不知道‘道’,豈不是都知道‘道’了。”

“知道‘道’,可是知道的人不知道,這不就是不就是不知道‘道’嗎?”淩軒反問了一句。

林洛傻眼了:“可是如果這是不知道‘道’,那不就是知道‘道’嗎?”

“對啊,對啊。”淩軒喃喃自語道,“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不知道的就是知道,知道的不知道有什麽不一樣呢?林洛,你果然不愧是真正得道的人啊,即便自己不知道,說出的每一句話也是‘道’……不行,你說出的話不是道……其實也是道……是不是道沒有差別啊,即是道也是道,既不是道也不是道……”

林洛的眼睛已經開始冒圈圈了,幹巴巴地說:“淩軒,我的腦子有點亂……呃……”

“哎,不說這個了,你跟我說說你之前想說的話。”淩軒苦笑了一聲說。

“我覺得自己還是不明白‘道’的,因為我已經把語言整理好了,可以說出來了。”林洛堅持自己的觀點。

“你堅持自己不明白,就是你明白的表現啊。”淩軒一句話就把林洛給噎住了。

林洛覺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辯論不好。於是就跨入了正題。

“淩軒,以前我的想法是,打造逆天級神器,用來代替命運之輪進行運轉,然後敲碎原來的命運之輪,那樣的話,你就永遠自由了。”林洛語不驚人死不休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淩軒一愣,怒吼道:“你瘋了嗎?就算是逆天級神器,也不可能代替命運之輪啊。你要知道逆天級的神器要用生命獻祭的,你不要命了嗎?”

“沒試過,誰知道呢?況且死了也沒啥大不了,又不是永遠見不了麵了。”林洛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妖異的光芒,“不過現在已經有其他的辦法了。”

“什麽辦法?”淩軒一愣。

“修道!”林洛說出了兩個字,繼續說,“我最近調查了一些資料,發現有一個說法,叫破碎虛空。真正修道有成者可以破碎虛空,從此脫離於輪回之外,獨立於五行之中。我從來都非常相信傳說,因為傳說都是從事實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淩軒,脫離於輪回之外,獨立於五行之中,讓你想起來什麽?”

淩軒默默地想著。被林洛一點就明白了,驚道:“脫離命運的軌跡!”

“是的,東方大陸很神奇。”林洛點頭說,“天道,天道,修行人口中的天道,更像是……像是逆天之道啊。雖然神州大陸和希格大陸職業分類差不多,獲得力量的修行方式也差不多,但是理念可謂天差地別。希格大陸多是順應命運,而神州大陸就兩個字——逆天。任何事情都有巔峰吧?修道如果到了巔峰的境界,那麽……”

淩軒心火熱地跳動起來。

“你決定了嗎?”歐冶子大師麵色古怪地問道。“真的要去昆侖山?”

“啊,是啊。”林洛有些靦腆地說,“我在修道這方麵,實在是差得遠啊。”

“……”歐冶子不知道說什麽好。過了好久,才道:“你打算去昆侖山當他們的師父嗎?”

“這個……”林洛難為情地說,“雖然有人說,我才是真正的得道者,可是我自家人直到自己的事兒,在修道一方麵,我確實如同繈褓中的嬰兒一般。有幾分道行,也不過是天賦罷了。”

“唉……”歐冶子大師痛惜地搖搖頭。

“怎麽?”林洛奇怪地問。

“你……”歐冶子大師忽然笑了,“也好,讓你去打擊打擊玉虛、淡然、夙羽那幾個小家夥,記得回來告訴我他們的臉色是什麽樣的。”

林洛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第二天,他就收拾行裝,帶著霍華德和猥瑣,踏上了去昆侖的道路。

昆侖山並不是隻有昆侖一個袖珍大派,事實上這裏乃是龍脈,風水極佳,幾個開山祖師你占著這個山頭,我占著那個山頭,誰也別管誰,自己建自己的門派。主峰就叫昆侖峰,在這裏建派的就叫昆侖派,但是並不是說昆侖的其他地方就沒有修真門派了,昆侖山脈綿延萬裏,大小山峰不下千餘座,不但有為當世人所熟知的門派,更有一些隱世不出的門派。

歐冶子對他說過,神州大陸的人都比較謙遜,跟你們的大陸不一樣,所以隱士高人就如同過江之鯽,數都數不清楚。

“你一個人不熟悉規矩,所以在路上要盡可能少惹麻煩。”歐冶子對他這麽說,“雖然你已經很強了,我也不知道有誰能比你更強,但是畢竟……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隱士高人的。”

對於這一句話。林洛非常認同,因為據淩軒說,他的第一任宿主(就是也叫淩軒的那個人),就是一個強得不可思議的家夥,揮手之間滄海變桑田易如反掌,就算是徹底毀滅這個次元也不過耗上兩成功力。幾百萬年過去了,有第一個淩軒出現,就有第二個淩軒出現。

邁克和尼爾在林洛還沒有強大起來的時候,就叫了他一個道理——如果你以為自己很強,那隻能證明你很弱。強者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強者,弱者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弱者,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林洛隻要一想起當年自己不自量力去挑戰二哥和三哥的樣子,臉上就一陣發燒。

即便是現在,他已經非常非常強了,尼爾還好一些,實力都能猜得九成,但是回想起麥克以前的種種作為,依然讓他覺得深不可測。

在希格大陸和林洛一個級別的高手有幾個?希洛大神,父神格萊姆斯,奧托,十四階的超神域高手,然後就沒了,或者說也許沒了,最多加一個左丘文(已經自我封印了)。但是……他還是覺得麥克深不可測。他把這種原因歸結於自己以前對麥克的力量留下了心理陰影,但是後來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味兒,心理陰影不至於影響實力判斷,可是把麥克歸結於14階高手這太可笑了。

他拿不準。而且也沒有誰規定麥克的實力不能達到14級……或者15級?這個念頭隻是在林洛心中一閃,但卻占據了一個角落。

所以,越是成長,越是經曆這些種種事情,他越是能夠明白一個道理,就像是歐冶子大師對他說的一樣,這個世界上的真正的高手,多得就像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所以他一路上都很低調。

他穿著最普通的衣服,既不是那種富貴豪華家族子弟的錦繡華袍,也不是老百姓穿的粗布麻衣,還特意用了縮骨術,讓自己的身高顯得正常一點……

他和霍華德、猥瑣幾個人一起,從北方小村趕到了陳州。

陳州自古以來就是大城市,這座城在古代就因為曹子建的詩而出名,位處兩者,坐落在黃金河道之上,同傷頻繁,發展繁華。猥瑣在三個人中經曆的事情最多,所以一路上都由他來安排起居。

“前輩,這一次你去昆侖,是不是要找神水宮的人的麻煩了。”猥瑣有點興奮地說。

“神水宮也在昆侖嗎?”林洛愣了一下,猥瑣也愣了。

“您不是去昆侖挑事兒的?”猥瑣小心翼翼地問,他還以為這個邪道高手要給邪道中人出一口氣呢。

“當然不是了,你為什麽會以為我要去挑事兒呢?”林洛納悶地問。

“……”猥瑣咽了咽唾沫,“可是……您這個時候去昆侖,我以為您要去鎖雲山砸場子的。”

“鎖雲山?”林洛興趣來了,“聽你的口氣,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猥瑣點點頭說道:“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和我們爭執已久了,自古以來正邪兩派就是爭紛不休,彼此梁子都不小,但是最近幾年,邪道式微,而那些名門正派卻能人輩出,形勢不大妙。後來淡然真人和鬼王為了爭奪一個徒弟,大打出手,一開始隻是雙方的約戰,後來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卻變成了正邪紛爭。雙方約定在七月初四巳時聚於昆侖鎖雲峰,一決高下,最後得勝者帶走那個嬰兒。”

“剛出生的嬰兒?”林洛皺了皺眉頭,“這孩子有什麽說法嗎?”

“天生龍脈,還是純陽之體,將來簡直是注定絕頂高手啊。”猥瑣感歎地說,“如果我也有這天賦——”

“不要意yin了,”霍華德打擊道,“與其抱怨,不如好好努力。”

林洛有些不快地說:“怎麽,難道天生龍脈,純陽之體,就必須得修真嗎?那孩子的父母怎麽說?這兩個人搶人,未免有些無理了吧?”

“父母?誰管那孩子的父母怎麽樣,淡然真人和鬼王要人,他們也不敢不給啊,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沒用。”猥瑣搖搖頭,仿佛是在說這一個理所當然的事情。

“哼,”林洛從鼻孔裏麵擠出來一個聲音,他內心深處的正義感有泛濫了,“這事我挑下了,鬼王,淡然真人,我倒要會會他們。聽你的話的意思,他們很強是吧?”林洛心裏在想,如果太強了,對付不了的話,那隻能動用問鼎神劍了。這種逆天的東西,雖然不宜多用,但是有時候也不能不用,

“當然很強。”猥瑣敬畏地點點頭,“淡然真人名滿天下,是蜀山派的掌門人;鬼王閣下乃是我們邪道扛旗的五個超級高手之一,他們倆是在同一級別的,嗯——具體的實力,他們比那天您打退的神水宮長老要強一點。”

林洛已經做好了苦戰的準備,聽得最後一句話,登時把嘴裏的半口插吐了出來。

“你……你小子耍我呢?”林洛怒道,“那個老妖婆那麽弱,比他強一點,也叫超級強者?”

“這個……”猥瑣尷尬地說,“我是以世俗的標準來評價的,因為如果和您比起來,他們的那點道行,簡直不能叫做實力啊。”

林洛點點頭說:“好,你估計一下,如果我要搶人,那有幾成把握?”

“這個……”猥瑣皺了皺眉頭,“應該……應該無人可擋。但是……”

“怎麽?”

“項問前輩,你這麽欺負他們這些小輩,不太好吧?”猥瑣皺著眉頭說。

“……”林洛無語了一會兒,決定不說話,端起麵條吃了起來。

霍華德笑道:“欺負的就是他們。淡然和鬼王欺負普通人,強行奪走了人家的孩子,難道不過份麽?他們不仁,便不能怪我們不義。嘿嘿,東方大陸雖然高手如雲,但是大都隱世,老大出手拿人,有理也有實力,誰敢不服?”

“嗯。”猥瑣笑得很猥瑣,“看來,這一次蜀山派要倒黴了,哈哈哈。”

“唉。”林洛歎了口氣,“禍從口出啊,你說話不能小點聲麽?”說著,指了指猥瑣的身後。

那一桌人穿著淡青色的道袍,腰間懸著佩劍,頭晚發髻,裝扮差不多,猥瑣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些人,是蜀山的弟子。

此刻,蜀山弟子們有功力精神者,聽見了猥瑣最後那一句話,已經對他怒目而視,有些火性大的依然把手放在佩劍上麵了。

眼看,一場爭鬥就要開始,林洛仿佛沒看見似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一桌人放下手中的酒杯筷子,圍了上來。林洛飲盡杯中之物,手拿酒壺就要再斟,眼睛看著酒碗,口中道:“你自己解決。”

“我看了看,這些人的實力都不算很強。”霍華德拿筷子挑了一根香菜,放進嘴裏嚼了起來,詭異地笑道:“這些天我教你的功夫如果認真練了,估計你能和那領頭的小子打個平手,如果沒認真……嘿嘿,你自求多福吧。”

猥瑣先前還擔心自己是不是這些蜀山弟子的對手,聽霍華德一說,立刻信心爆棚,點了點頭。

“閣下可是韋前輩?”這群蜀山弟子中走出來一個氣宇軒昂者,與猥瑣的形象形成了極大反差。

“是我。”猥瑣一副前輩高人的樣子點點頭,“小子,你有事嗎?”

“自然有事。”那蜀山弟子說,“在下龍秋劍,道號莫言,剛才聽得閣下出言不遜,不知我蜀山劍派與你何時結下了梁子?”

龍秋劍?猥瑣聽得這個名字,心裏猛然一跳,蜀山劍派的大弟子?此人雖然年紀不大,修為卻震驚巴蜀,乃是年輕一輩不可多得的高手,若是之前的猥瑣,遇見他也就隻能灰溜溜的跑了,便是現在,勝負也是未知。

但猥瑣仗著有兩個前輩撐腰,不肯服軟,很是硬氣地說:“我隻是說出一個事實而已。”

那龍秋劍眉頭微皺,心道:“聽家師所言,韋鎖雖然是邪道一個功夫不錯的家夥,但難成大器,膽小貪花,如今看來傳言也不可盡信啊。”口中卻說道:“晚輩愚鈍,請前輩賜教。”

猥瑣一臉得到高人的模樣,說:“我今日夜觀天象,卜得一卦,你蜀山派——”

“我x!”猥瑣還沒說完,霍華德已經忍不住了,一腳踹了過去,把猥瑣給蹬在了地上。猥瑣齜牙咧嘴地爬了回來,無比委屈地坐回了椅子上。

“就你那老鼠似的模樣,也會觀星之術?”霍華德戳著猥瑣的腦袋數落道,“裝也不裝地像點,你這長相,充其量也就是個采花賊,哪裏像是算命的?一點前輩高人的氣質也沒有。”

龍秋劍有點愣愣地看著霍華德,猥瑣好歹也算是個有點小名氣的高手,讓人這麽數落連個屁都不敢放,這倆人什麽來頭?

“好了。”林洛一揮手,“不要鬧了,吃完飯找個地方休息,我想洗個熱水澡。”

“是,前輩。”猥瑣點頭答道。

龍秋劍驚愕地看著林洛,心中想法紛亂。

“這位少俠一定要討個說法嗎?”林洛抬起頭來看了龍秋劍一眼,淡然道。

龍秋劍的眼睛和林洛一接觸,隻覺得像是被人用涼水從頭到腳澆了一番,打了個寒顫。他說話頓時有些不利索:“不,我的意思是……前輩,您……”

“淡然是不是要倒黴,你討了說法去也是沒用的。”林洛搖搖頭道,“很多事情,你改變得了過程,卻改變不了結果。如果你師父注定了要倒黴,就算你有辦法預防,說不定就以另外一種形式倒黴。人不能跟天鬥,你明白麽?”

“晚輩愚鈍,但前輩的教誨謹記了,日後定當盡心參悟,不敢怠慢。前輩,小生尚有俗務纏身,後會有期。”龍秋劍覺得全身冷汗直流,不敢再和賽的說話,連忙結束,帶著一眾師弟走了。

“前輩,那你為什麽不教訓一下那個小子?”猥瑣有點不甘心地問。

“教訓與不教訓,有什麽意義嗎?”林洛無所謂地說道。

“給我們邪道爭口氣啊!”猥瑣憤然道。

“爭不爭氣有什麽差別嗎?我是不是邪道的前輩,有什麽不同嗎?”林洛搖頭道,“在我看來沒有任何不同。猥瑣,有的時候,如果你太執著了的話,悟道很難啊。”

猥瑣一愣,覺得如同醍醐灌頂一般,猛然清醒過來:“前輩這是在指導我呢!”連忙道:“前輩您繼續說。”

“沒了。”林洛笑了笑,“就是別太執著而已。”

“別太執著?”猥瑣喃喃道。

“對了。”林洛突然道,“說起來,我有1個月沒碰女人了呢……今天有點上火。陳州是大城市,猥瑣,一會兒帶我去逛窯子吧。”

猥瑣一愣,隨即非常猥瑣地笑了起來。

“難道前輩也好這一口兒?”猥瑣眨著細小的眯成縫的眼睛,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都是男人,大家心裏清楚。”林洛麵無表情地說。

“不愧是前輩哈。”猥瑣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就連逛窯子都是一臉淡然。前輩,今天晚上玩什麽?雙龍戲鳳?三木成林?四方靈動?嗯……想來以前輩的強悍——”猥瑣故意賣弄這一嘴黑話。

“不用太多,‘十’全十美就好。”林洛打斷了他,伸出一個食指晃了晃。

“呃——厲害!”猥瑣驚歎道,“不愧是前輩。”

陳州城的夜晚頗有不夜城的感覺,這座南方數一數二的大城吸引了無數的豪商富股,風流才子。酉時,天色已經不早,林洛三人在街上閑逛著,猥瑣一臉急不可耐的表情,忍不住道:“前輩,已經過了好幾家了,您還不進去啊?”

林洛有心逗弄猥瑣,於是道:“猥瑣,你是有名的采花大盜,那麽你說說,采花的最高境界是什麽?”

猥瑣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夜禦十女?”

霍華德一聽,沒忍住,把剛放進嘴裏的醉棗給吐了出來。他立刻就踹了猥瑣一腳,罵道:“你老是胡說,害得我一會兒吐茶水一回吐棗。”

猥瑣委屈地道:“可前輩這不是問我呢嘛。”

林洛揪著胡子含笑道:“那便是百花叢中過,片花不粘身。”

“那是處男安慰自己的借口。”淩軒不屑地說。“小子,你一邊揪著自己胡子一邊笑的表情很猥瑣啊,你以為自己很仙風道骨嗎?什麽時候把你的胡子給捋直了再揪吧。”

林洛有點尷尬的轉移話題道:“猥瑣,你可知我為什麽一直閑逛?”

猥瑣一愣,問道:“怎麽?”

林洛臉上笑著,語氣卻有些不善:“我們被人盯梢了。”

猥瑣一驚,下意識地道:“不可能!”作為一個采花大盜,猥瑣對自己的警覺非常自信。

“你察覺不到也屬正常。”林洛皺著眉頭說,“被窺探的感覺揮之不去,可我也尋不到窺探之人,所以不妨帶著那人在陳州城多轉幾圈,然後再去逛窯子,氣也能氣死他。”

“您察覺不到他的方位?”猥瑣猛然一驚。

“不錯,我也感覺到了,但是找不到那個人。”霍華德若無其事地吃著醉棗,道:“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窺探者修為高過老大,但是這種可能性太小,忽略掉;另外一種,就是那個人可能在千裏之外,憑借著法術窺伺,那找不到人也就正常了。”

林洛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霍華德的話。

猥瑣皺眉道:“前輩能不能破了這窺探之法。”

林洛說:“可以。但是這人不簡單,如果在這裏破的話……恐怕動靜太大。驚動到什麽隱士高人的話,麻煩可能就不小。”

猥瑣有些不舒服地說:“總不能任由他們窺視吧?難道一會兒*房的時候——”

林洛雙目一寒,道:“那人雖然不簡單,但是如果敢窺探我做——呃,那叫什麽?嗯……*房,定叫他討不得好去。”嘴上說著,心裏嘀咕:“*房……這個比喻形象,但是如果是‘野戰’的話那叫什麽?”

他們走著,過一座白石橋的時候,在橋上停了下來。

一陣悠悠琴聲透過河中的歌坊傳了出來。林洛聽得一愣,讚道:“如青鬆,如行雲,如高山,如流水,不錯不錯。就是不知道人長得怎麽樣。”

猥瑣嘿嘿笑道:“前輩好品味,怪不得一路上對那些殘花敗柳不假辭色。”

“怎麽?”林洛奇道,“那個彈奏的妞兒有什麽來頭不成?”

“那是。”能夠讓猥瑣認真起來,不是修道,就是女人了。“這雌兒是陳州城的頭牌,出身兩浙的清倌人,據說美貌驚動天下,被閑人們排做神州大陸五大美女之首呢!”

“噢?”林洛眼睛一亮。

“不過前輩,這雌兒……可能……您沒戲啊。”猥瑣斟酌著說。

林洛揮手道:“無妨,有什麽說什麽。”

猥瑣道:“她名字是林沐。出道的時候就放言,隻有在音律上勝過他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她的幕下之賓。可是至今為止,無數才子灰頭土臉地走了,也沒聽說有誰成功過。”

“林沐……”林洛咀嚼著這個名字。

霍華德嗤笑道:“猥瑣,你怎知老大沒戲?”

“這……”猥瑣目瞪口呆地說,“難道前輩精通音律?”

“精通音律嗎?”林洛雙目出現了一絲迷離之色,陷入了回憶之中。

……

……

……

那一年,他六歲。

“叔叔!今天的活幹完了!”林洛蹦蹦跳跳的跑進了屋子。

塔斯特先生慢悠悠地點著煙鬥裏的煙草,道:“做完了?比昨天有進步!今天晚上的活不用做了。”

“……”林洛站著不動,眼巴巴地看著塔斯特。

塔斯特:“嗯?”

林洛眨著大眼睛說:“叔叔~你不會那麽好心吧?有進步就讓我晚上不做活兒?那可是整整六百斤的生鐵啊。”

塔斯特詭異地笑道:“不錯,你蠻了解我嘛。”

林洛看著塔斯特臉上的微笑,心知不妙,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說道:“叔叔!我今天頭痛,脖子痛,眼睛痛,鼻子通,反正渾身上下都痛!我去睡覺——啊~”

也不見塔斯特有什麽動作,林洛就倒飛了回來。

塔斯特拿煙鬥敲著林洛的腦袋,每敲一下,就飛起好多煙灰,滾燙滾燙的,還帶著紅星,落在林洛的頭發,眼睛,鼻子,臉頰上,痛得他齜牙咧嘴。

“從今天起,你要開另外一門必修課了。”塔斯特輕聲道。

“不~要~啊。”林洛哭喪著臉說,“叔叔——我現在已經有四十五門必修課了,每天還要打那麽多鐵,會累死的。”

“哼!”塔斯特從鼻子裏麵擠出一個音節,喝道:“臭小子!學習一點都不認真!你自己說,這些必修課你的成績如何?”

林洛低下頭不說話。

“四十五門,每個月我都會考試。”塔斯特狠狠抽了一口煙鬥,道,“我們可是說好了的,隻要考試是滿分,你就可以結束這門課程。到現在為止,你才結了五百零二門課程,還有四十五門怎麽考都差一點,明年還有七百多門課程要學習,更不用說後年,大後年。如果這門課考試不行,要帶進下一年的,你自己想好。”

林洛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

塔斯特先生數落了一通,伸了個懶腰說:“這門課我必須得親自教你,所以花費很多很多的時間,你努力吧。”

“哦。”林洛有些垂頭喪氣地答道。

“好了。”塔斯特先生一句話為上麵的對話作了總結,“不多廢話,提前給你打個預告,這一門課程,名字叫做音律課,給你兩年的時間。”

“兩年?”林洛一驚,“這麽長?”

“嗯!”塔斯特先生點點頭,“音律是古典鐵匠們所必須掌握的內容,是主要的知識板塊之一,花上兩年的時間奠基沒有什麽,隻少不多。你要學會天下所有樂器的使用方法,從希格大陸的樂器,到其他大陸上流傳過來的樂器,從眾所周知的樂器,到那些野蠻未開化的部落的偏門樂器,從人類使用的樂器,到魔族,天使族,妖族,不死族,精靈族,獸族等等,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種族,他們的樂器,全部都要學會。”

“聽起來不太難。”林洛聳了聳肩。“畢竟有兩年的時間呢。”

“實際上也不難,比起你馬上就要開始學的礦石冶煉要簡單許多,雖然礦石冶煉要學十年。”塔斯特認可了林洛的說法。

四個月零七天之後……

一個藍色眼睛的少年,手中端著箜篌,在傾心地彈奏著,箜篌輕靈和美的聲音如同流雲一般,在房間中回蕩著……房間中還有一個中年人,從鼻孔裏噴出一口煙霧,聽著音樂,雙目中露出一絲迷醉的神色。

曲終——

“很好!很好!”塔斯特歎了一口氣,“你學得很好,進境之快大大地出乎了我的預料之外。”

林落shen色一震,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塔斯特。因為這是塔斯特第一次不吝惜語言盛讚他,而且還用了“很”這樣的程度副詞。

“本以為你那麽笨,還學不好音律的。”塔斯特說著,神色間突然出現了一絲哀傷,“四個月多,一千六百多種樂器,用天才形容一點都不過分,果然……精靈的皇族,藝術天賦都很驚人啊。”

“精靈皇族?”林洛奇怪地問。

塔斯特掩去神色間的哀傷,強笑道:“啊,我是說……你的天賦很好,幾乎可以和精靈的王族媲美了。精靈是一種味美的生靈,他們的皇族更都是藝術大師呢。”

“哦。”林洛點點頭,很開心地笑了。

(如今看來,當年在學音律的時候,叔叔就知道我是精靈了,所以才會流露出那麽傷心的神色……叔叔,你教的東西,我都記著呢,不會比那個女人差的)

“那個女人不是我的對手。”林洛忽然睜開眼睛,肯定地說道。他的語氣帶著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味道,讓身邊的兩個人都是一愣。

霍華德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打趣猥瑣,突然聽林洛說了這麽一句話,心中也有些不確定,他知道林洛很強,但是林洛從來都沒有在他麵前彈過琴啊,他也不知道林洛的琴技如何。

“老大……”霍華德幹笑道,“你不是要去挑戰吧?”

“不是去挑戰,而是去證明。”林洛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塔斯特先生的影子,“去證明,我比她強!”

“…老大,你……常常旅途奔波,你有些不舒服了,我們先回客站休息一下吧?”霍華德以為林洛發燒了什麽的,別是燒糊塗了吧。來東方大陸跟頂尖的琴師挑戰琴技。

但是林洛恍若未聞,祭起一道土遁符,瞬息之間便出現在了歌坊之中。

猥瑣和霍華德見狀,都覺無奈,跟著閃了進去。

三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歌坊之中。此刻,一個蒙麵的女子,正在歌坊二樓半透明的簾紗下撫著琴,男人們看著簾後的妙人窈窕的身材,露出了貪戀的神色,連帶著手上用的勁兒也大了許多,懷裏的姑娘發出一陣陣喘氣,使得氣氛跟添一分曖昧。

林洛看著樓上的女子,問猥瑣:“這便是那林沐了?”

猥瑣點點頭。

“好!”他低聲說道,雙目戰意昂然。

“老大,怎麽樣?”霍華德對自己老大的神奇已經見怪不怪了,雖然他覺得林洛一臉的大胡子的樣子拿著琵琶在彈很……惡心,但是潛意識裏他還是覺得,或許林洛真的比那個林沐強也未可知。

“嗯……”林洛聽了一會兒,搖搖頭說,“如果她技止於此,那是拍馬也及不上我的;可是我不相信,東方大陸的頂級樂師就是這個水平,這種小地方,麵對一群俗人,當然也沒必要展現自己的琴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