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章
那麽，需要什麽樣的解釋呢？”林洛平靜地反問道。“難道說我作出了什麽令人疑惑不解的事情，需要為眾位釋疑麽？”
坐在最中間的三個鐵匠正是塔斯特，狄塔思和雷。雷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齒，狄塔斯的表情有些無奈，塔斯特則隻是微笑。至於其他的九個元老鐵匠，表情就精彩了。林洛是月精靈王子這件事情，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跟林洛說話，甚至就連看他一眼，心中多少都會有些不自在。
“臭小子，幾天不見就敢跟我耍酷了。”雷平時聽不出感情的電子聲帶著一絲絲金屬磨擦的感覺，像極了某根電線短路，或者身上某處的二極管不正常工作，林洛不禁有些心驚肉跳。以往在學校的時候，如果雷有了這種聲音，那麽下一刻林洛的腦袋就會被雷的金屬手臂狠狠地拍一下，腫起很大的一個包。
“好了好了，都是小時候把你給寵壞了。”狄塔思撩開了遮住眼睛的一綹紅色長發，無奈地說道：“難不成你覺得自己這一次做出的事情都很正常嗎？先是跟教廷的聖女走得那麽近，然後自己不聲不響地跑到了東方大陸，把我們這些老家夥嚇得夠嗆。就算是胡鬧也該有個限度吧？雖然我和雷一直把你當成幹兒子來看，但是這一次也很難包庇你了。”
“既然把我當成幹兒子，那現在要有兒媳婦了，老人家應該高興才對嘛。”林洛打了個哈哈，“至於去東方大陸，你們知道我的，那邊鑄劍之法確實神奇，一個鐵匠怎麽能抵禦這種誘惑呢？要是叔叔你見識過，肯定跑得比我還快——”
“放肆！”狄塔思惱羞成怒地道，“我鑄劍的本事你還沒學會三分，去東方大陸幹什麽？我就不信我鑄的劍會比他們的差多少！”
為了堵住狄塔思的嘴，林洛直接拿出了神劍問鼎，說道：“這個怎麽樣？”
說實在話，用神劍問鼎來代表東方大陸的鑄劍水平，實在是有點誇大東方大陸的鐵匠的本事了。但是林洛此刻需要震撼的效果——鐵匠都是技術狂，能拿出來多震撼的作品，就能衝淡自己多少過失。
果然，神劍問鼎造成的影響巨大，狄塔思雙手顫悠著，捧著問鼎盯了半個鍾頭，看上去深受刺激。
“這種劍，在那裏算是什麽水平？”沉默良久，雷問道。
“算是比較好的劍。”林洛模糊地說道。問鼎確實不能夠算得上是最好，因為位列問鼎之上的還有一柄劍——軒轅。隻不過這把劍從未在人間出現過罷了。
塔斯特忽然歎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想我一生狂傲，終為幻影。今日方知天外有天的道理……”
狄塔思也苦笑道：“無法想象的靈性啊……我活這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麽……”
雷沉默不語，但是從表情上來看，顯然和塔斯特與狄塔思同感。其他九個鐵匠則是麵麵相覷，紛紛低下頭去。林洛心中默默說著道歉的話，表麵上卻不動聲色。
“眾位叔叔不需要灰心，”林洛朗聲道：“所謂術業有專攻，在東方大陸以劍為尊，他們自然是鑄劍最優秀，但是我們的成就，絕不會在這柄劍之下。”
塔斯特心中一動，道：“林洛，你的意思是……”
“魔晶炮。”林洛的狐狸尾巴露了出來。“其實，這把劍的水平，在他們的大陸上也算是數一數二，但是對於我們來講，並不意味著一定比他們差。我們有魔晶炮啊！魔晶炮的威力夠震撼吧？當年一億大軍壓上費都城池，被一門魔晶炮打得灰飛煙滅，打出了一個霍布拉斯大峽穀，我認為，如果魔晶炮的研究完成了，那麽成就絕不在這一把劍之下。此次去東方大陸。我有兩個想法。第一，因為各位都知道了我的身分，我能夠活很長時間，所以說以後到東方大陸學習鑄劍之法輕而易舉；另外，我也迫切地想要完成魔晶炮的研究工作，以證明我們的實力並不遜於東方鐵匠！”
這一番話，林洛自己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來的，這個全是謝爾曼出的主意。這一次費都之行，謝爾曼預料到了所有的可能，教會了林洛在所有的情況下輕鬆應付。林洛心中對謝爾曼又敬又佩，這個才是那個冷靜睿智的五哥啊！
“你能夠完得成嗎？”狄塔思有些猶豫，問道。
“我相信你，林洛。”塔斯特說。
雷微笑道：“差不多的。因為能量轉化方程式的錯誤，我和他已經找出來了。”
狄塔思眼睛亮了起來，大笑道：“好好好！如此甚好。林洛，你魔晶炮完成的那一刻，你就是費都之王！我，也該讓位了！”
林洛有些傻眼，這句話卻是謝爾曼沒能預料到的。林洛本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可是……當了費都皇帝，海倫她……”林洛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下一刻，他就知道壞事了。這種敏感的時候，好不容易讓那些老家夥把海倫忘掉，自己居然又提了起來——這張賤嘴！
果然，狄塔思每頭微微皺了一下。
“你……真的做出這樣的決定嗎。”狄塔思沉聲問道。
林洛張了張嘴，又閉了上，神情之間，所有的意思都已經表現得很清楚了。
“眾位，我來說幾句話吧。”塔斯特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向他。
塔斯特走到林洛的身旁。轉過身看著其餘的十一個鐵匠，目光忽然變得銳利逼人。雷和狄塔思相互看了一眼，這種眼神……他們太熟悉了，一旦塔斯特鐵了心要做什麽事情的時候，這種眼神就會出現。
“狄塔思，雷。”塔斯特高聲道，“無論如何，我現在要問你們一件事情。”
“你不要賣關子了。”狄塔思無可奈何地說道。以狄塔思對塔斯特的了解，塔斯特現在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護犢子。
塔斯特問道：“你們兩個人，承不承認我是第一鐵匠？”
沒有人想象得到，塔斯特居然會問出這麽尷尬、極度帶有挑釁性的問題來。狄塔思麵色微紅，雷正常的那半邊臉也出現了點點赤色。這個問題根本就是找碴！誰不知道三大匠神裏麵塔斯特最強？但是讓狄塔思和雷親口承認，那張老臉也不夠丟的。
塔斯特淡然道：“即便你們承認了，我自己也不會承認的，因為我知道我不是第一鐵匠。”
全場寂然無聲。林洛的嘴巴微微長大，他忽然之間意識到塔斯特要說什麽了。狄塔思和雷麵麵相覷，也明白了塔斯特的意思。
“說到第一鐵匠，我們這些老家夥也不得不讓位給年青人了。”塔斯特微笑著說道，指了指林洛，“我想，你們誰都無法否認，第一鐵匠非他莫屬吧？”
狄塔思：“……”
雷：“……”
林洛：“……”
“鐵匠世界強者為尊。”塔斯特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清晰，“既然如此的話。你們憑什麽幹涉第一鐵匠的私人事呢？”
“他是你的徒弟，依照鐵匠界的規矩，自動成為費都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狄塔思說道：“這種情況下，他在某種意義上代表著費都，婚姻大事不可自行作主——”
“說得好！”塔斯特打斷了狄塔思的話，大聲讚道，“為了讓這種情況不發生……林洛，你跪下！”
林洛茫然地跪在塔斯特身前。
“你可知錯？”塔斯特嚴厲地問道，“身為費都王子，不思進取，沉溺女色。拂逆長輩，親近妖女，還為她親手打造法杖，丟盡了費都的臉。我問你：你可知錯？”
林洛不敢說話。
“你到底演的哪出戲？”雷看不過去了，“就算林洛有錯，也別這麽說，他到底還是個孩子——”
“你該不會是要……”狄塔思問道，臉色大變，起身道：“你瘋了！”
“林洛，”塔斯特不搭理狄塔思，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犯下錯誤，就要承擔後果……你，被，逐，出，師，門，了。”
林洛虎軀一震，不敢相信地問：“您……說什麽？”
“你被逐出師門了。”塔斯特笑著重複了一遍，說：“從此，你的身分，隻是我的養子，而非我的徒弟。依照鐵匠界的規矩，你從此正式失去了繼承費都皇位的資格，成為了一名自由鐵匠。”
林洛眼神呆滯，其他人也是一樣。
“換句話說……”塔斯特長舒了一口氣，“那兩個討厭的家夥，已經沒有資格管你了，你可以放心大膽的追求自己的愛情去了，費都這邊的一切事情，你都不用操心了。”
“塔斯特！你太過分了！”狄塔思雙眼噴火，對塔斯特吼道，“你知不知道林洛身上的重任？他肩負著鐵匠複興的希望，他肩負著費都的未來，你怎麽敢如此擅作主張？”
“我塔斯特的幹兒子，豈能是任人擺布之輩？”塔斯特傲然道。眉宇之間狂人的神態盡現，“想要逼迫林洛，你要先問問我同不同意！怎麽樣，你要打架嗎？盡管來啊。”
“你！”狄塔思漲紅了臉。
“塔斯特，你這又是何苦呢？”雷歎息道，“被逐出師門，林洛心中也不好過。其實事情並非沒有商量的餘地，你……”
“馬後炮。”塔斯特三個字堵住了雷的嘴。“看你們盤問林洛，我心裏就是不爽，就是看不過眼。我要是林洛，早就拂袖而去了，還在這裏理會你們，哼。”
“叔叔～”林洛哭喪著臉說道，“您就收回剛才說的話吧，我——”
“你被逐出師門了。”塔斯特堅定地說，“逐出師門，懂嗎？已經逐出師門了，你還跪在這裏幹什麽？男兒膝下有黃金，給我起來！”
林洛不敢不從，隻好老老實實地站起來。
“不行不行！”狄塔思瘋狂的搖頭說，“林洛，我把我的鐵匠手記給了你，我們之間的師徒關係也算是無名有實。你依然擁有繼承費都的權利！”
“我也一樣。”雷說道。
“不。”林洛拒絕道，“雷叔叔，狄塔思叔叔，我的師父永遠隻有一個，現在被逐出師門，我也不能另投他派，請原諒。而且……既然塔斯特叔叔這麽努力地為我爭取來自由的權利，我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會與海倫在三個月內完婚。這樣的話，我已經失去了繼承皇位的權利……”林洛說著，跪下向雷和狄塔思磕了三個頭，說道：“感謝兩位叔叔對我的教誨，林洛永世不忘，可是林洛就要辜負你們的期望了……不求原諒，隻是希望能夠找到更優秀的繼承人，振興費都。”
林洛說這番話的時候，心中也很是難受——他知道雷和狄塔思一定也不好過。有的時候，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無奈，為了做些事情，就必須要舍棄某些東西。出道這麽長時間，林洛已經不是菜鳥了，他知道這個世界不存在完美，有得必有失。不過他已經作出了無悔的選擇。
雷狠狠地砸了一下椅子，罵道：“塔斯特……你一定早就是計劃好了的！！”
狄塔思也很是鬱悶地說：“不管怎麽樣，哪怕我單方麵承認林洛是我的弟子也好，林洛繼承費都的事情絕無改變的可能。這樣的話……”
塔斯特嘴角露出了一絲奸笑。
“我們退讓一步。”雷狠狠地說。“這一次被你算計了，老狐狸。不過提前說好，我們退讓是為了費都，而不是為了別的。”
林洛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隔了好久才問道：“那這麽說……”
“便宜你了，小子。”狄塔思惡狠狠地說道，“不過事情不能這麽算了，如果你不把魔晶炮給我折騰出來，我不會饒了你的。”
“那塔斯特叔叔也可以收回您的話了吧？”林洛滿臉希望地看了看塔斯特。
“我說過的話什麽時候收回過？”塔斯特淡淡地問道。
林洛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不過。”塔斯特忽然咧開嘴笑了，“如果你研究出了魔晶炮的話，我可以考慮在把你收入門下，哈哈。”
林洛長舒了一口氣，傻傻地笑了起來。
費都的事情一解決，林洛的心立刻就飛向了神聖教廷。
“海倫，讓你久等了……”林洛自言自語道，“隻差最後這幾個月了，然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林洛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準備起聘禮來。
他需要完美地準備好一切，讓教廷的人絲毫無話可說，也無法拒絕。
而這一切，就是他現在所準備的。
這一天，他在法蘭克村的熔爐旁邊悠然拉著風箱，而且還一邊哼著歌，借以顯示聲音的主人心情非常非常好。在另一個屋子裏麵打牌的麥克忍不住衝了過來，用劍指著林洛。
“我不介意消除噪音，為民除害。”麥克咬牙切齒地說，“你可以用砸東西的方式來發泄心中的不滿，請不要哭得這麽難聽。”
“沒關係沒關係。”林洛笑眯眯地推開了劍尖，說道，“我難得像現在這樣，你們就通融一下嘛~~”
“別用這麽惡心的語氣說話！”麥克收起了劍，作嘔吐狀“老天爺啊，告訴我你真的是林洛嗎？不會是那天背謝爾曼教給你的應付那些鐵匠的話，把腦子給燒壞了吧？”
“哈哈哈哈。”林洛開心地大笑道，“不管怎麽樣，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啊。”
“腦子燒壞了也值得開心嗎？”麥克翻了翻白眼，說，“你都已經十三天沒睡覺了，一直在鼓搗這些東西。身體受得了嗎？小心新婚之夜早泄哦。”
“這才13天，離我的極限早著呢。”林洛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風箱，順手抓起地上的饅頭啃了一口。
“林洛，你這些天來都鼓搗些什麽了？”麥克好奇地問，因為他看見林洛身後堆起了一座小山，用黑布蓋著，搞得神神秘秘。他想伸手揭掉布簾，但是被林洛阻止了。
林洛狂笑著說：“我要做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好了，不要打攪我了，現在的我靈感爆發，正是鍛造的好時候，請離開我的工作間，順便幫我掛個牌子——閑人免進。”
麥克伸出中指鄙視了林洛一番，不過還是聽話的離開了，走之前還好奇地看了黑布簾一眼，很是好奇那裏麵的東西。
“海倫……”林洛拉著風箱，一滴滴汗珠從額上滑下，滑過棱角分明的臉龐，滴落在了地上。林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要讓世界上所有人都看著，看著我和你，啊哈哈哈哈哈……”
聽著房間裏麵傳出來的狂笑，尼爾，麥克，塔斯特，老村長四個人不由得相互對視了幾眼。
“你最了解他。”老村長所羅門轉向塔斯特，問道，“小家夥在發什麽瘋，你知道嗎？”
塔斯特深沉地想了想，鄭重其事地說：“很可能是羊角瘋。”
“靠，你耍我！”老村長怒道，踢了塔斯特一腳。
“我哪裏知道他在發什麽瘋？”塔斯特齜牙咧嘴，估計是被踢痛了，道，“這一次他實在是反常啊，以前都沒有這樣過……莫不是暗夜精靈的哪個潛在基因發生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