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要錢

“老爺,你回房休息吧。”夜玄的心腹關心說道。

夜玄此時卻站了起來,擺了擺手,說道:“各忙各的吧,我沒事,我去看看風兒這孩子,這段日子來,冷落他了。”

“爹,你現在身體沒有好,以後再去看他也不遲。”夜鷹忙是阻攔說道。

心腹也不由讚同,說道:“老爺,身子重要,以後來日方長。”

夜玄輕擺了擺手,說道:“你們不必多說,做自己的事去吧。”

夜鷹和心腥都沒有辦法,心腹隻好是跟著夜玄。

夜玄轉過身來,對他們說道:“你們不用跟著我,我沒事,都去忙吧。”

心腹沒有辦法,隻好聽從夜玄的話。

望著自己父親的背影,夜鷹不由為之嫉妒,沒有想到這個一直被夜家落冷的白癡,突然得到父親如此的重視。

“老爺,我扶你。”阿福見到夜玄走進他們居住的院落,不由為之一驚,忙是去扶他。

夜玄卻製止住了他,說道:“不用了,我進去和風兒聊聊天,你不用陪著我。”

阿福明白他們父子倆有私話要說,懂事地站在外麵。

“吱”的一聲,坐於桌前的夜風被門聲地驚醒,抬起頭來望去。

見到夜玄走了進來,夜風為之一怔,回過神來,也沒有起身去迎接自己的父親,而是繼續地看著自己桌麵上的東西。

夜玄對自己這個小兒子如此的無禮也沒有見怪,這個兒子的古怪性格他已領教過了,他徑自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順著夜風的目光,向桌上望去。

在桌子上放著一隻玉杯,剛才那條被抓到的環雪蛇和金冠赤炎蜈蚣正各在一頭,咬著杯子的邊沿,毒汁從牙孔中流了出來,環雪環的毒汁是白色的,而金冠赤炎蜈蚣的毒汁是黑色的,兩種毒汁流到杯中,相碰,發生哧哧的聲音,直冒煙,當兩種毒汁混在一起的時候,竟然成為了透明無色。

“這是幹什麽用呢?”夜玄輕聲地問自己的兒子,經過剛才的事情後,對於自己三兒子,不由有所改觀,自己三兒子,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頑劣。

夜風專注地望著兩條毒蟲,順口說道:“製藥,製一種極罕見的藥。”

見自己兒子這樣認真執著的神態,夜玄不由為之笑了,心裏麵湧起驕傲,一般人家的孩子,如果才是十歲,隻怕隻會玩泥巴掏鳥窩什麽的,然而,自己的兒子去猶如在一方麵成為大師,虎父無犬子,這是作為父親的驕傲。

望著自己的兒子,那相似的容貌,不由想起了自己那死去的妻子,輕輕地歎息一口氣,說道:“你長得真像你的母親。”

聽夜玄這話,夜風不由抬起頭來,為之一頓,雖然說,夜玄是他的父親,但,他們從來沒有這樣坐著說過話。

夜玄露出笑容,說道:“你不單是長得像你的母親,而且,性格也很像,對於權勢一點都不熱衷,對於有些事,卻是那麽的執著認真。”

雖然說,夜風有著一輩子的記憶,但,畢竟是父母所生下來的,對於生下自己的母親,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在夜府,也很少聽人說起過,因為仆人都怕老爺睹物思人。

夜風欲言,他想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但,又忍住了,人都逝世了,知道了也沒有什麽好處,隻惹些不好情緒。

“你有話要說嗎?”夜玄輕問道。

夜風搖了搖頭,表示沒有。

夜玄為之苦笑,看來,以前他是太少和自己這個兒子溝通了,使得他不愛和自己說話。

夜玄不由嗬嗬地笑著說道:“小小年紀,卻這麽的別扭執著,這點,有些像你的大哥。”

“大哥怎麽樣?”夜風不由脫口問道,他隱隱知道,他大哥夜歌好像是禁忌談論的人物,他也聽一些多嘴的仆人談過,他大哥好像是和他父親反目成仇。

果然,一提到自己大兒子夜歌,夜玄立即閉上嘴,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夜風見他模樣,立即明白他們父子倆一定是鬧得很厲害,不然,也不會反目成仇,他也不再追問,繼續看著那兩條毒蟲吐毒汁。

最後,夜玄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一下子,好像是蒼了許多,望著眼前一臉認真的兒子,他心裏麵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滋味。

他是一代侯爵,又是手握兵權大將,有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軍隊,而且還為王朝統領軍隊,可謂是位高權重,雖然,他大將軍這個官職是不能世襲的,但是,侯爵這個爵位是可以世襲的,將來,如果他去世,他封地的主人,必須是由他三個兒子中的一個挑選出來。

其實,在夜玄心目中,最好的繼承人是他的大兒子夜歌,他這個兒子英勇聰慧,既能運籌帷幄,又能征戰沙場,可惜,偏偏是和他反目成仇。

他的二兒子夜鷹也並非是不聰明,相反,他的二兒子,是很聰明,而且還很有心計。但,知子莫若父,他對自己的二兒子太了解了,這個兒子是心狠手辣,陰毒無比,而且在朝中是拉幫結派,支持二皇子上位。性格,夜玄倒也就可以不在意,但是,對於政見,他一點都不喜歡二兒子這樣的作為。

唉,至於眼前的三兒子,夜玄為之歎息。其實,現在,他將來的繼承人,也隻有二兒子夜鷹,因為他這個三兒子並不喜歡權術官場,如果把自己的封地交給他,不知道會被他弄成怎麽樣,但,他又擔心,萬一他百年之後,他是怕自己的二兒子容不下三兒子,骨肉相殘,這不是他做父親所願意看到的。

夜玄從懷裏拿出一個平安符,猶豫了一下,然後遞給夜風,緩聲地說道:“你出生到現在,為父還沒有送過你什麽東西,這平安符,你戴著吧。”

夜風把平安符拿在手中一看,這是一塊由白玉雕成的平安符,上麵有魔法符文,像這樣的平安符,對於富貴之家來說,是很常見的東西,隻怕每一個小孩子都有這麽一塊平安符。

夜玄一臉嚴肅和認真,說道:“風兒,你聽好,以後不論是怎麽樣,這平安符,你都不能弄丟了,千萬要保存好,將來,這東西說不定你能用上場!”就算自己三兒子不能繼承自己的爵位,但,這東西,也算是給他一個補償吧,至少可以讓他一輩子過得逍遙舒服。

見夜玄這模樣,夜風頓知這看去平常的平安符一定是不簡單,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夜玄輕歎息一聲,站了起來,最後,說道:“以後,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父親也不再逼你去讀書學武。如果你有什麽需要,跟父親說一聲。”今夜,他這個做父親的,已經做了決定。說完這席話,他轉身就走。

“你等一下。”此時夜風開口了,夜玄站住,轉過身來。

隻見夜風把玉杯中那透明的毒汁用小玉瓶盛好,然後密封,遞給夜玄。

“這是幹什麽?”夜玄一怔,不明白自己兒子把這個毒汁給自己是什麽目的。

夜風淡淡地說道:“環雪蛇毒性至陰,金冠赤炎蜈蚣毒性至陽,如果兩種毒汁混在一起,有可能成為救命的毒藥。這混合毒液如果人服下去,一個時辰之內,會使你力量爆發十倍,提前透支你的體力。這東西帶在身上,說不定有一天在沙場上能救你一命。”

夜玄望著自己的小兒子,那張娃娃臉上是一片的冷漠,但,他們卻是父子,血濃於水呀,雖然他這個兒子不愛和他說話,其實,也是關心他的,作為父親的夜玄,心裏麵不由柔柔的,收起了小玉瓶,然後哈哈大笑說道:“希望我永遠都不會有用上它的那麽一天。”然後快步離去。

夜風也不由露出笑容,這也算是他們父子倆十年來最友好的一次。

今天天氣特別好,陽光特別的嫵媚。

夜玄站在台階上,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昨晚服了夜風開的藥之後,他一夜睡得特別好,也不再會發寒冷了,果然是藥到病除,他對於夜風的本事,再一次側目。

在這個時候,門外走進一個人來,正是小夜風。

這麽早看到自己的兒子,夜玄不由露出笑容,十年來,這是夜風第一次主動來找他的,這說明,他們父子倆的關係是更進一層了。

“孩子,早,昨晚睡得好嗎?”夜玄帶著爽朗的笑容,問道。

這使得夜玄身邊的貼身侍衛都為之咋舌,自從夫人去逝之後,他們再也沒有看到過老爺真正開心過了,今天竟然如此的開心。

然,夜風卻沒有回答他的問話,隻是抬頭,望著夜玄,淡淡地說道:“我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一個才十歲的小娃娃,嚴肅著臉,對自己的父親說道:“我要錢,很多很多的錢。”這模樣,哪裏像是一個兒子向父親要錢,反而更像是一個債主向欠債人逼債一樣。

這讓夜玄的貼身侍衛都為之傻眼,他們在夜玄跟了這麽多年,從大少爺到三少爺,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少爺像眼前的三少爺這樣向老爺要錢的,理直氣壯,好像是老爺欠了他的錢一樣。

而夜玄的反正更讓侍衛傻眼了,夜玄不單是沒有生氣,反而是爽朗地笑著說道:“你要多少的錢?”他已經習慣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格,他也沒有把他當作十歲的小孩子看待。

“越多越好。”夜風淡淡地說道。

夜玄感興趣地問道:“那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夜風說道:“買花種草、養蛇喂狗。”其實,夜風昨天想了一個晚上,以他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隻怕,他采上一輩子,都無法見識到這個世界的所有毒草毒物,所以,他決定,比較容易采集的毒草毒蟲用買,一些劇毒之物,才自己去動手采捉。他也不小了,再過幾年,他還要煉唐門毒藥,和打造唐門的暗器,所以,他並不悠閑,就算是在以前的唐門,所有的毒藥也並不是一個人能夠采集的,而是靠唐門的幾千弟子一同努力的成果。

“好,沒有問題,管家,以後小少爺要多少錢,你就給他。”夜玄哈哈地笑著說道。夜家什麽都不多,就是錢多,夜玄三塊封地一年所收到的稅收,都會嚇死人。

這讓在場的所有人傻眼了,一個父親,對一個才十歲的兒子許允,你要多錢花都行,做爸的,都給你!這不是縱容自己的兒子做敗家子嗎?大家都不明白,老爺為什麽會突然對自己的三兒子這麽的寵愛,難道他們的三少爺是鹹魚翻身了?

夜風也不說一聲謝,轉身就走,好像這樣和自己父親拿錢是理所當然一樣,這讓所有人為之傻眼,就算是皇上對他們的老爺都是很客氣,稱上一聲將軍,然而沒有想到,這三少爺竟然如此的囂張。

望著自己的兒子遠去,夜玄不由露出笑容,然後吩咐身邊的一個心腹說道:“安普,你去處理一下,從今年開始,紅河邊郡每年的稅收,除了各方麵開支與上繳國庫以及預算之外,餘下紅利的,都歸三少爺,這個命令,永遠都有效!”

夜玄一說出這話,使得他身邊所有人都驚嚇了,眼睛掉在地上找不著了。這不是開玩笑吧,紅河邊郡是夜玄三塊封地中最繁華的封地,在風華帝國,也是出了名的大城,就算除了一切開支和上繳國庫,那餘下來的紅利,那也是嚇死人,如果真的這樣,夜風一夜之間成了大富翁了,月華大陸最小年紀的大富翁!

“老,老,老爺——”這個心腹都為之結舌,自己的老爺是不是頭發昏了。

夜玄輕輕地揮了揮手,說道:“照我的話去做吧,我正常得很。”望著遠處,夜玄心思有些飄遠,這也算是對三兒子的一種補償吧,他不會武功,不能成為騎士,也不喜歡當官,他的爵位,三兒子是不能繼承了,在朝中,也無法給他顯赫的地位和權力,那以後就讓他過一個富貴遙逍的日子吧。

等夜玄離去之後,轉角出,走出一個人來,正是夜鷹,此時,夜鷹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雙拳緊握,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他心裏麵既是無比憤怒,又是無比的嫉妒!

他本來是前來給父親請安的,沒有想到聽到了剛才的一席話。夜鷹特別的不甘,心裏麵不甘,也無比的嫉妒。他比那個白癡夜風聰明多了,更有能力!這些年來,他是遊走皇族權貴之中,為夜家拉攏了不少的朋友,為夜家在朝庭中的地位和權勢添磚加瓦,然而,他父親從來沒有對他說過支持和讚許,今天,他竟然把紅河邊境的紅利給了夜風這個小白癡,這是多少的錢財,這又是多麽的信任,這麽說來,他父親是想讓這個小白癡繼承他的爵位了。

不,他絕對不會讓這個小白癡繼承爵位的,這小白癡是夜家的恥辱!夜鷹雙目中露出無比憤恨的目光。

第二天,夜府的門口貼出了一張巨大無比的公告,公告的內容是夜家三少爺收購各種花草和蟲蛇了。而且,有些花草和蟲蛇還寫下詳細的采捉方法。比如:恨目草,采時三花草塞鼻子,剪去枝條,挖莖,不可損傷莖,也莫讓汁沾手,否則會腐蝕肌肉,一兩銀子一株;紫背五花蛇,用花艾把它從洞中薰出來,用網捕捉,提防噴毒霧,一條五兩銀子……等等之如此類,越罕見越有劇毒的蟲草是價格越高。

這公告一貼出來,在整個帝都風洛城是炸開了鍋一般。

今天夜家的二管家特別的不好意思,臉皮發燒,他在心裏麵都在抱怨,不知道老爺是怎麽想的,他這個管家能打能算,精明利索,現在好了,老爺叫他來陪著三少爺前來幹這樣敗家的事。

現在,二管家的任務就是——當夜風的錢袋,夜風要錢,就伸手向他要。

夜家貼出示告沒有一會兒,府夜的門口就裏裏外外的圍了三層人,所有的人都圍著公告議論紛紛。

而夜風、阿福和二管家則是在門口擺了一張桌子,坐在那,等著收毒草毒蟲。

不論是二管家還是筆直守在門口的衛兵,都感覺丟人,他們的三少爺,未免是太敗家了吧,像這些蟲蟲草草的,在家裏偷偷玩著就行了,現在竟然公告收購,不是使人丟臉嗎?就算是要玩,也玩高檔一點的呀,人家貴族子弟,玩得都是盛宴呀,去銷魂窩之類高檔的地方,玩高檔的遊戲,像這樣收蟲蟲草草,既是一個敗家子,又像是一個鄉巴佬,這還真是丟臉唄,以後,走到大街上,他們都不敢說認識自家的三少爺,丟臉。

然而,大半天過去,看熱鬧的人多,卻沒有人拿一株毒草來賣,更別說是蛇蟲什麽的了。

原來,大家都以為三少爺是開玩笑,不相信,畢竟你才是十歲的孩子,還盛傳為白癡的家夥,怎麽可能拿這麽多錢來買這些蟲蟲草草這種破玩意思。

大半天過去了,有一個農夫打扮的老漢,畏畏縮縮地走上來,見到那威武無比的門衛,他都嚇得腳軟,更別說是那宏大高聳的樓門了,他好幾次都想放棄,最後破著頭皮上前來,哆嗦地從小包裏掏出一棵小草來,說話都打顫抖,道:“大,大少爺,這,這是不是你要的紫陽草。”把草放在夜風麵前,雙手擦了擦衣服。

夜風看了看,確定這正是自己要的慢性毒草,點頭,說道:“不錯,正是紫陽草,這棵草值二十文錢。管家,給他錢,嗯,對了,這大叔是第一個拔首籌的人,再賞他五十兩銀子。”

一棵草值二十文錢,這使得這農夫不敢相信,而且還賞五十兩銀子,他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可要知道,如果不是在帝都生活,一家三口,一般的家庭五兩銀子那可是一個月的開支!

當那白花花的銀子放在手中時,農夫才知道這不是做夢,無比的激動呀,一下子就賺了這麽多,他還沒有見過這麽白花花的銀子。

“多謝大少爺,多謝大少爺,大少爺真是好人呐。”這農夫激動地磕頭道謝,興奮得不能自己。

見到這個農夫這麽容易就賺到這麽多的錢,外麵看熱鬧的人,一下子像炸開的馬蜂窩,全部人都拚命地往外跑,幹什麽?

挖草唄,賺錢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