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陷阱
一路北行，間中有說不完的苦和痛。魯馬巴部落不是一個戰士部落，他們本是一個後勤部落，負責飼養牲畜，部落之中老弱婦女占了三分之二，在連番的戰鬥之後，部落隻剩下不到五千人。而這五千人之中，隻有六百多是青年戰士，其他的全是老弱婦孺。
還好，東胡是一個馬背上的種族，他們的成年人騎上馬，拿起彎刀，就可以成為一名戰士，不管是兩鬢斑白的老人，還是婦女。甚至隻要是十歲以上的兒童，也都可以在馬上奔馳一天。
所以雖然魯馬巴部落的戰鬥力不強，但是行動力還是有保證的。短短十天，他們就突破了兩個小型部落的防區，在他們麵前的，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大型戰士部落了。
這個部落的酋長叫於淳，專門負責訓練戰士，正常情況下，會有五千多戰士在這裏訓練生活。但是前線大戰，從於淳部落裏抽調了四千多名戰士離去，整個部落隻有三百不到的戰士守著。
魯馬巴部落這方有六百多青年戰士，但是他們平日時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雖然有一股子狠勁，也都有修煉功法，但是軍隊的作戰方式和烏合之眾是兩回事。
就算魯馬巴部落有六百多青年戰士，但是要是正麵和於淳部落的三百多戰士硬碰硬的話，輸的很有可能是他們。
“大哥，前麵就是於淳部落了。我們還是繼續突進嗎？”阿史那看著魯馬巴道。
十幾天的奔波下來，把本來就骨瘦如材的魯馬巴搞得更加的憔悴，整個麵頰都深深的凹了進去，卻隻有那雙眼睛之中，流露著一種狂熱。這種狂熱，阿史那以前從來沒在自己大哥的眼睛中發現過。但是當這一切的事情發生之後，那一股狂熱，就像是燃燒在魯馬巴靈魂之中的烈火，不斷的焚燒著他的理智，把他一步一步的帶向不能回頭的深淵。
“是的，在這裏休息一晚，然後全速突進。我相信，狼神會保佑我們，會繼續的庇護我們的”魯馬巴眼中的狂熱更加的熾熱了幾分。
阿史那輕輕皺起了眉頭，歎了口氣。
魯馬巴所說的狼神的庇護，還要從突破前兩個小型部落說起。
當魯馬巴部落來到第一個小型部落，準備殺出一條血路的時候，卻發現這個部落的人早就被屠了個幹淨，但一幹物資卻一點也沒有損失，魯馬巴部落就像是進入了一個無人的部落一樣，什麽戰鬥都沒有發生，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進入了這個小型部落，然後從容的拿走了物資補給。繼續一路向北。
第一個部落的問題，讓魯馬巴部落的人覺得有些蹊蹺，但是時間緊迫，也讓他們沒有空多想，隻多是認為這個部落遇到別的什麽事情而已。但是等他們到了第二個小型部落的時候，發現了和第一個小型部落一樣的情況。
部落裏的戰士全都死去，隻留下一地的物資。
很快，魯馬巴部落就有了傳言，說這是狼神對他們的庇護，這才讓他們一路完全的到達了這裏。
阿史那並非不相信東胡人信仰的狼神，但是他認為那隻是一種精神象征，不可能真實存在的。他仔細檢查過那些死去戰士的屍體，全都是被高手在瞬間擊斃的，這些戰士甚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兩個小型部落，雖然人數加起來才不到兩百人，但是他們都是負責為西邊一個大型的後勤部落作警戒用的，在部落裏的也全都是出色的戰士，能讓他們一點反抗都沒有的就被殺死，可見襲擊的人的實力非常的高強。
這讓阿史那想起了圍殺赫連的那一次，那兩個神秘出現的黑衣人。難道是這些人在幫助自己？
但是為什麽他們要幫助自己呢？或者說，他們幫助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阿史那知道自己所在的魯馬巴部落並沒有什麽大後台，以前因為自己的大哥魯馬巴是赫連的親信，所以還能占到幾分便宜，但是赫連都是追殺自己這些人的一份子，怎麽可能再保護自己呢？
最重要的是，阿史那的心中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在不斷的滋生。似乎這些幫助自己部落的神秘黑衣人，正在把自己部落一步步的帶向死亡的深淵之中。
雖然心中有了懷疑，但是整個部落已經沒有了退路，隻能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至於能走到什麽程度，阿史那心中沒有半點的把握。
“狼神嗎？如果真的有狼神的話，他到底想要我們做什麽呢？或者說，他想要利用我們達到什麽樣的目的呢？”阿史那看著正在給部落裏的人打氣的魯馬巴，歎息的搖了搖頭。
魯馬巴部落已經變了，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部落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那種影響著魯馬巴的狂熱已經傳染給了部落中大部分的人。部落之中，也不是沒有和阿史那一樣的頭腦清楚的人，但是他們又能如何？部落裏的人全都是自己的親人，朋友。難道就這樣離去不成？
再說了，就算離去，又能去到哪裏？
整個東胡，已經再也容不下他們了。
“很苦惱嗎？”一個聲音突然的出阿史那的耳邊，把他給嚇了一跳，四下回顧之後，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很苦惱嗎？”那個聲音又重複了一次。語氣之中，充滿了一種邪惡的誘惑，就像是在一個快要餓死的人麵前，端著一個香噴噴的燒雞，然後笑眯眯的問對方：“想吃嗎？”
阿史那又四下仔細的看了一下，確定身邊沒有人之後，才終於明白，一定是有修為高深的人在附近對自己使用傳聲入密的功夫。如果實力夠強，又有獨特的技術的話，傳聲入密甚至可以傳出幾百米遠。
“你是誰？”阿史那試著小聲的詢問道。
“你很苦惱嗎？為了自己部落的未來而苦惱!”誘惑的聲音並沒有回答阿史那的問題。
阿史那突然明白了過來，這個說話的人，就是那些幫助自己部落的黑衣人，想來前兩個部落的人也是他們幹掉的：“你是那些黑衣人？”
“不錯，你很聰明和聰明人說話，會節省很多的功夫”聲音中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你想怎麽樣？”阿史那問道。
“我想怎麽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麽樣？你們魯馬巴部落想怎麽樣？生存？還是死亡？”那聲音笑了笑。
“？”阿史那知道，對方既然主動找自己說話，那麽肯定是有目的的。而自己，也可以趁這個機會，進一步了解對方的身份和目的。
“你想見我？”聲音問道。
“應該說，你想見我才對”阿史那道。
“哈哈，你的確很聰明。看來找你是沒有錯的選擇了。不過你要想清楚。當你看到我的時候，你就將永遠不再有退路了。一是按我指的方向走下去，二是你們整個部落被徹底的毀滅。你，想好了嗎？”聲音哈哈一笑說道。
阿史那沉默了一下之後道：“我們部落早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你的左前方那個小樹林裏。自己一個人來吧”聲音回答道。
阿史那看向左前方的小樹林，那裏漆黑一片。那黑暗，就像是會吞噬所有一切的黑洞一般，透著一股讓人本能恐懼的氣氛。深深吸了一口氣，阿史那才向那小樹林走去。他知道，這一去，就不會再有回頭之路了。
但正如果他說的那樣。魯馬巴部落，已經沒有了退路。
阿史那進入了小樹林，在那裏，看到了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之中，臉上帶著銀色麵具的人。
“你來了”麵具人的語氣，就像是在和一個許久不見的朋友打招呼一般。聽不出一點的生疏感。
“你到底是誰？”阿史那還糾結於這個問題。雖然他知道得不到答案，但是還是忍不住問道。
“剛剛說了你聰明，怎麽又犯傻呢？你見我這般打扮，應該知道我是不會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你的”麵具人聳聳肩道。
“好吧。算我多嘴了。那麽我換一個問題。你找我，為的是什麽？”阿史那到也拿得起，放得下。知道不會有結果，也就不在糾纏不放。
“我為你帶了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麵具人道。
“壞的吧我想知道就我們的情況之下，還有什麽消息能被稱為壞消息的”阿史那淡淡的道。
“那麽，你聽好了”麵具人道：“壞消息就是，東胡族前方大營已經發兵，五千精騎將在一天之後，也就是明天的下午，出阿古湖畔，隨行的，還有你們的皇級地聖莫利蘇大人”
阿史那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無比，他死死的咬住嘴唇，努力的深呼吸了十幾次，才讓自己沒有驚叫出來：“消息可靠？”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麵具人無所謂的道。
“那麽好消息呢？我想所謂的好消息就是你們會幫助我們？”阿史那思緒轉的飛快，馬上就意識到了麵具人所說的好消息的大概內容。
“很好，很好”麵具人輕輕的拍著手道：“你的確很聰明。我想我們這單交易已經達成了一半了”
“交易？”阿史那皺起了眉頭，突然腦海之中靈光一閃，目光之中露出驚駭的神色來：“難道你們想讓我們當做誘餌？”
“哈哈哈”麵具人笑了起來：“一直聽說魯馬巴部落的阿史那才是整個部落真正的核心，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將，也是一位智將。你說的很對。我們交易的內容就是你們來當誘餌，而我們保護你們逃離追殺。隻要你們過了三危山之後，我們還可以派人送你們到達疏勒河，然後再給你們一批物資，這樣一來，你們就將得到新的自由和新生”
阿史那的目光閃爍不斷，好半天之後，才道：“如果我們去當誘餌，那麽我們將損失多少人？”
麵具人道：“如果你們全都聽我們的安排，那麽你們的損失會低於兩位數。但你們不聽指揮的話，我想我就不能保證什麽了”
“如果我選擇拒絕交易，你們就會將我們部落全都殺死嗎？”阿史那道。
麵具人搖著頭道：“不要把我們想得那麽壞嘛。你要是拒絕交易的話，我們隻需要在一旁冷眼旁觀就是了。自然會有人毀滅你們。不是呈？”
阿史那沉著臉，他知道麵具人說的一點沒錯，如果真的有五千精奇和一個地聖強者追殺而來的話，自己這個部落將會一個也跑不掉的被毀滅，甚至他們根本就無法投降。因為他們所做的一切，早已經成為了整個東胡族的叛徒。
又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阿史那才道：“我們部落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們算計好的嗎？”
“如果我說，你們部落所遭遇的一切，隻是一個意外，你會相信嗎？”麵具人攤了攤手道。
阿史那搖搖頭：“我不相信”
“那也無所謂。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的經過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的結果就是你們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和我們進行交易，二是直接走向毀滅”麵具人淡淡的道。
“說出你的計劃來吧”阿史那終於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選擇。
“其實計劃非常的簡單，到了明天，你們就會發你們麵前的最後一個部落，已經成為了曆史，而你們要做的就是……”麵具人緩緩的把計劃說了出來。
一個小時之後。
等到阿史那走出了小樹林之後，麵具人才終於把臉上的麵具給取了下來，印著微弱的星光，可以以現，這個麵具人赫然是龍子親衛隊的隊長狄澤。
狄澤搖搖頭，歎了口氣，喃喃自語的道：“戰爭沒有對錯，戰爭沒有對錯”
“澤哥哥是在安慰自己嗎？”一個甜美的聲音出狄澤的身邊，司空顏像是幽靈一般的出現了。
“小顏害怕我心裏過意不去嗎？”狄澤笑道。
“我……”司空顏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道：“我認為他說的是都是對的。戰爭沒有對錯，有的隻是各自的目的而已。”
“嗬嗬，放心吧。我永遠都會追隨在大人的身邊的。也許他的思想對我們來說有一些新奇，但是他是真心為了我族的安危而著想，這一點，就足夠了”狄澤道。
“恩”司空顏點點頭。
見司空顏準備離去，狄澤突然開口道：“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記得那具古老的傳說嗎？也許這就是小顏你的出路”
司空顏身體一震，背著狄澤站住，雙肩微微的抖動起來：“我，不知道”
“命運這個東西很奇妙的。在二十年前，我們又有誰相信真的可以等到龍子的出現？在十年前，我們誰又可以想象小顏你會愛得這麽義無反顧？所以那個古老的傳說，又有誰可以肯定，那一定就隻是一個傳說呢？”狄澤安慰道。
司空顏搖搖頭，用輕沉的聲音道：“我不知道，澤哥哥，我不知道。我很辛苦，真的很辛苦”
“辛苦的時候，就哭出來吧。不用一直忍著。事情總會有辦法的”一直隱藏在後麵的喜柔勒終於忍不住，現身將司空顏輕輕的摟入懷中：“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司空顏咬著嘴唇，無聲的哭泣著，將喜柔勒的肩頭打濕。
從傳承人和龍子親衛隊一個個的出現，他們沉默的圍繞著一旁，用無聲的安慰，安撫著司空顏。
風羽莎則看著哭泣的司空顏，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傷感：“也許，顏姐比我更加的勇敢”
第二天一大早。
當魯馬巴部落進入到於淳部落的勢力範圍內後，卻沒有發現任何的警戒，快馬加鞭的進入了於淳部落之後，才發現果然於淳部落裏剩下的三百多戰士已經死光，隻留下了一地的物資。
“狼神保佑”魯馬巴就像是一個宗教狂熱瘋子一樣，高舉著彎刀大聲的呼喊起來。而魯馬巴部落的大部分的人也跟著歡呼起來。他們越來越相信，是有狼神在幫助他們了。
隻有阿史那才知道，哪裏有什麽狼神，隻是一群實力高強的黑衣人而已。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在補充了物資之後，魯馬巴讓幾位部落裏的首領聚集到一起，商討下一步應該怎麽走。
“我覺得既然有狼神的庇護，那我們就不用這麽著急了，我們可以在這裏休息一天，然後再繼續北上”一個首領興奮的道。他和魯馬巴一樣，成為了“狼神”的狂熱信徒。
“不行”阿史那急忙大聲的反對。開玩笑，追兵馬上就要到了，留在這裏當翁中的鱉嗎？
“阿史那，你有什麽計劃嗎？”魯馬巴看向自己的弟弟。就算他的性格已經在迷魂術的影響下大變樣了，但是對於自己弟弟的信服和信任，還是沒有改變的。
阿史那整理了一下心情，指著麵前的地圖道：“大家看看這裏，於淳部落靠近阿古湖。而阿古湖離我族在瀾滄江的主力大軍隻有兩天的路程。我們一路北上，雖然有狼神的幫助，但是三位大汗那邊肯定不會完全沒有反應的。我想當他們知道我們已經突破了前兩個小型部落之後，就會對我們的戰鬥力重視起來，也許他們不會知道我們得到了狼神的幫助，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很有可能派出追兵來追殺我們”
“而我們要繞過阿古湖需要一天半的時間，這個時間很有可能被追兵給追上。在阿古湖附近，一馬平川，非常的適合騎兵展開行動。一旦我們被追上，那就離死不遠了”
“那怎麽辦？”阿史那的話讓幾位首領全都重視起來。
“我有個計劃”阿史那咳了一下道：“不過需要一定的犧牲”
“你先說出來聽聽”魯馬巴道。
“我的計劃是這樣”阿史那把狄澤告訴他的計劃給說了出來：“大家看這裏，阿古湖是個半湖法沼澤的區域，雖然已經是初春，但是阿古湖的沼澤區應該還沒有完全的解凍，所以平常最擔心的陷入沼澤的情況就會被大大減少。所以我認為，大哥你帶著部落之中老弱婦女從西麵的沼澤出發，這樣隻需要一天的時間，就可以渡過阿古湖，然後再走半天，就是三危山了”
“而我則帶著部落裏的六百名青年戰士，從東邊的小路前進。就算真的遇到了追兵，我們隻有六百人，又沒有了老弱婦女的拖累，也方便逃跑。更重要的是，追兵定是想不到我們會分兵兩路，而且另一路會走沼澤區。他們一直不清楚我們的戰鬥力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所以就算看到我們隻有六百人，也一定會以為我們是放棄了老弱獨自逃跑。所以就算我們這六百人全都犧牲了，也可以保住大部分的族人大哥覺得如何？”
阿史那說完，靜靜的看著魯馬巴。
在場的幾個首領全都沉默了下來。阿史那的計劃的確有很大的成功可能，但是一旦同意這個計劃，那就等於把他和那六百青年戰士全都推向了死路。
見魯馬巴沉默不語，阿史那又開口道：“大哥，我們時間不多，容不得猶豫了。雖然我不敢保證一定會有追兵。但如果真的有追兵的話，隻有這個辦法是最佳的方案了。雖然我們有狼神的庇護，但是到為此，狼神都是暗中幫助我們，說不定狼神不能光明正大的現身，所以如果我們直接和追兵相遇的話，狼神很有可能是不會出現的。更何況，我們不能拿最後的這點族人去冒險啊”
魯馬巴看著阿史那，終於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我同意你的計劃其他人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