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離城千米
斯華德當然也不會等雜兵營都死光了才動手，那樣就真是單純的送死了。他在白冰城放出了第三波魚骨箭雨之後催動了大軍，這時雜兵營已經在最前方的陣地上散布開來，他們吸引了大量的炮灰，為後麵完整編製的大軍提供了更好的衝鋒機會。
隨著一陣陣直衝雲霄的牛台巨吼，十二輛巨大的擋骨車緩緩啟動，每輛擋骨車的後麵都有一名騎骨，以及他們手下的強骨和戰骨，在擋骨車的後方，一字排開的十二個騎骨保持著方塊陣型緩緩前進，光是這一波動作，就涉及到了十二個騎骨，數百名強骨和數萬戰骨，密密麻麻蠕動的黑色骷髏和高聳的牛頭延展到天邊，看起來有著無可抵禦的氣勢。
但要談數量，當然還是最低級的兩大炮灰——紅骨以及他們帶領的灰骨。
在擋骨車啟動的同時，衝鋒的命令由十幾萬戰骨下達給了他們所統禦的近千萬紅骨，然後這些紅骨帶著他們收集到的灰骨們，向白冰城發動了衝鋒，密集的骷髏群從遠處看去已經沒有了單獨的形狀，隻見一條灰色的骨浪向城牆上湧去，和呂岩在河穀村見到的灰骨之浪一樣，但是威力去被放大了數萬倍。
總攻開始了，呂岩碰到了兩個新的問題，如何解決來自灰骨之浪和擋骨車的碾壓，這兩件事物前一件無法自控，後一件轉向不靈活，都是不會顧及前路上戰友的貨色。
原本呂岩以為斯華德會先下令紅骨和灰骨衝鋒，然後才是雜兵營，但事實和他想象的相反，在這位斯華德看來，混亂的雜兵營沒有指揮同一的紅灰骨來的有力，這也無可厚非，其實雜兵一直是個很難處理的問題，大多數情況下戰旗一倒，他們就自發衝鋒了，所以將骨們也隻能任由他們先吸引火力。
“強骨大人，我們掉個頭吧，先在背後的灰骨之浪中掃出一條通道，否則我們會被碾碎的。”呂岩在蠶形強骨的頭部邊上大聲喊到，在灰骨之浪中清理出一條縫隙保護自己是被允許的，而且這樣的強骨如果能夠繼續衝鋒，並且在大戰之後幸存下來，都會被立刻收編重用，畢竟數萬名灰骨也比不上一名聰明強骨的價值。
“放屁，我們的敵人在前麵，怎麽能夠掉頭做逃兵？”蠶形強骨空洞的聲音中有著令人絕望的固執:“你要是怕死的話，自己滾吧。”
廢話，不怕死能處心積慮的搞這個什麽龜波防禦陣嗎，呂岩搖了搖頭，是個死腦筋的固執強骨，但確實也不可能事事順利，他也想到了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以及如何對付。
“大人果真勇敢，是屬下我剛才懦弱了，那我們就盡量多吸引一些炮火吧，這樣才會為斯華德大人的攻城戰貢獻更多的作用。”呂岩立刻換了一種口氣說道。
蠶形強骨來了興趣:“怎麽，你還有辦法吸引更多的炮火嗎？”
“嗯，剛屬下擅做主張，一直命令戰骨和紅骨們收集零散的白木樁和碎骨，正有吸引敵人攻擊的奇效。”
…………
阿九來到了白冰城東北角，城牆上的喊殺聲震耳欲聾，城下到處都是抱著物資奔跑的骷髏，她很小心的避開骷髏們奔跑的路線，向著大門緊閉的幾家店鋪走去，這些店鋪似乎是剛做好，裏麵恐怕連貨物都沒有，隻是精明的店家為了占據上好的地段而修建，留待以後和平時再來買賣，阿九抿著嘴在一個酒肆的門前敲了許久，卻沒有人或骷髏出來招呼她。
酒肆的隔壁是一家鐵匠鋪和一家米糧店，以後這塊可能就會發展成為人類奴隸的聚集區域，阿九鬱悶的左右看了一下，兩家店都沒有做生意的跡象，看來是攻城戰讓商販們都先躲了起來。
嘟著小嘴，阿九轉身打算離開，她知道城中心還有些一家酒肆，雖然不是倫紮伊特最喜歡的那種梅子酒，但應該也可以緩解一下他的酒癮。
誰知道阿九剛一轉身，左側米糧店的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雖然說是少年，但身高已經超過一米七五，眼眉濃鬱的如同重墨鋪就，一股野性的俊美從其神態之中自然綻放，而這個看起來很不俗的少年正目瞪口呆的盯著阿九。
阿九愣了片刻，向少年微笑了一下，然後伸出凝脂白玉般的小手指了指酒肆的大門，眉頭皺起，嘴唇微翹，做了個表示詢問的表情，她的意思是想問一下，這酒肆的老板是否在裏麵。
阿九的一笑一顰，充滿了清純和活力，猶如寒冬中升起的暖陽，看的少年心都要化了，他在草原上見過無數被稱為百靈鳥、三葉花或是五彩鳳之類的美麗女子，但這些花花鳥鳥在麵前這個十四歲不到的女孩麵前，全部都要黯然失色，這個女孩子的美麗已經無法用草原上的任何事物來比喻，也許隻有傳說中的仙子才能夠擁有這種樣貌和神情。
“我……我叫巴靼。”少年結巴和唐突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
“快，把白木都堆在我們身後，蓋上一層薄腐土，點燃它們！”呂岩大聲的指揮著，數百名龜甲紅骨湊到一起，將背上黑糊的白木樁卸在一起，然後又按呂岩的要求潑上雪泥和碎骨，呂岩跳到白木堆邊上用掌心的白蜂槍尖一劃，火苗就竄了起來。
“嗷——嗚嗚——！”蠶形強骨又毀掉一波落下的魚骨箭雨之後，扭頭看向燃起了火焰和濃煙的柴火堆:“小東西，這個就能吸引敵人的炮火嗎？”
“是的，大人。”呂岩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灰骨之浪，急忙說到:“大人，我們繼續往前衝吧，這個火堆就能夠吸引敵人了。同時我們再繼續收集熄滅了的白木樁，等下還能設置這種火堆。”
“好無聊的名堂，這玩意有屁用啊，浪費我的時間。”蠶形強骨冷冷說完，扭頭向白冰城衝去，呂岩連忙緊隨其後。
無人照看的白木堆火勢漸大，潮濕的泥土和殘骨導致它產生了大量的黑煙，此時太陽還沒有完全消失，在落日的餘暉中，這一座由數百根白木樁組成的火堆尤其顯眼，白冰城上的守軍們立刻有了反應。
“嘭嘭嘭……！”至少上百聲繃簧響動的悶音之後，無數魚骨箭雨從城頭上向著火堆處傾斜而下，這一次不是以拋物進行的覆蓋打擊，而是純粹的直射，射出來的魚骨箭都是十幾米長的大家夥，它們以和地麵幾乎平行的角度飛快的衝過來，劃過呂岩等骷髏的頭頂紮進火堆之中，之後還不肯就此報銷，帶著巨大的動能擺動著身體繼續向外衝去，正好紮進灰骨之浪中，十幾米長的魚骨箭全身都是四米多長的魚刺，隨便一個擺動就能劃斷數十名灰骨的身體，被火堆吸引過來的魚骨箭至少有上百條，他們很輕易的就帶走了數萬灰骨的性命，在灰骨之浪中撕裂了一個小口子。
蠶形強骨大訝:“怎麽一個小小的火堆就能吸引這麽多魚骨箭？”
呂岩微微一笑:“這裏離城牆隻有一千米左右，力量強大一些的攻城器已經能夠對城牆造成威脅了，各種威脅中最大的就是火攻了，所以他們看到濃煙升起，又一時看不清到底是什麽，所以自然會想辦法撲滅之。”
“哦，有意思，那繼續，讓他們再弄幾個冒煙火堆出來！”蠶形強骨找到了自己在戰場上的意義，興致高昂的下令道。
呂岩心中暗道，正有此意，不多弄幾個火堆，如何能借助白冰城的魚骨箭在灰骨之浪中撕出一個安全通道呢？
…………
阿九又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搖了搖頭，她當然無法親口告訴少年自己的名字。
這一笑，巴靼又癡了，兩隻眼睛定定的看著阿九，一個大膽的決定在他心中醞釀。
阿九看著呆子一樣的巴靼搖了搖頭，轉身要走，誰知道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跟我一起走吧，我帶你回到人類生活的世界去。”
漸漸的，恐懼爬上了阿九的臉孔，她踉蹌著向後退，想掙開巴靼有力的大手。
巴靼急道:“不要擔心，我和叔叔已經製服了這個城中的將骨，很快我們就能離開這座骷髏城，要不了幾天，我們就能夠回到碧綠的草原之上了。”
不不不，我不要走，阿九猛烈的搖頭，拚命的掙紮，但她弱小的力量怎麽能夠和巴靼抗衡，任由手腕上出現了一圈紅印，她也無法後退半步。
“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啊！”巴靼也漸漸感覺到了阿九的反常，急的大喊。
不，唯一能夠保護我的隻有呂岩大人，阿九在心裏狂喊，放了我吧，她的眼淚湧了出來。
但巴靼卻死心眼的認為這是阿九在懼怕她背後的骷髏主人，說什麽也不肯放手，他久為王子的蠻橫上來了，一用勁將阿九拉進了米糧店的院子裏，外麵的骷髏太多，他不敢在街上鬧太大。
隨著米糧店的木門關閉，安德莉娜從暗處走了出來，剛才的一幕都被她看在眼裏，隻是隔著太遠，她無法聽清楚巴靼在說什麽。
那個漂亮的人類女孩和那個少年是什麽關係，為什麽他會躲在這個米糧店裏，和大人要求盯哨的那夥男人們正在密謀的事情又有什麽關係呢？
安德莉娜正在疑惑著，突然巨大的喜悅和興奮爬上了她嬌小的臉骨，一個令她高興到幾乎要一躍而起的魂言在腦海中出現：“安德莉娜？我感覺到你了，能聽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