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判骨辨地
滿頭藍發的青年獨自站在稀鬆的鬆林的邊緣，他腳邊六米遠的地方有一堆篝火，上麵架著被烤出了油脂的野雞，而篝火邊上坐著一胖一瘦兩名男人，胖的強壯如牛，臉部結實的像個岩石疙瘩，瘦的留著齊肩長發，麵容雋秀，更特別是他的右眼，居然是極為罕見的淡紅色瞳孔，讓他帥氣的麵孔散發出一股獨特的妖異韻味。
方塊疙瘩臉男人正在撕扯雞腿，大快朵頤。
淡紅色瞳孔的男人輕輕抿了口手中的皮水袋，凝視遠方沉思。
“為什麽又是我？”藍發青年攤了攤手，向他兩個無動於衷的同伴們抱怨道。
“霍華德……不好意思啊……我餓了，沒力氣。”方塊疙瘩臉口齒不清的說著，即使在說話的過程中，他也沒有停止咀嚼。
淡紅色瞳孔的男人卻仿佛根本沒聽到藍發青年的話。
霍華德無奈的轉過身，麵對麵前三十幾個衣衫襤褸，手持各種粗陋武器的強盜：“各位強盜大哥，你看到了，我們真的沒啥錢，要不你們就散了吧？”
“我呸！”
“衣服脫下來！”
“我弄死你啊！”
強盜咋咋呼呼的喊著，但卻都保持著逃跑的姿勢，他們都是些小雜兵，隻不過是為了吸引目標注意力，哪裏敢主動出手。
霍華德眼中寒光一閃，收起笑容道：“你們滾不滾？”
“滾你個……嗚……嗚……啊……”
說話的強盜剛罵到一半，他的臉頰突然亮了起來，很快就超過了夕陽穿透鬆林的餘光，隨之焦臭味傳了出來，他的臉皮變得紅彤彤的透明，而後逐漸焦黃變黑，在他的慘叫聲中被燒穿，露出了他口腔內兩排黃色的醜牙和一顆詭異的紅球。
是一顆火球，雜兵強盜們見過魔法，但從來沒見過這麽詭異的魔法，霍華德沒有詠唱，隻是輕輕的抬了抬手，這個火球就憑空的出現在了強盜的嘴巴裏……這是什麽魔法？
“紅丸——爆！”霍華德冷冷的將揚起的拳頭鬆開，強盜嘴裏的火球突然炸裂，巨大的衝擊力突然釋放出來，口|含火球的強盜首當其衝的被炸裂了腦袋，他的血液、腦漿、肉沫和碎骨被灼燒成滾燙的死亡暗器，向站位密集的強盜雜兵們衝去，輕者被燙的慘叫打滾，重者被擊穿要害而死。
“無聊啊。”淡紅色瞳孔的青年忽然沒有來的歎了口氣，然後有輕輕的捏了捏拳頭：“決定了，就趁他們攪局的時候，去那塊爛地上走一趟。”
強盜雜兵們的慘叫響徹鬆林，但其中隱約有幾道呼嘯聲傳來。
正在吃大快朵頤的方塊疙瘩臉突然一下站了起來，他看似笨重的身體原來是如此的靈活，僅一個扭腰就拔起巨斧閃到了霍華德的身後，斧麵有半人高的大斧子在他手中飛快的轉成一團巨大的幻影，將從一個隱秘角落射向霍華德背後的十幾根暗箭全部擊落。
紅色瞳孔的男人隨手從地上撿起幾根箭矢，撇斷幾次之後，變成了滿滿一大把斷箭，他將其隨意的向身後一拋。
沒有慘叫，但風聲帶來了輕微的利器入肉之聲和濃濃的血腥味。
“走吧！”紅色瞳孔的男人自顧邁步向西方走去：“是時候去為骷髏們慶祝一下這該死的寒冬了。”
…………
走在柯爾溫身後，呂岩詫異的打量著老狐狸身上古怪的裝束。
白毛內襯，黑皮外裹，一件合體打造的皮衣將柯爾溫全身包裹的嚴絲合縫，從遠處看去根本不像是什麽骷髏，而像是一隻黑色的犬形動物，更奢華的是，在這件皮衣上麵還有許多暗袋，裏麵縫製了不怕高溫的材料，柯爾溫的兩個手下挑著火盤子跟在附近，不時將燒得熱乎乎的輕質空骨片塞進皮衣之中，保持柯爾溫的持續溫暖。
“嗬嗬，戰骨大人，你別那樣看著我，怪不好意思滴。”柯爾溫訕笑著打趣呂岩。
呂岩讚道：“你對冬天的熟悉程度實在讓我驚訝，如果每個骷髏都像你這樣，那麽所謂的蟄伏月可以徹底取消了。”
“哈哈，老頭子我是因為長年做白木生意，不得不在最寒冷的冬天活動，所以才會有此經驗，但這可是要耗費大量骨卡的啊。”柯爾溫不無得意的說道：“這件皮衣是偌丁倫大陸北麵，愛丁山上的雪山熊皮，單純皮毛價值就要200萬卡，另外還有裏麵會自動纏繞骨骼以防止滑腳的附魔效果，還有防止燙壞皮毛的隔熱附魔口袋，這整件衣服的打造下來，300萬卡都打不住啊！”
呂岩聽的嘖嘖稱奇，這柯爾溫和佐伊一樣，都是富到流油的老商人。
“另外我老了，再怎麽澆灌引魂水也無法保持骨質不流逝，身體每年都會萎縮不少，所以每過三年我都必須要重新打造新的皮衣，你想想看這其中的花費有多可怕。”柯爾溫說的自己都連連搖頭。
呂岩撇了一眼前方裹著厚重皮靴掃雪的數百骷髏，誠心的向柯爾溫問道：“柯爾溫老先生，這白木似乎是很廉價的貨物啊，難道它這麽賺錢嗎？”
“噫，你小子不會是想棄軍從商吧？”柯爾溫笑嗬嗬的說道：“不過你這麽聰明的骷髏，到哪裏都能做一番大事，這白木采集行業也沒啥秘密，要想賺錢，關鍵就在於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尋找新生白木林。”
“哦？”
“白木林是隨機生長的，它們從冒芽到徹底成林隻要9天時間，也就是不到半個月，成林之後它們就不會在擴大了，比如一萬株的白木林，成型後基本就永遠是這個數量，不會像人類的樹林那樣會逐年擴散。”
呂岩和柯爾溫邊談邊走，周圍的骷髏在大量掃雪，因為要想進行判骨的話，必須要在地麵先找到一種特別的東西。
“尋找白木有一套特定的方法，軍隊骷髏常年戰爭，死亡率極高，而能夠幸存的高級骷髏對白木這種小玩意又不感興趣，所以探尋白木林的秘訣就一直掌握在我們這些商販手中。”柯爾溫得意的說道：“其實大部分已知的白木林，比如澤克西斯大人所統治的黑水城周圍一共有82個白木林，其中有70個左右都是有附近的商販找到的，我擁有其中28個林子的民營第一采集權。”
柯爾溫一家獨占黑水城周圍超過三分之一白木林的民營第一采集權，呂岩不禁暗自慶幸自己找對了向導。
“你知道軍隊骷髏采集的白木是不出售給平民的吧……那麽市場就出現了，黑水城內數千萬的平民骷髏難道不要取暖嗎，不用魂浴嗎，不用飲茶飲酒嗎？”柯爾溫熟絡的說道：“所以為了采集白木供給城內平民使用的小白木販子，在黑水城附近就有近萬個，在水北鎮交易中心每個月出入的商販超過10萬名，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
呂岩終於體味到了這個市場的巨大，原來以為骷髏怕熱，沒想到其實它們更怕冷，為了驅散嚴寒，居然衍生出一個如此巨大的市場。
遠處的苦力骷髏有**，似乎發現了什麽，柯爾溫瞥了一眼後，加快了腳步，同時說道：“我其實很少主動販賣白木，隻是通過民營第一采集權來收集小白木販子的采集費，每10公斤白木收1卡，而一個中等規模的白木林除去軍隊取用的絕大部分外，還會有至少3000萬公斤的白木從我的手中流出，這裏麵就是300萬卡的利潤。”
“28個林子的話……就是近1億卡的利潤？果真賺錢！”呂岩加快步伐跟上柯爾溫，同時發出了由衷的驚歎，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柯爾溫如此熱衷冒險尋找新生白木林了，因為每一份民營第一采集權都意味著巨額利潤。
看到柯爾溫走來，擁擠的骷髏們自動分開，露出了地上一個微小魂隙裂縫，在巴掌寬的魂隙邊上，有一塊灰色的光滑石頭。
柯爾溫鄭重的靠近，然後摘掉礙事的皮手套，用它的兩隻前爪骨輕輕的撥開石頭周圍的腐土，呂岩也蹲在了石頭邊上，他突然詫異的看到，石頭動了一下。
“取水來！”柯爾溫喊道。
立刻有骷髏捧著一碗溫熱的引魂水過來，柯爾溫將瓷碗接了過來，將引魂水小心翼翼的灑在石頭的周圍。
石頭立刻輕微的顫動起來，柯爾溫輕輕的用手扒鬆它周圍的腐土，幫助它一點點的往外拱起，很快露出了它的本來麵目，一個橢圓形的顱骨。
“這是一隻骷髏？”呂岩驚道。
柯爾溫搖了搖頭：“這玩意叫做石骨，不能算是完整的骷髏，因為它除了顱骨之外，並沒有身體，它們常常被埋在土層之下長達數年，有些就真的變成了石頭，有些卻發展成這種可以感受到腐魂的頭骨。”
“所謂判骨，就是要找到這種東西嗎？”
柯爾溫取出一截精致的指套戴在右骨爪上，指套尖端一點寒芒，十分的尖銳，他將指套放在石骨的側麵，輕輕劃動：“不說，判骨就是判斷石骨內麵的紋理，雖然石骨很常見，但並不是每一個石骨都有價值，我們來看看這個怎麽樣。”
柯爾溫的骨爪靈巧之極的劃完了一整圈，輕輕一壓，一撬，將石骨上端撬了下來，他取下指套，將這一輪圓形的頭蓋骨整個翻了過來。
呂岩瞧了過去，石骨內部和顱骨一樣，是中空的，有幾個模模糊糊的洞|眼，大概是未發育完成的器官口，這個石骨果然和柯爾溫所說是不成形的骷髏顱骨，在打開的石骨內部布滿了黑乎乎的汙泥，有骷髏給柯爾溫遞來了細軟的毛刷，柯爾溫對著那塊被切割下來的石骨內側麵仔細的清理起來。
大約花費了2分鍾，柯爾溫才完成了清理工作，呂岩也終於看到了石骨內側麵的真正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