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骨狹間山
骨狹間山就像是兩根並排擱在砧板上的巨大骨頭，在兩骨之間有一條長達二十多公裏的山穀，這個超大的狹長山穀此刻已經被骷髏們完全填滿了。
從懸崖頂端看下去，呂岩看不到單個的骷髏，入眼的隻是一片灰白色的海洋，不但布滿了穀底，而且從兩側的懸崖壁上也不斷有有骷髏鑽出來，新爬出來的灰骨幾乎會立刻墜落懸崖摔死，但後續者依舊源源不斷的湧出。
這種可以快速滋生的腐土稱之為“活躍腐土”，呂岩當初就是從活躍腐土中出生的，每一個強骨都可以從部隊中領取刺激腐土活躍的“引魂水”，在進入戰爭狀態的時候，他們隻要將引魂水撒進地下，就能創造出一片產生灰骨的腐土。
使用引魂水來活躍腐土，是為了避免在長途行軍中攜帶灰骨，骷髏大陸雖然隻有偌丁倫大陸的三分之一大小，但那也是數萬公裏的超大地域，所以行走速度十分緩慢的灰骨根本無法適應長途行軍。
穀中的骷髏正在激戰，戰線有兩條，分別在山穀靠近南北兩個出口的地方，很明顯中間的骷髏軍隊被堵在了骨狹間山的山穀之中，兩麵受敵。
呂岩注意到骷髏中有三根巨大的旗幟高高的豎起，旗杆是他從未見到過的超級巨骨，長而巨大，旗麵不是想象中的破布，而是挺括的棉布麵，不但有精美無比的絲綢鑲邊，上麵繡製的花紋圖形也是精美無比。
穀中的旗幟上繡著一隻仰天長嘯的犬形骷髏，但根據凱倫瓦爾的說法，那其實是一隻豬骨架。
山穀北口的旗幟上繡著一條盤成團形的蛇骨，那是芬瑞爾領骨，罕見的蛇形骷髏。
山穀南口的旗幟上繡的也是一隻犬形骷髏，但比澤克西斯的那隻要縮小的多，那是背叛了澤克西斯的矻矻吉領骨，據說是一隻豺形骷髏，十分的狡詐。
“大人，骷髏們都這麽注重打造戰旗嗎？”
凱倫瓦爾欣賞的看著呂岩，這小東西總是能夠一眼就看到關鍵的地方，就像他和烏特雷德、紮馬以及阿甲旺的戰鬥一樣，總是喜歡對敵人的要害一擊必殺。
“戰旗有兩個作用。”凱倫瓦爾說道：“一是指揮，骷髏的魂言不能跨級傳播，就像我無法命令你手下的紅骨一樣，所以當中層骷髏戰死的時候，它的部下就會陷入混亂中，這時候它們唯一的行動方針就是看戰旗，戰旗前傾就是進攻，後傾就是撤退，戰旗端立不動，就是原地待命。”
呂岩看到山穀中雖然兩條戰線都在進行慘烈的戰鬥，但三根戰旗都端立著紋絲不動，這似乎和凱倫瓦爾所說的有點不同，但他一想就明白了，這應該是芬瑞爾和矻矻吉都在對澤克西斯進行試探性攻擊，並沒有發動總攻。
“第二個作用是證明最高統帥的存在。”凱倫瓦爾臉上浮起一絲譏笑：“骷髏就是這麽一種既集權、忠誠，又隨時可以分散、叛降的生命，在領骨完好無損的時候，所有的將骨都會忠心服從他，甚至為他衝鋒到死也不後悔，但領骨一點陣亡，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了意義，將骨們會逃離戰場，或投降對方領骨。”
“怪不得皇骨死後，骷髏大陸立刻亂成一團。”呂岩點點頭：“這是因為皇骨隻有一個，沒有更強者讓領骨們投靠的時候，他們就隻能自相殘殺。”
“是啊，其實高階骷髏都明白這個道理，但這種對追求力量的本能促使骷髏們很難出現共存關係，他們永遠隻能服從於一個最強者，其實人類也一樣，隻是他們的行為總是隱藏在厚厚的脂肪和肌肉後麵，無法像骷髏來的那麽直接。”
沒想到一個問題挑起凱倫瓦爾這麽多感想，呂岩隻好重新將老大拉回到戰場上：“大人，我們在這裏會不會有危險，萬一他們三方有骷髏想爬上來從這裏攻擊或逃跑的話……”
“不會的。”凱倫瓦爾一指隱藏在遠處黑暗中的巨大“骨節”：“骨狹間山的地勢十分奇怪，這兩根‘骨頭’隻有骨節處和地麵相接，但相接處是倒錐形，而且滑不趁手，爬是爬不上來的，隻能飛上來。”
呂岩這才發現凱倫瓦爾背後的骨翼微微張開，原來他是飛上骨狹間山的。
“大人，像您這樣可以飛行的骷髏很少嗎？”
“何止是少，簡直是稀有之極。”凱倫瓦爾難掩得意之色：“雖然能夠飛行的動物很多，但他們的翅膀中有骨頭的不多，而那些脆弱的禽類骷髏雖然能飛，但卻很少能夠發育到戰骨以上級別，所以可飛行的骷髏十分罕見。”
呂岩覺得凱倫瓦爾這話自誇的成分居多，因為他曾經在河穀村的石牆下還見過另外一名強骨骷髏從幾千米外飛過來，用禁魔鬼音破解了見習魔法師的詠唱。
凱倫瓦爾似乎總是有一種能夠猜中呂岩心思的神奇的能力，他口氣一變，忽然又說道：“不過有些強骨以上的骷髏還是可以通過強大的力量滑行一段距離的，隻是要想飛上這麽高的懸崖，能做到的骷髏恐怕不會太多。”
多也好，少也罷，反正現在確實沒有骷髏飛上來，呂岩也不想糾結這個問題，他問道：“大人，已經找到澤克西斯大人了，現在怎麽辦，我們爬下去，加入他的軍隊嗎？”
“不不不……那不是送死嗎！”凱倫瓦爾連連擺手：“我們等等看，如果澤克西斯能夠擋住他們兩家的合擊，那我們再出去叩拜大王，乖乖歸隊。”
“如果擋不住呢？”
“那就當然就歡歡喜喜的投靠勝利的兩家領骨之一咯，我比較看好矻矻吉，你呢？”
呂岩懶得理凱倫瓦爾，他想這個骨龍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才會盡說些爛話，既然身為上位者的強骨都不著急，他這個小小的戰骨也懶得著急了，呂岩幹脆盤腿坐在地上，又冥想起疊韻風舞的動作要領來。
凱倫瓦爾微微一笑，不管呂岩，自顧悠閑的趴在懸崖邊上看好戲。
骷髏們的戰鬥簡單而沒有花俏，由於數量太大了，所以一般進行的都是消耗戰，第一個消耗的是“引魂水”，大量的引魂水撒下，激活腐土滋生灰骨的能力，然後命令戰骨組織紅骨和這些最低級的炮灰衝鋒，如果能夠衝破對方的防線，就全軍一哄而上，如果不能，就持續不斷的消耗下去。
澤克西斯當然知道其他骷髏的戰術，所以他將巨大的攻城武器全部拆爛了擺成圍牆放在兩頭，以抵抗無休無止的進攻。
皇骨死了其實有近兩個月了，所以各個領骨在亂戰中已經死掉了不少優秀下屬，而強骨以上級別的骷髏可不像灰骨、紅骨那麽好補充，所以骷髏們的戰鬥力下降的很厲害，澤克西斯身邊的將骨隻有十幾名，騎骨也不過兩百多名，芬瑞爾和矻矻吉也差不多，對於這些真正的菁華他們是絕不舍得投入戰場的。
戰場上的除了戰骨和他們指揮的炮灰外，真正的主力就是各方手中的近萬名強骨，這種強壯的骷髏有著快如閃電的速度，劈碎岩石的力量和堅如磐石的身體，每當他們出手的時候，戰鬥必然是進入到了一個危險的**，任何一方的不小心就有可能陷入滅亡之中。
第一次真正的爆發，在呂岩抵達骨狹間山的第九個小時。
正午時分，火辣辣的太陽從天穹宣泄下來，身處山穀中間的澤克西斯部隊反而獲得了最有利的地形，他們躲在山穀的陰影中嘲笑那些偷襲者，高溫是他們最好的幫手，經過整整一日的暴曬，山穀兩端缺水的骷髏至少會死掉二成。
“這頭蠢豬之所以頑抗，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扛過夜晚之後，他就會獲得有力條件。”凱倫瓦爾毫不留情的諷刺這他未來的首領：“不過芬瑞爾和矻矻吉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沒有在夜晚發動真正的攻勢，說明他們真正的計劃是在白天動手，不知道澤克西斯這頭蠢豬能不能看透這點。”
果然，在澤克西斯的部落哈哈大笑的時候，骨狹間山兩段的大旗同時向著中間傾斜下去，利劍一般的旗杆直插下山穀中的陰影，仿佛是要用它的殺氣驅散這一片膽敢逗留在陽光下的黑色。
呂岩看到兩團巨浪在山穀兩側爆發，骷髏們不要命的向山穀中間撲去，強骨踩著部下的頭顱向中間猛衝，而上百名騎骨也化作一條條黑色的流星撞向澤克西斯戰旗下方，同時令人恐怖的將骨也動手了，巨大的爆擊聲在骷髏群中響起，擠壓在一起的骨浪像是白色的花朵一樣綻放，那是將骨們對攻的餘波造成的破壞，呂岩甚至感覺到厲風推著骨屑劃過了自己的臉骨。
骨狹間山有數百米高吧，將骨對攻的餘波居然可以濺射到這麽遠？
看著山穀中翻騰的骷髏群，呂岩不禁一陣惡心，這才是真正的骷髏墓場，相比河穀村中那少得可憐的兩名強骨來說，骨狹間山這場戰鬥的規模不是大了一星半點，別說是紅骨、戰骨，就算是強骨在裏麵也翻不起半點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