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進了上百米,波西將陳楠攔了下來,他從自己背後的竹簍中拿出了一頂帶著黑紗的兜裏,讓陳楠戴上。

陳楠看了一眼湖邊幾個正在饑渴的飲水的身影,甚至跳入河中,衣裳襤褸的人,毫不遲疑的將波西遞過來的鬥笠戴上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與眾不同,不能夠讓人看出來,否者會有不小的麻煩。

波西率先朝著湖泊走去,陳楠右手抱著吉米,左手緊了緊身上的竹簍,跟著波西朝著湖泊走去。

在臨近湖泊的地方,一路躺著不少的人,這些人離湖泊不過隻有數百米的距離,有的甚至隻有幾米,但是他們卻永遠留在了這一片青色的世界,永遠的停留在那種饑渴難耐的痛苦之中,或許那應該說是一種解脫吧,隻不過離生存隻有幾米的距離,這未免也太過於可惜了吧。

陳楠來到湖泊邊緣,望著這個本就不大的湖泊,看著湖裏肆意狂呼,興奮的幾人,沒有絲毫的表情。不得不說這些人就如同是波西一樣的冷漠,仿佛人命就不要錢似地,他們有空在湖裏攪弄著泥沙,卻沒有人去理會在湖泊邊緣幾米外可能還有存活的同伴。這或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方式吧。

波西將背後的竹簍放在了湖泊邊緣的幹燥地方,卻將自己的強弓背在了背上,他拿著水壺,眉頭微皺的看著已經被攪渾了的湖水,輕輕的波動了兩下,而後盡量的裝上一些幹淨的湖水。

陳楠將吉米放了下來,此時的吉米已經萎靡不振,連日來的缺水已經讓他微微發起了燒,陳楠將背後的竹簍同樣放在了湖泊邊緣的幹燥地,而後抱著吉米來到了湖泊的邊緣,他捧了水,幫蓬頭垢麵的吉米洗了把臉。

此時波西已經裝後了水,他拿著水壺喂著吉米幾口水。

略帶青澀的,帶著一股泥土味湖水,讓吉米略微的清醒了一些,將拿著水壺拚命的飲著,水壺中的水從他的不大的嘴角和開裂的嘴唇中肆意橫流。

看到這個景象,即使是平日裏一副死魚臉的波西,臉上的線條也柔和了一些。

陳楠看了一眼波西,他看出了波西眼中的一絲警惕,眼睛也不由瞥向了已經安靜下來的,但是有依舊站在湖中的幾個人。

這幾個人都是獵人的打扮,雖然衣衫襤褸,但是他們身上的裝束,還有背後時刻不離的弓箭,跟波西差不了多少。

此時這幾個人正用貪婪的眼神,看著湖泊邊緣的兩堆竹簍,仿佛是看到了寶貝一般,即使已經飲用了足夠多的水,也不由舔了舔依舊幹裂的嘴角。

陳楠有些愕然,他看了一眼那兩堆已經烘幹的臘肉,沒有絲毫的感覺,不過就是一些獵物罷了,這些人也不用如此看重。

陳楠哪裏知道像影究和靈蛇,甚至是他所不知名的那些動物做成的臘肉,在這個惡劣的魔界中,是何等的珍饈,緊這一些獵物,足夠他們這幾個人過上幾年的好生活,不用像如今這般進入沙漠用生命換取生活。

不過這幾個人都十分克製,他們一百多人集體進入沙漠,不過短短的幾個星期,便隻剩下如今的幾人,死亡沙漠的厲害他們領教過了,而死亡沙漠中的獵物又多麽的難以抓捕,他們也同樣的清楚。即使是他們百人組成的狩獵團,在沙漠中轉悠了幾個星期,也不過捕到了十幾頭獵物而已,而眼前這兩大一小三個人,卻足足背了十幾個竹簍從沙漠中走出來,除了運氣以外,更多的是實力,這也是他們所忌憚的。

吉米滿足的喝了完了水壺中的水,波西拿著水壺朝著湖麵走去,繼續去裝一些水。

幾個獵人怔怔的看著湖泊邊緣的竹簍,已經停止了攪動,湖泊中的湖水也已經幹淨了許多,波西滿意的裝好了一壺水,自顧了飲了幾口,而後將水壺扔給了陳楠。

陳楠同樣飲了幾口,他將水壺的壺嘴蓋上,扔到了身旁不遠處的竹簍中。

波西從肩膀上脫下了幾個水壺,滿滿的裝了幾壺,將幾個水壺掛抓在手上,朝著不遠處的竹簍走去。

波西背起了捆綁在一起的竹簍,自顧的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

陳楠見到波西的舉動,將吉米抱得更緊了,他同樣背起了竹簍,跟著波西的腳步而去。

幾個獵人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陳楠和波西背上的竹簍,看到陳楠和波西已經走遠了,他們頓時回過神來,急忙從背後一直不曾放棄的箭壺中取出了羽箭,朝著陳楠和波西的腦袋射去。

這幾個人幾乎是同時行動,似乎在這一刻,他們的默契度達到了最高點。

他們期望著陳楠和波西在背身的情況下不知道他們所射出的羽箭,不過他們注定失望了。

羽箭中夾雜的破空聲,波西已經聽見了,他從背後的竹簍中拿出了弓箭,左右格擋,將幾隻羽箭格擋出去,而後從箭壺中取出三根羽箭,朝著湖泊中的三個射去。在波西的強弓之下,那三支羽箭就如同是子彈一般的躲過了那三個獵人的視線,將他們射殺。早在剛才背起竹簍的時候,波西已經早有準備了,這樣的事情他以前也遇到不少,隻是沒想到隻有區區的幾個人竟然也敢對他下手。

陳楠的反應更快,他快速的回身,將眼前的幾支羽箭抓在手上,手上一揮,羽箭瞬間穿透了幾個獵人的腦袋,飛向了遠處,消失在青色的水平線上。

波西皺了皺眉頭,他將自己身上的竹簍重新放在了地上,而後朝著湖泊中走去。

陳楠有些不明所以,他看著已經讓幾個獵人濺射出的鮮血染成微紅的湖泊,似乎並沒有什麽太值得注意的東西。

看著波西跳入湖泊中,將一具具屍體扔到了湖泊的邊緣,陳楠臉上微微一笑,看來什麽都無所謂的波西,也害怕這些屍體在湖泊中腐爛,然後長滿了蛆汙染了這一片他時常經過的水域。

波西回到了岸上,看著已經被那些黑色猛禽包圍啃食的屍體,並沒有報以任何感情的目光,而是重新來到了竹簍旁,背起了地上的竹簍,朝著遠方青黑色的世界走去。

出了沙漠,陳楠和波西又在戈壁灘上行進了一天。

不得不說這個戈壁灘比起沙漠中的環境好好多了,起碼他時常都能夠看到一些獵物出沒,不過吃慣了沙漠中的獵物,陳楠對於這些戈壁灘上的獵物已經沒有絲毫的興趣,陳楠記得波西中午時分的時候,曾打了幾隻獵物,隻不過這些獵物的味道苦澀,肉質粗糙得如同這裏的瀝青般的地麵一般,陳楠難以下咽。

陳楠重新看了一眼背後的那些臘肉,他似乎已經明白了那些獵人為什麽要對波西下手了。

暮色的殘陽,如同血一樣的浸染著這一片大地,看起來有些悲壯,有些殘酷,也有些這個位麵的味道。

空中難得出現的一些白雲,在殘陽中就彷如是吸了血的棉球,透露著一絲古怪的味道。

陳楠無心欣賞這一些,因為此時懷中的吉米,已經指著不遠處一個正冒著炊煙的古怪的村莊,說道:“陳楠哥哥,那是我們的村莊!”吉米的燒已經好了許多,在這一天中,陳楠沒過一會,都會喂他一些水喝,吉米的神誌也已經恢複了許多,再一次恢複了以往那個精力旺盛的吉米。

說這村莊古怪,是因為這個村莊遠遠看去,就如同是一個亂石堆一般。村莊內的所有房間幾乎都是用石頭壘成的,青黑色,成了這個村莊的主旋律。

陳楠跟著波西的腳步朝著那個青黑色的村莊而去,陳楠能夠理解村莊的青黑色的旋律。

這裏雖然已經遠離了沙漠中的戈壁,不過他的環境卻也好不到哪裏去。炎熱的溫度,細碎的石塊,瀝青般的泥土,唯一能夠體現這裏環境比起早晨陳楠經過的戈壁灘有所不同的是...是那些微略顯露的綠色,純粹的綠色,不在如同木樁一般。

不得不說這個村莊很簡陋,簡陋得可以和亂石堆媲美,以為能夠體現這裏是村莊的,恐怕也隻有那碎石壘成的房屋中冒出的青煙,還有那條並不算大,卻通暢的道路。

陳楠隨著波西走進了村莊,這裏的人卻如同是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的望著突然出現的幾個人,頓時整個村莊傳來了唧唧咋咋的議論聲,隻不過這些過往的,從房間中出來的村民,卻沒有人向波西打著招呼,可見波西在這個村莊中的人緣差到了極點。

倒是吉米,對著報以驚訝的人群報以微笑和問候,而這些村民對於吉米這個純潔的男孩,也報以了禮貌性的微笑,隻不過這些微笑過後,他們同樣開始了剛才的議論。

陳楠皺著眉頭,他的耳朵尖,能夠聽出那些人議論的話題。

“波西竟然回來了!”

“是啊,真是難以置信,我還以為他這一年沒回來,應該死在沙漠中了!”

“看看,他還帶著一個人回來!”

“波西這一次的收獲真多,恐怕都可以直接搬到城裏去了!”

“不一定,波西以前的收獲同樣也不少,可是也沒見他搬出村子過!”

“你們說波西回來後,那個新來的石像鬼大人,會把房子還給他嗎?”

“我看不會,畢竟他可是石像鬼,我們不過是普通人而已......”

......

陳楠微皺的眉頭,並不是因為波西家被人占了,雖然不知道石像鬼是什麽東西,不過他完全可以將其扼殺,然後將房子還給波西,他擔心的是波西所說的地圖,那副承載了他回家希望的地圖。

波西似乎也已經聽清了這些村民的議論,他微皺著眉頭,加快了腳步,朝著自己的房屋方向而去。

陳楠也快速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