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吃過午飯大家回來繼續。下午的比賽關係到明天的決賽人選自是最為激烈,先上場的幾批選手都是帶傷下場,場下的光係老師忙得不亦樂乎暈頭轉向。但是血腥卻讓觀眾們更加的興奮,這讓瑨兒想起了古羅馬的鬥獸場,富人們坐在高高的包廂裏無比興奮的看著奴隸和猛獸做著生死搏鬥。

武技部這輪隻剩12人,一次上場4人,三輪過後就可以比完,剩下的6人準備明天的決賽,魔法部因為人多所以時間要更長一些。在武技部今天的最後兩組選手上場後,瑨兒聽到坐在她前麵的幾名同學之間的議論。

“喂,看,是克勃和朗多斯呐!他們真的抽到一組了,克勃真可憐哦。”學生甲。

“是啊,我還以為克勃會進入明天的決賽呢,沒想到在這裏遇上朗多斯,真是不幸。”學生乙。

“嗬嗬,朗多斯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克勃這樣有好果子吃了。”學生丙。

“克勃的實力比朗多斯稍差一點,希望他不會輸得太慘。”學生乙。

“其實這也不關克勃的事啊,誰叫茜雅選擇他沒有選擇朗多斯呢。”學生甲。

聽上去那兩個要比賽的選手好像是情敵?

瑨兒覺得好笑,毛都還沒長齊呢就為女孩子爭風吃醋。

裁判下令比賽開始。

那個朗多斯一出劍瑨兒也有點不看好克勃了,因為郎多斯的那把劍不是學生專用的製式劍,而是精鋼鍛造的質量優良的劍,而克勃用的卻是製式劍,有時勝負的關鍵就在於武器的好壞。而那把劍這兩天也給瑨兒留下了比較深的印象,在所有人的武器中就這把劍最是晃眼,對於人反倒沒注意長什麽樣子。其實她根本就沒有注意選手的長相,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們的比試上,分析研究他們的武技和自己的武功之間的差異,魔法的使用效率,他們對敵時的戰術,想象當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時應該如何麵對。

兩人很快交上了手,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看似打得熱鬧卻是有些奇怪,他們有太多的雙劍相交的局麵,兩人的劍架在一起兩個像鬥牛一樣喘著粗氣你瞪著我我瞪著你腳還在不停的踩著碎步借力,兩個人身高體重都差不多,誰也無法占到便宜就那麽僵著,一直到裁判上前分開他們。這兩人又不是力量型的學生幹嘛要用這種費力氣的打法。可是他們這僵持不下的局麵卻贏得了全場的歡呼,大家都為他們的精彩比試而熱烈鼓掌。

在反複幾次之後,終於改變戰術,開始以技巧取勝,翻閃騰挪掃劈刺斬,真的是使出渾身解數來打倒對方。朗多斯高高躍起揮劍向下,克勃不閃不避舉劍相迎,“當”的一聲,震得克勃手臂發麻,使勁向上一頂將朗多斯頂開一點然後就地一滾逃脫壓製。稍事休息,舉劍再來。這一次朗多斯揮劍掃向克勃雙腳,克勃向後一個魚躍避開,剛站穩腳朗多斯的劍就已經到了麵前,連忙舉劍就架蕩開他的劍,緊跟著左腳點地高高跳起向朗多斯後麵躍去,朗多斯抬手就是一劍,不過克勃早有準備,沒有占到便宜。雙方各占據擂台一角,又陷入僵持局麵。

忽聽得台下一陣叮當聲,時間快到了,兩人不再遲疑使出了各自的絕活,瞬間兩人就變成了紅色的火人。

鬥氣!

全場沸騰了,這還是本屆比武第一次有人使用鬥氣,這下全場觀眾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這裏。

一招定勝負。

兩人舉劍向對方迎去,“當”的一聲,兩人錯身而過,保持。全場一片寂靜。

兩人緩緩轉身,鬥氣消失,再次舉劍。朗多斯單手持劍斬向克勃的腰部,克勃一躍而起從他頭上避過,可是朗多斯這招是虛招,不待克勃落地,轉身再斬,在空中的克勃匆忙舉劍相迎,“當”,劍脫手,遠遠的落在擂台邊上。朗多斯踏步向前,手一揮,一道血蓬,克勃抱著右臂痛苦的坐在地上。朗多斯冷笑著收劍後退。

“啊!”全場歡呼。

糟了!

瑨兒站起身來拎起袍擺就往下麵跑,全然不顧同學們在身後叫她,隻是揮了揮手。

“那個朗多斯是故意的,在擊飛克勃的劍之後他完全可以停手,可是他依然揮劍,那個克勃的手筋恐怕已被挑斷了。”瑨兒邊跑邊回憶,光係老師最多治愈他的傷口,他被挑斷的手筋怕是無能為力的。

當瑨兒跑到場下的時候,克勃已被學生幹部攙下了擂台,瑨兒立刻擠上前去。

因為失血,克勃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的身邊有個嬌小可人的女孩淚眼汪汪,就是那個叫茜雅的吧,看樣子的確是很容易激起保護欲的類型。瑨兒迅速的拿出一卷幹淨的棉布走到他們麵前,把棉布緊緊的纏繞在傷口上。看到那傷口瑨兒知道自己的預感成真了。

“手筋斷了,立刻送治療室。”聽到瑨兒這話,周圍的人臉色大變,茜雅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淚,克勃幾乎昏死過去。作為一名戰士,手筋斷裂就意味著自己成了一名廢人,他的前途將是一片渺茫。

“傻愣著幹嘛,送治療室啊,想讓他失血過多而死啊!!”看到那些人沒有動靜,瑨兒忍不住大聲吼了起來。

一聲大吼驚醒了發呆的眾人,立刻七手八腳的架起克勃往治療室跑,瑨兒緊跟在旁邊,一片慌亂中沒人發現那個嬌小可人的茜雅不見了。

在入口處旁有一排小房子,那裏是選手休息區,治療室也在那裏,隻要看到有光係魔法老師進進出出就知道了。看到又有傷員送來,負責接待的學生幹部立刻把他們引到一間空的治療室,然後轉身去找光係魔法老師。

對人生失去希望的克勃臉色白裏透青,緊閉雙眼,雙唇顫抖,任人擺布的放在床上。那些送他來的學生幹部離去時還不忘同情的看上一眼歎息一聲。看到克勃那副死樣,瑨兒知道必須得先喚起他的生存意識,否則他不配合喝藥的話根本無法給他做手術,難不成讓他活活痛死?

“克勃學長,我現在要給你治療,需要你的配合,明白嗎?”瑨兒迅速的進入了急救室大夫的角色,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純屬例行公事的話語。

克勃紋絲不動。

“克勃學長,你的傷口很深需要及時縫合,但是過程會很疼,你必須喝下這杯藥我才能做。”瑨兒端著她特製的麻醉劑送到克勃嘴邊,左手伸到他的頸下想把他的頭抬起來點,他把頭扭到一邊根本不配合。

克勃啊克勃,你這名字果然沒起錯,真是有夠“刻薄”,不過幹嘛要刻薄自己呢。

“克勃學長,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喝藥呢?”這話剛說完,治療室的大門就被打開,光係魔法老師和克勃的好友走了進來。

“怎麽樣?克勃沒事吧。”看到有人,他們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走上前來詢問病情。

“沒事,手筋斷了。”淡淡的語氣,波瀾不驚的神情。

手筋斷了還能叫沒事?!眾人瞪大了眼睛。

“手筋斷了?!”身後的光係魔法老師立刻走上前來拆開綁著的繃帶檢查他的傷口。

“是啊,手筋真的斷了,無法複原了。”一聲歎息之後,老師就準備用治愈術將傷口愈合。克勃的好友們個個大驚失色,難道克勃就真的這樣完了?

“老師,請先不要,如果您將他的傷口愈合那就真的完了。”看到老師的動作,瑨兒連忙阻止。

“不然那怎麽辦?手筋斷裂沒辦法治的。”

“所以我來,但是你們得幫我把這杯藥讓他喝下去。”瑨兒端著那杯琥珀色的**,在室外光線的反射下泛著瑩瑩的光彩。

“你有什麽好辦法?”

“很簡單,把他斷裂的筋重新接起來。”簡單的外科小手術,隨便哪家醫院每年都要做個千八百兒的。

“這……這怎麽可能呢?!”沒人相信,這很正常。

“你們不行,但我可以。”瑨兒自信一笑,散發無限光彩。“幫我把這杯藥給他灌下去。”

眾人麵麵相覷將信將疑,誰也沒有動作,最後終於有一位克勃的朋友走上前抬起克勃的脖子想撬開他的嘴,可是他牙關緊閉就是不合作,無奈隻好把他放下。

“聽著克勃學長,我沒耐心陪你玩遊戲,你給我聽好,隻有我才能治好你,如果你再不配合,那你就做一輩子的廢人吧。”話說完,瑨兒將杯子拿走,做出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的樣子,而克勃的好友則怒瞪瑨兒,克勃已經傷成這樣了,幹嘛還刺激他。

“你真的能治好我?”沙啞的聲音,一直不配合的克勃睜開眼來看著瑨兒。激將法還真是萬試萬靈。

“當然,隻是筋斷而已,比這還嚴重的我都見過。”瑨兒再一次把杯子遞到他嘴邊,“喝了它,當你醒來的時候你將恢複如初。”

認真誠懇的眼神低沉的語氣帶著蠱惑人心的感覺,克勃覺得應該相信她的話,於是慢慢的伸出左手去接杯子,他朋友見狀立刻將他扶起幫助他把藥喝下。麻醉劑的效果很好,喝下沒多久克勃就陷入了睡眠當中。瑨兒把屋內的人全部轟了出去把門一關開始她的工作。

淨手,檢查傷勢,清潔傷口,將長柄鑷子伸進傷口尋找因斷裂而收縮的筋,找到後縫合,然後施予最簡單的光係魔法治愈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的愈合著。不過傷口太深,等全部愈合瑨兒也因體內不多的魔力耗盡而筋疲力盡。

一小時後,瑨兒終於打開了治療室的門走了出去,外麵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煩,看到瑨兒出來,克勃的好友立刻走進屋裏,看到他還在沉睡,一臉平靜。

“你沒事吧?”瑨兒神情疲憊的靠在門框上,麵色有些難看,斯瑞也來了,他扶著她在治療室的椅子上坐下,光係老師隨後進來一番仔細檢查發現是魔力耗盡,囑咐多休息後就去看克勃。

“他為什麽還沒醒?”克勃的好友問道。

“還要再等會兒,藥效過去就會醒了。”這句話說得有氣無力。

“他不會有什麽……”話沒說完,但瑨兒明白他們的意思,擔心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是在地球上,筋斷了也要養好些日子才能恢複呢。

“他的傷口是用魔法愈合的,為求保險,這幾天最好還是以調養為主,慢慢的做些適應性鍛煉來恢複到受傷前的狀態,你們是他的好友,千萬盯緊他不要讓他胡來,否則有什麽不良後果後悔都來不及。”

“唔……”一聲輕微的呻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克勃,你醒了?感覺怎樣?”大家圍攏上去詢問他的情況。

“我的手……沒有……知覺。”克勃嚐試著活動手指,可是力不從心,讓他覺得害怕。

“沒事的,你的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所以你才沒有力氣。斷裂的手筋已經縫合並且用治愈術將傷口愈合,但你還是要多休息,不要做一些超負荷的練習,否則有什麽不良後果我們誰也不知道,恐怕會讓你追悔莫及。”瑨兒又把注意事項重複一遍。

“哦,謝謝。”克勃有些不上心,既然已經用治愈術治好了那還需要擔心什麽,但這是學妹的心意,所以禮貌還是有的。

“等你真正恢複了再說謝謝吧。”看出他的心思瑨兒也不戳破,隻是示意斯瑞扶她起來。治愈術隻是讓傷口愈合,愈合並不代表恢複,不過好像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

說實話她並不認為魔法治療是件好事,那是通過刺激身體的組織細胞快速分裂來達到治療的效果,偶爾一次兩次沒有關係,次數多了,對身體並無好處,搞不好會使人的免疫力下降。每次受傷和生病就是人體自身的防禦係統與外界不良環境相對抗的時候,每經曆一次人體對不良環境的適應能力就加強幾分。倘若每次受傷或者生病都使用治愈術的話,這樣的人就像是生活在無菌房間一樣沒有經曆病菌的洗禮一次輕微的感冒就能要了人的命。

“如果休息夠了就回宿舍去吧,多吃些易消化的食物,不要太累著自己。”明知道克勃不一定會聽,但瑨兒還是在臨出門的時候又交待一句。唉,這完全就是被家裏老八所調教出來的所謂的醫師的職業道德。

去他的職業道德,她又不是有牌照的醫生,幹嘛要遵循這個原則。怪隻怪她太善良了。

“你就是看到他被斬斷手筋才急忙跑下來的嗎?”斯瑞扶著有些腿軟的瑨兒慢慢的走在回學部的路上,身邊一個路人都沒有,他們在治療室呆了那麽長時間,今天的比賽早已結束,天氣又冷,斯瑞把其他人趕了回去獨自在等瑨兒。

在這冬季的傍晚,兩個人走在空無一人的學院主道上,冷冷的寒風吹過,地上的枯葉隨風打著卷的飄走,身後的背影拉得老長,有種淒涼的味道。不知為何,瑨兒會突然想到這個。

“嗯,我覺得克勃的潛力還很大,如果白白給廢了有點可惜。”

“我們離得那麽遠,你是怎麽看到的?”

“嗬嗬,這也是本能哦。”瑨兒笑著摸摸斯瑞的頭發,發質軟軟的,好像球球的皮毛。有星星在沒有看不到的畫麵,何況身為一名練武之人,目力怎麽可能會差呢,這可是基本能力呀。

“瑨兒,我不是你的寵物,麻煩你不要這樣摸我頭發。”斯瑞根本就是一個炸藥桶,給點火星就爆炸。

“啊?嘿嘿……”瑨兒幹笑著,又伸出手去,斯瑞抬手要擋,卻發現她的胳膊在自己眼前拐了個彎,把她額前被風吹亂的頭發捋到耳後。

被她耍了。怒瞪。

瑨兒感覺到他的目光側頭瞄了一眼,眉毛一挑:“你的眼神好像被拋棄的寵物。”

“你……!”斯瑞氣得臉頰通紅,估計溫度再高一點的話可以看到頭頂冒出白煙。

“年紀輕輕的哪這麽大脾氣,動不動就生氣,告訴你一個秘密,經常生氣的孩子長不大哦。”瑨兒一臉神秘兮兮的。

“什……什麽長不大?那要怎麽做?”青春期的孩子最討厭別人當他們是小孩子,一聽會長不大,斯瑞立刻泄氣。

“想長大呢就要多吃多運動,身體健康才能長得壯長得高。你生氣也是要能量的,它會消耗你本應用於長身體的能量,這樣你能量不夠自然就長不大了。”瑨兒又開始滿口瞎編了,不過聽上去還蠻有道理的。

“真的假的?”斯瑞一臉的懷疑。

“當然是真的,要不你以為武技部的同學為什麽都是人高馬大的,就是因為他們吃得多運動得多。看看魔法部和煉金部的同學個個都跟排骨似的,難怪說當魔法師被敵人近身的時候就是死亡臨近的時候,那樣一副排骨身材就是想逃也沒那體力。”

“嗯……,好像是這樣。”魔法師體質孱弱眾所周知,所以魔法師也就成為了重點保護對象。

“所以你要努力不能做一個隻會拖後腿的煉金師。”瑨兒重重的拍了一下斯瑞的肩膀以示鼓勵。

“哼,我才不會隻會拖後腿呢。”斯瑞眼一瞪又要發火可是想到生氣就長不大又把火氣給咽了下去。

瑨兒笑得快得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