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的電話過來的時候,慕冬至正和楊晨一起去第一醫院,李明清打電話過來說DNA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DNA結果出來隻要證實林澤就是徐澤,那麽隻要報告給秩序員,立刻就能將他繩之以法。

就在他們前往的時候,慕冬至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對於安心,慕冬至是真的喜歡不上來,尤其是上一次的不歡而散,所以說出這個字的時候,聽著就有了點敷衍。

安心立刻就皺起了眉頭,冷道:“慕冬至,有時間出來一下吧,我們談談。”

不管是五年前的事,還是現在易珵的事情,又或者是二十年前的車禍,她們都應該談談。

事實上,如果不是安心主動找她,慕冬至也想找安心談談,不管是為了易珵,還是為了自己。

“好,在哪兒?”

等那邊說了地址,慕冬至才掛斷電話。旁邊楊晨說道:“冬至,你先過去吧。我這邊沒關係的。”

慕冬至側頭見楊晨真的沒有勉強的樣子,其實想起來,或許是自己把楊晨想得太過於脆弱了一點。慕冬至想了想說道:“那就要麻煩你一個人過去了,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就給我打電話。”

“嗯。”楊晨點頭,目送慕冬至下了車,又上了一輛出租車才驅車離開。

到了醫院,不出所料,林澤果然就是徐澤,麵對李明清詢問為何她會懷疑,楊晨隻是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一個人的皮囊再如何變化,那人的性格是不會變的。”

“而厭惡一個人,從骨子裏就厭惡那人,除了麵貌,還有氣息。”

“林澤在騙我,變成徐澤還來騙我,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騙,對我的欺騙。”

李明清一愣,低下頭假裝看著桌上的文件,眼鏡下卻是閃過一道眸光。

另一邊,慕冬至已經按照要求到達了安心指定的酒店。她到達的時候,安心已經在那裏了,看上去已經到了許久。

深吸一口氣,慕冬至走過去坐下。

“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情。”慕冬至看著安心,淡淡的問道,沒有安心想象中的憤怒和激動,倒是出乎意料。

對送開水過來的服務員禮貌點頭,慕冬至繼續等著安心的回答。

安心喝了一口咖啡,這是她常年養成的習慣,這樣能保持清醒。

“離開易珵吧,對於二十年前的事情,我能給你們補償,聽說你們母女現在還住在孤兒院裏,想必生活很不好過。”沒有說那是一間破敗的孤兒院,安心覺得對慕冬至她已經夠仁慈了,“至於五年前的事情,我覺得那是我們雙方的友好合作,畢竟各取所需。”

安心說完,優雅從容的坐在那裏,似乎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就是給慕冬至的賞賜一般。

慕冬至聽完,眼睛靜靜的打量坐在對麵的女人,實際上,自從遇見安心之後,她還沒有仔細的打量過這個幾乎改變了她一生的老夫人。

和五年前不同,即使保養得再好,這位老夫人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蝕,臉上的皺紋更多了,身體也更加的矮小了,不變的是她周身的氣勢,看著優雅溫和,實際上卻是淩厲銳人,銳利到可以說是盛氣淩人。

安心和顧瑩瑩都是一類人,身世的優勢讓她們從骨子裏都刻進了優雅,一樣的淩厲,不過一個是年輕氣盛,還不懂得收斂,而另一個經曆了歲月,變得內斂,但是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她們瞧不起的不是慕冬至本身,而是慕冬至所代表的群體,不同的階層,怎麽可能融合在一起呢。

更加出乎安心意料的是,慕冬至突然勾起了嘴角,然後看似認真的詢問,“好啊,你說說,要我離開你的孫子,你準備給我多少費用?”

“什麽?難道你對易珵的喜歡就這麽一點!那之前還在我麵前扮情深,不覺得惡心嗎!”安心狠狠的質問。

慕冬至幾乎被氣笑了,嘲諷道:“你可真逗,我不離開你的孫子,你去千方百計的想我離開,我願意離開了,你又說我對他的感情不堅貞,那麽你要我做什麽才會覺得滿足?”

被慕冬至將了一軍,安心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

而慕冬至去仿佛沒有發現一樣,繼續嘲諷道:“你說你要補償我們?中國有一句話說得好,叫做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二十多年的時間,你準備拿什麽來還?易組欠我父親的一條生命,你準備拿什麽來還?還是說,安老夫人,你已經想好了拿易組出來償還了嗎?”

安心氣得臉上的肉直顫,連五官都散發著怒氣。而慕冬至則是喝了一口水。

“說了太多,嘴巴也有些幹了。繼續上麵的話題吧,我想安老夫人不會這麽有自覺性,不然在許多年前,你就不會做出包庇的事情來。”

“至於五年前的事,確實,我們是公平的交易,我讓我的母親換心髒,我幫你們易家生一個孩子下來。真是諷刺的‘公平’。”能夠盛氣淩人的說出你不過是賣一下肚皮,就能救你母親的性命這句話開始,他們之間就不是公平的交易了,而是看似公平的施舍。”

吐出一口氣,慕冬至讓自己平靜下來,“那麽,安老夫人,你確定要進行補償嗎?”

所以一開始,慕冬至說的接受,根本就是在嘲諷安心。

安心她補償不起,而慕冬至也不會因為所謂的補償放棄調查,放棄易珵,那樣,她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慕冬至,你不要得寸進尺!仗著易珵喜歡你,就恃寵而驕,在易家隻要是我不同意,你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易珵的妻子!永遠都不可能進我們易家的門。別跟我扯二十年前的事情,二十年前對你們來說,是因為易組而導致你的父親死亡,但是在我這裏,何嚐不是因為你的父親才讓易組出了車禍,不過是我們家易組的運氣比較好罷了。”

“還有,你真以為易珵會為了一個外人,去對付家裏人嗎?你要是真為易珵著想,就不會把他陷入這種左右為難的境界裏!你知不知道外麵的人會怎麽說易珵?會怎麽說你,你到底會不會為易珵著想!”

安心在那裏反駁慕冬至的話,慕冬至看在眼心裏竟然是找不到詞語來形容安心。

難道在她的心裏,就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嗎?

冷笑一聲,慕冬至站氣來準備離開,和這種人交談,永遠都沒有意義。

“如果你為易珵著想,就不會做隱瞞二十年前的事情來,也不會為了易組把易珵一個人扔在A市,你——根本就不配做易珵的奶奶!你根本就不合格!”

“站住!”安心幾乎要氣瘋了,慕冬至竟然在她沒有允許的情況下離開,讓她等久算了,竟然還要比她先走,“慕冬至,你知不知道什麽是禮貌!”

慕冬至停下身體,轉身看向依舊坐在椅子上,但是怒不可遏的安心,像是可憐一般的回答。

“如果你不是易珵的奶奶,我想我會更加的不禮貌。因為……對待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需要基本的禮義廉恥。”

她不是聖母,被人打了一巴掌還能湊過另外一張臉讓人繼續打,來一個對稱。如果她不是易珵的奶奶,她根本不會和她多費唇舌,這種人,根本就不能容忍。

“安老夫人,再見。”

直接提步離開的慕冬至永遠都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安心的怒氣達到了何種的地步,她直接搭車往易翊的幼兒園過去,這個點,應該也差不多要下課了。

慕冬至才到達易翊的幼兒園,易珵的電話就過來了,看來她今天的電話還挺多。

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幼兒園裏麵走,慕冬至聽那邊易珵說話,等那邊說完,慕冬至也停了下來,“哦?易組到了京都嗎?”

說完,慕冬至頓了許久才繼續說話,“易珵,你幫我調查當年的事情,對付你的叔叔,會不會有人說你?……”你會不會在乎這種言論,會不會在心裏產生不安還有自責?以後會不會後悔?

慕冬至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了解慕冬至的易珵卻是輕易的能猜出來。

雖然剛剛反駁了安心,但是不可否認,她的話確實在慕冬至的心裏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畢竟那不是別人,是他的叔叔。

“慕冬至,是不是有人多嘴在你耳邊說了什麽?”易珵的聲音很低沉,慕冬至知道,他生氣了。

易珵確實生氣了,整個人周身全是寒冷,暴.戾,“慕冬至,我就這麽不值得你相信?是什麽讓你覺得,我說的話是假話?”

“易珵?”

慕冬至有些慌了,自從他們在一起之後,易珵已經很久沒有發脾氣了。

“慕冬至,難道在你的心裏,我就是一個出爾反爾的男人?”

“不是……不是懷疑,易珵,而是關心,我關心你,我不想你為了我眾叛親離。”在易珵更加憤怒之前,慕冬至說出了這一句話。

是的,是擔心,從來都不是懷疑,她擔心安心說的成真,擔心易珵真的陷入為難的尷尬的境地,她不想易珵為了她這麽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