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疑的二舅媽
“你們還是問程雙吧！”小可回道：“如果不是她當初偵破的一宗販毒案涉及到此人，我和她也用不著大老遠去了一趟素城，更不可能和西村無傷認識的。”
“喔？我有點印象了。”梁隊突然想起了程雙正是因為那個案子才被“其它部門”調走的。
程雙簡要的向大家介紹了西村無傷其人其事，以及他和倭國棱井集團小高橋的關係。
“小光頭！”楊芒鋒問小可：“你為什麽對西村無傷這夥人在我國境內大肆破壞如此痛恨呢？雖然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但是你為了保護桃源穀中先人留下來的文化遺產，曾數次豁出性命去和他們為敵，這樣做是不是太偏激了些？你小子應該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才對呀？”
“我為什麽會對西村無傷等人如此上心？隻因為我患有原發性五官過度興奮、感知超常的奇怪病症。”小可歎道：“西村無傷那個叫小高橋的遠房親戚手上或許有著類似的病例，說不定他的生物科技公司掌握著某些減緩甚至徹底解決我這怪病的方法。所以我一直在試圖接近他們，但是越接近這些人我就越對他們做過的事恨得牙根直癢癢，忍不住就和他們對著幹上了。”
“原發性？”楊芒鋒是個心思非常細膩的人，他注意到小可的措詞便追問道：“難道與這種原發疾病相對應的還有另一類發病機理嗎？”
小可心說和楊芒鋒這樣的人說話當真要處處小心，他掌握的信息量極少，但是通過各種腦補他總是能直擊重點、戳中要害。這位曾經勇冠三軍、威信極高；卻又急流勇退、韜光養晦的軍中大佬豈是易與之輩？小可隻得如實回答說：
“因為這小高橋正在研究通過人工方法獲得超常能力的渠道。棱井集團在倭人侵入我國的那場大戰中積累下了深厚的財力和科技實力、又有著軍方背景，這小高橋是該家族中的佼佼者，他創立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掌握了七十多年前倭國軍方拿咱們國人做人體實驗得到的大量寶貴數據，而且這個家族本身就有著為倭國皇室研發丹藥的數百年技術和經驗積累。
這正是您對西村無傷體質異於同齡正常人存疑的突破口，我的理解是：西村無傷的老板小高橋不但替他治好了多年的器質性耳聾，而且用特殊方法激活了西村無傷身體機能的更多潛力；說起來與他同行的另一個人其生命力之完強比西村無傷還要令人費解！
那人在封狼山中被狼齊肩咬掉了一條胳膊，僅兩天之後他就對我和程雙構成了極大威脅；而且他還曾大開殺戒和野獸搏鬥呢！這豈不是很反生物常識、反人類身體構造嗎？世人不可能個個都如武鬆一般，單臂還能擒住方臘吧？”
“等會兒！武鬆那段劇情是電視劇裏改動過的，”程爸說：“原著裏擒住方臘的是魯深智。我癱了二十多年沒少看書，你小子騙不了我！”
“你別打叉，程子！”楊芒鋒又對小可提到的那條巨狼產生了興趣。
小可簡單描述了那條巨狼的塊頭和恢複力超強的特性，他推測它八成已經死在了西村無傷等人手上，後來又被西村無傷用冷藏箱運走了。小可這番推斷證據充足、構想合理，程家夫婦和楊嬌、梁隊由西村無傷的變－態存活能力而同時相信了那條巨狼的確曾經存在過。
“難怪二舅哥家後院會有讓狼狗發狂的血腥味、地窖中又布滿了大量的血漬。”程爸搖著頭低語道：“當年我頻繁出入山裏，怎麽沒遇到過這條巨狼呢？”
“隻因為那時候巨狼還隻是一條普通的狼。”程雙回答了令父親疑惑不解的問題：“爸！你不是和我講過當年族人在山洞口捉住了你和我媽，之後二舅衝進洞裏和你打了起來、又砸壞了那隻煉丹爐嗎？前些天我和小可進那洞裏時，那隻煉丹爐裏根本就沒有你和我媽說的爐灰。”
小可接道：“我和程熊……呃，我和程雙推測那條狼正是吃了煉丹爐裏的丹藥渣才發生了變異。夏家那位叫完顏夏都的祖先當真是位驚天動地的人物。他身上的秘密若能解開，轟動的恐怕不隻是生物學界和醫學界。”
程爸點了點頭：“完顏夏都這樣一位異人留下的手跡和山洞當然很值得研究。這就是七十年前那夥倭國部隊出現在桃源穀的原因了！”
楊芒鋒道：“那個叫什麽小高橋的人，他自然和那夥倭國部隊的主腦是一脈相承的關係嘍？他派西村無傷來奪古書和他的前輩目的是相同的。”
這樣一個涉及到海外犯罪集團對我國公民和文物古跡構成嚴重威脅的話題，在場所有人當中唯一有著官方身份的梁隊卻是聽得最糊塗的一個。他皺著眉搖了搖頭，突然產生了一種智力被連長甩出很遠的挫敗感。他苦笑了一記，心道：“我若有連長的頭腦和判斷能力，當年他豈不是要叫我一聲首長了？”
楊芒鋒繼續追問那掉了一隻胳膊的人去了哪裏。小可回道：“他應該被那輛先開走的車接走了吧？那人您也認識，就是在咱們第一次見麵的那次電影首映式上刺殺葉承先的那名殺手！”
“刺殺葉先生的人？”楊芒鋒曾和那殺手交手過幾個回合，他從對方的武技中多少摸清了對方一些底係，那人有過從軍經曆、修習的是西洋軍體拳，那家夥是個訓練有素、心理素質過硬的職業殺手。
楊芒鋒和葉承先很談得來，兩人自那次邂逅之後又見過幾麵，談論的都是些文化和時政方麵的話題，並不涉及對方的工作。算得上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他感慨的說：
“這西村無傷和那個姓高橋的既要殘害台海愛國商人、又對桃源穀這樣古老的村落下手，覬覦人家祖傳下來的文物，他們究竟能研究出些什麽成果來？唉！如果不是咱們國人自己不爭氣屢出內奸，他們又哪來得這麽多機會為非作歹？”
楊芒鋒注意到當自己提及葉承先是一位“台海愛國商人”之時小可臉上那不屑的表情，他不知小可心中所想的卻是：“葉承先和小高橋都不是好東西，這兩人狗咬狗內訌起來才好，這些人渣自相殘殺才是對正義最有力的維護。”
楊芒鋒眉頭皺了一下，之後他撇開此事轉而對程爸講道：“程子！你二舅哥會不會一直被蒙在鼓裏，到現在還不知道村子裏除了他表哥之外另有內奸？”
小可接道：“二舅在臨和我分別時曾透露過他清楚身邊仍有通敵之人，隻不過我不能對他說出實情，他如果得知這內奸就是自己的女兒一定會傷透了心。”
楊芒鋒和程爸同時追問了小可一句：“你確定是她嗎？”
“當然是她！”小可說：“我注意她很久了，再狡猾的狐狸都難免會露出尾巴。”
楊芒鋒向小可確認道：“偌大的桃源穀隻有你一個人看出了她有問題嗎？”
“還有一個人，是程雙的二舅媽！”小可說：“她真是個玲瓏通透的人！明明是大表姐慫恿二表哥去向西村無傷揭示出大表哥會接任族長的，這件事並沒能逃過二舅媽那雙法眼。事後她對大表姐的態度冷淡了下來，就像程家二舅對二表哥一樣。”
楊芒鋒和程爸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點頭交換了意見，之後楊芒鋒見時機已然成熟便對程爸說了一句：“你這位二舅嫂很有些問題啊！”
小可對楊芒鋒的話頗為費解：“我是說二舅媽這人非常精明；不是說她通敵……哎呀！”小可才說出一半的話突然頓住，瞬間懂得了這三名老兵和自己談論起這一話題的用意，他思前想後，終於想通了程雙的二舅媽才是真正出賣夏家的那個人：
大表姐和西村無傷能有多少交集？她的年齡、閱曆和對族中舊事的所知程度都不足以入西村無傷的眼；她和那無勇又無謀的夏秋惱更不會是一路的。而二舅媽的自身條件卻完全符合西村無傷所需要的內應必須具備的要求。
最能為大表姐洗脫主謀嫌疑的證據是她沒有和西村無傷聯絡的時間：西村無傷和斜眼笑帶著巨狼屍身進村時小可和大表姐同在她的房裏，接應西村無傷到族長大院的自然是另一個熟悉那大院的人。
當然，大表姐並不是無辜的，沒有她這個從犯在前排操作，二舅媽很容易暴露出來。二舅媽正是掐準了女兒想當族長的脈，這才在小可初進桃源穀那天派女兒到村外去和西村無傷聯絡，女兒替她出馬的好處就是在爭族長位置時能夠得到她的支持。
二舅媽在宴會上生女兒的氣也就容易理解了：大表姐為了權勢不擇手段，出招太過狠毒，她借刀殺人想要害死堂弟；又把親弟弟推出去當那害死大表哥的替罪羊，從此以後二表哥自然無望再繼承族長了。
而且在當時那情況下，如果沒有小可說服西村無傷管住程表舅的話，夏秋惱那廝說不定還會殺了二表哥。二舅媽縱使和外人有勾結，也不會狠到肯把兒子的命搭進去。
小可猛然想起來，早在他初到桃源穀那天，在祠堂宗族大會上被圍時他就有機會抓住這位族長夫人為質而逃脫的，但是他當時並沒有這樣做，事後小可曾經認為自己作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自己“品德高尚”，此時他才明白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他害怕程雙的二舅媽！
自打見到她的第一眼小可就覺得心裏沒底。二舅媽雖然比大表姐更端莊、婉約；然而小可自打見到她時就隱隱覺得：她若施起手段來隻會比女兒更狠更高明。誰說隻有動用武力才能害人？心計才是人世間最危險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