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孫悟空
斜眼笑低聲沉吟道：“難道它昏倒了、或是進入了假死狀態？這條巨狼當真沒死嗎？”他每每想到自己曾在洞口那大石頭旁跓足過一陣，一隻腳曾踏進過鬼門關就後怕，當小可和西村無傷以及那名殺手在就此話題爭論之時他卻整理出那巨狼屍體失蹤的另一種可能原因，他打破了山洞中難得的沉靜神秘的說：“會不會是那巨狼經常在洞口溜達因而具備了超強的抗電擊能力？”
“還是你的想法有創意！”小可撫掌讚歎道：“它時常跑山洞跟前兒來通一回電以訓練自己的反應和體能？大哥，你以為那貨江湖人稱“李小狼”是嗎？”
斜眼笑並不認為小可以現代生物理論為基礎有任何嘲笑自己的資本，相對於理論學說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斜眼笑一本正經的細說起自己這樣推論的原因：隻因為那巨狼前夜被霰彈槍打成重傷瘋狂逃下山的時候三人都估計它應該已然瀕臨死亡的，但是它泡了一夜溫泉之後竟然恢複了很多，它的體能和生命力已經超出了人類對高級生物的認知常識。
“他說得有道理！不管它是被電昏、還是因電擊所致的假死，這條狼遭受如此重創還能在短時間內緩過體力來逃得沒了蹤影，這就不是任何已知的宏觀生命體能夠做到的。”程雙回憶起一早在溫泉水中見到的這條巨狼被霰彈轟得破爛不堪的皮肉紛紛褪落新、以極快的陳代謝速度重新生長出來的細節，因而堅定的支持起斜眼笑的理論，她同樣認為這條巨狼的恢複速度很不正常：“豈隻它超強的恢複能力、甚至它的年齡也值得商榷。”
“咱們幹脆換個思路去研究那池溫泉水吧！”小可說：“沒準兒那是一眼不死泉，常在裏麵泡澡就會強身健體、人……呃，狼高馬大、久而久之興許會獲得極長的壽命和不死身？說實在的：如果那條狼不是第一次泡溫泉的話，我是喝過那泉水的，現在想想都覺得反胃。”
程雙白了他一眼說：“你還記得自己喝過泉水？敢問吳先生，您喝過泉水之後是否覺得自己強壯了、年輕了、長高了，還是你已經有了無敵不死身？”
“這些……都沒感覺到，否則我也不會被霰彈槍轟成現在這副模樣吧？”小可一直在惦記著變向套問對方剩餘子彈的數量：“要不你們再轟我一槍，之後把我丟進溫泉裏，沒準兒明天一早我就生龍活虎的爬出來了呢？”
小可正等待西村無傷做出反應，西村無傷卻沒理會小可，反而叉開話題說起了程雙之前提到的設想：“程警官，你懷疑它的年齡是以普通犬科動物的生長速度來印證這條狼的塊頭才推論出來的吧？你一定沒養過狗，包擴狼在內的所有犬科動物通常很少能活過二十年，它們的生長周期短，不論它是什麽品種，有個一兩年時間它都足夠長成年，所以依它的體型來推測出這條狼的年齡很高並不靠譜。”他信心十足的說：“放心吧，這條巨狼年齡再大也超不過八十幾歲去。”
“你這麽肯定？”程雙和小可雖然表現出質疑之色，但是她們倆都大致猜到了西村無傷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這人自小高橋處得知了七十年前那隊倭國士兵進山的行動，他定然認為以這支部隊人員之眾都沒能發現它當年曾出沒的絲毫跡象，所以才推測出這巨狼是近幾十年才出現的。
西村無傷避而不答自己因何能判斷出巨狼的年齡上限，那殺手卻直擊重點低聲說：“它身上會發生這種異變會不會和這山洞有關？”說罷那殺手還和西村無傷對望了一眼，兩人齊齊的微微點頭，對巨狼變異原因的看法達成了共識。
“和山洞有關？這破山洞裏有什麽非同尋常的東西？一間暗室？咦，老大，你不是說那間隱秘的暗室是這兩個小家夥打開的嗎？你們總不會認為這條狼也有破解機關的能力吧？”斜眼笑說：“山洞中除了暗室以外還有什麽？對了，轉角那邊的長條型石室、還有……”
“還有一隻煉丹爐！”小可突然一拍巴掌說：“我知道了！”他見眾人都滿懷期待的望向自己，之後他便拉長音慢慢吐出一句話：“那條巨狼一定是偷吃了煉丹爐裏的丹藥！”
西村、殺手對他的答案嗤之以鼻；那斜眼笑想了一秒鍾之後突然問小可他提到的煉丹爐是否就是自己差點把它當成尿壺用的那隻行軍灶。
小可憋住笑重重點了點頭，他回想起之前和斜眼笑互開的玩笑，發揮起無盡的想象力說：“誰能夠確定這隻煉丹爐隻是一件陪葬品而並沒使用過？我們不妨這樣設想：如果這隻煉丹爐煉製好了一枚丹藥之後被擱製在暗藏的石室中，此後過了許多年它卻被某些不識貨的闖入者扔了出來，狼群顯然很害怕山洞口的大石頭，但是它們餓得急了或是受到其它危脅還是會行險進入山洞的，所以洞內這些倭軍屍體才會被啃食得七零八落，你們以為我倆之前用來對付巨狼的三八大蓋是自己造的嗎？這些倭國兵就是把煉丹爐搬到長條石室中重手砸裂了它的那夥傻B闖入者。”
他的語速隨著思維更活越起來因而逐漸加快：“或許在多年以前狼群中的一員恰巧進入了轉角另一側的長形石室，那時候它還是一條正常的效狼，這家夥餓得難受管它是肉塊還是什麽，它把丹藥當成了肉丸吞下去之後仍然餓得難受，把剩下的東西舔食得連點渣兒都沒剩下，所以煉丹爐內壁才會這樣幹淨，那條狼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這才發生了變異。這桃源穀一帶自然環境遭到破壞的程度低得令人發指，這兒就跟一個生態保護區似的。那條狼躲在深山裏不斷變異最終進化成了現今的模樣，隻要它不缺吃的、不進入人們的視野就算過去很多年仍然不會被人類社會發現。”
他如果絕口不提自己清楚倭國士兵進過山洞和暗室的事情，反而容易令西村無傷懷疑他對所知之情仍有保留，小可謹記著“真話不說全；不全說假話”的真理，用半真半假的事實撇清了自己和程雙對老窯口那山洞暗室中的情況了如指掌的嫌疑，以防西村無傷追究起自己知道的太多而急於滅口，他心想：“老窯口山洞裏的那隻煉丹爐明顯有著使用過的痕跡，裏麵竟然還剩了一粒丹藥；大祭司隱退之後以煉丹為樂，這間山洞中的煉丹爐應該也是他的常用之物才是，隻可惜它內壁上沒能留下一丁點藥灰，否則也好聞一聞其中煉製的丹藥和老窯口那一座煉丹爐中的丹藥成分是否相同。真難以想象這種會讓狼發生重大異變的丹藥是用來做什麽的；而它又是以什麽樣的科技、理論為基礎才製煉而成的？”
同時他還在暗暗慶幸：“虧得當初自己沒嘴賤吃下那粒丹藥！”轉念一想小可卻又覺得可惜：“不對！我該後悔當時聽了程熊貓和莉莉姐的勸而沒吃下那粒藥才是，說不定吃了它現在我已經像那條巨狼一樣變成了史上第一巨人、有著超強的恢複能力、壽命又不知會翻多少倍去，哎！”
西村和殺手對煉丹爐不感興趣自有他們的理由，他倆早知道七十年前這煉丹爐內的丹藥被取走之後它就失去了原有的價值，否則這爐子也不會被倭軍粗手重腳的扔掉而摔裂，他們索然無味的聽小可講了半天，隻覺得他全是在信口開河，他倆才不會信什麽“狼吃了丹藥而變異”的理論。
斜眼笑卻對他的推論很感興趣：“你說那條狼究竟吃下了什麽藥？難道這爐子裏滿滿的都是金丹嗎，也沒見那巨狼吃出火眼金睛來啊。”
程雙笑道：“你說的劇情那是《西遊記》！如果一條狼吃了丹藥就能變成這副模樣的話；恐怕一隻猴子吃了金丹變成戰神的神話傳說正是空穴來風的事，這類事情在上古時期確有過其實這才流傳了下來？”
“如果孫悟空在上古時期確有其人，不！確有其猴的話，它鐵定是一隻發生了明顯異變的怪胎，這類生命體在生物進化史上絕逼屬於極個別現象。這世界能像現今這樣繁富多樣憑借的就是潛藏在生命基因當中最本源的一股異化力量，這股力量主導了從元素到氨基酸、從細胞到個體性狀的不同組合而形成了基因突變，最終才實現了生物多樣性。其中大多數的變異體都被自然淘汰；甚至沒能得到正常存活一代的機會。”小可說：
“我說孫悟空屬於極個別現象，是因為基因突變有著一個最基本的前題，那就是通過量變的不斷累積才最終達到質變。如果變異過程中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個與族群反差極大的個體，它能夠成功到世上喘上一口氣的幾率都會小到可以完全忽略其可能性。試想：一對夫妻生出一個成年後隻有一米來高的侏儒孩子並不奇怪；你們聽說過誰生出了正常存活、成年後卻隻有十厘米高的侏儒孩子嗎？這例子就是概率當中的不可能事件。如果世上確實能有這麽一個人出現的話，他就是人類當中的孫悟空；就是狼類當中的那條巨狼！
以桃源穀一帶的生物鏈結構作為佐證，經過數十萬年的進化而同時出現體型相差極大的兩種狼類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條巨狼屬於這群郊狼族群中的一隻變異體已經是鐵定的事。”
小可曾在界湖城市醫院檢驗科的標本室見到過張湛保存的畸型兒標本；同樣也見識過經達數十年多代異變之後混合了人類、白鼠與食人花基因碎片最終衍化出的那隻人型花鼠獸，這條巨狼雖然沒有他之前見到的那兩個怪胎駭異，然而它是否就是狼群異化的第一代個體已無跡可考，如果它是一群自發變異的狼群的後代，那麽它的祖先和同類都死光了嗎？如果它本身就是第一代變異體，那麽它與小可之前遇到的所有怪胎都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他之前見到的死胎、花鼠獸不過是處於先天期和赤子期的怨嬰和赤子；如果這條狼單單靠吞食丹藥，將之消化吸收之後就能發生後天變異的話，那麽它的變化與之前那些怪物的最大分別就在於它出現變異的生理年齡段太過特殊。
如果這世界上當真出現了成年以後才發生變異的活體，那麽找到這種規律並控製了它以後人們都能做什麽？這不正如顧秋妍所講述的高橋集團那後期實驗的方向一樣，將重點轉移到了成年個體的異化現象上實則並非天馬行空的猜想，而是當真有成功的可能；或許生物圈中已經有了成功的先例——比如這條巨狼。
想到這些以後就連他自己都對之前的推測產生了質疑；同樣覺得小可的基因異化學說與這條巨狼的例子是一條悖論的還有程雙，她問小可：“你說的這條巨狼是一隻變異體指的是……恩，它是某個本不該在該生物鏈環境中出現的變異族群的後代；還是說它真的是一隻吃了丹藥或是別的原因因而異化了的後天變異體？這兩者對生物學的意義著實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
小可越是回思往事越覺得這條巨狼身上背負的秘密遠比它“鶴立雞群”的外型更駭人聽聞，他信心頓挫的回答程雙說：“其實我更願意相信它是後天變異的，隻不過出現這種變異對成年生物體的身體來說豈不是一種滅頂之災？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猜想，試想成年以後身材突然爆漲幾倍，再棒的體質恐怕也吃不消吧？不過話說回來，這麽巨烈的變異如果發生在胎兒期和剛出生以後不久它才更吃不消。”
程雙和斜眼笑都不相信世上會有某個族群的狼都是這副巨大的模樣；他們更傾向於這條狼就是第一個變異體，而它變異的階段正如小可質疑的一樣，如果巨烈的變異如果發生在它的胎兒期或幼兒期，與同類反差這樣大它生下來以後應該連一分鍾都活不下來。
兩人得出的觀點都傾向於它就是猴子中的孫悟空、人類中的掌中人。兩人不約而同的向長形石室內走去，他們各自圍著那隻煉丹爐轉了幾圈並看了很久，兩人最終搖著頭回到主洞中來，程雙和斜眼笑突然各自眼前一亮，兩人相視一笑之後竟同時轉頭向那間隱秘的暗室望去。
西村無傷幹咳了一聲說：“既然這條巨狼死而複活已經成了事實，咱們推究它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又有什麽意義？與其深究其原因不如想想該如何對付它才對！”當大夥把問題的重點轉到那間暗室之內時，西村無傷便警覺的出言阻止了程雙和斜眼笑繼續探究這間暗室的打算。他看了一眼手表說：“時候不早了，咱們收拾行裝這就下山！”
西村無傷不許閑雜人等再進入那間暗室，他把霰彈槍交到那殺手手中，獨自去搬留在裏麵的工具和行囊。
小可倒也落得輕閑，他斜倚在牆邊休息，其間不忘抽空嘲笑了斜眼笑幾句，說他在初進入那間暗室之時表現得太過膽小。
斜眼笑在和小可的交往中漸漸感覺到這小子和誰玩鬧正是對誰親近的表現，他不以為忤的反唇相譏道：“我當時很慫嗎？才不是呢！其實我老早就知道這山洞裏麵會有棺材，你這小子出沒在山林之間；身旁又傍著一名漂亮女警察，你們倆不用說定然是一對官匪勾結的雌雄大盜，專幹尋龍點穴、挖墳掘墓的缺德勾當。”
程雙被羞得氣極了便要追打斜眼笑，那殺手卻冷冷的舉起了槍令其不敢妄動；此時西村無傷正搬了他和斜眼笑的背包回來，見此情形之後他對這名立場模糊的手下極為不滿，心說事後一定要說服老板殺了斜眼笑滅口。
西村無傷和那殺手俱皆神情落寞，他們此行非但沒達成目的還損兵折將的既傷了一人又損了車輛，因而耽誤了原本和老板約定好的返回日期。
小可冷不丁的問西村無傷：“你這就要走了嗎西門大官人？你那槍裏的子彈是否還充足？當心下山之時再碰到那條狼。”
西村無傷哪會輕易中計，他冷笑道：“就你小子好心？你不用詐我，你這麽想知道槍裏是否還有子彈？你敢讓我打你一槍嗎？”說罷他自殺手處接回霰彈槍將槍口對準了小可。
程雙攥緊了拳頭上前一步和小可站到了一處，她的意圖很明顯，她要和小可死在一起。小可和西村無傷四目相對，誰都沒有一分怯意。這西村無傷殺人就像碾死蟲子一樣，小可終究處於弱勢的一方，和對方這樣硬扛下去把西村無傷逼急了真殺了他的話程雙也定然無幸。想及此處他強行克製住情緒笑道：
“留著你的子彈和那條狼周旋吧！暗室裏不是有一柄大刀嗎？還有扳手以及我們背來的那隻旅行包全都要拿出來，別說我沒提醒過你，那柄刀是近戰利器，比斜眼笑那把破鏟子殺傷力大得多。出山以後這柄刀如果不留作此行紀念品的話，你們把它拿到黑市上賣了也夠你們哥仨瘋狂個二、三十年。何必再幹這盜墓的勾當呢？”
小可當然不會傻到承認這柄大刀是他從桃源村夏家搶出來的，殺手那條手臂就是因為兩人被夏家族人追捕而惹毛了那條巨狼才丟的；而斜眼笑之前戲言的一句“雌雄大盜”正巧給了他忽悠住西村無傷的靈感，以讓對方相信他和程雙隻當對方是來盜墓的。
西村無傷果然被小可說動轉身又取回了暗室內剩餘之物，他第三次轉回暗室門口卻是為了封閉那道門，這兩座山洞中石門的機關很特殊，小可與程雙早見識過了並不以此為意；那名殺手和斜眼笑卻看得直發呆。他們心說難怪老板決定此行要以西村無傷為首腦呢，原因並非他和老板都為倭國人那麽簡單，這人竟然還精通機關算計？
西村無傷已有數月沒再動過這類他從小就熟悉的機關了。在眼望著暗室門緩緩合攏之時，他突然想起了小可和程雙曾和他在黑暗的密室中進行過一場殺人遊戲，那一戰的結果比較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占盡了天時地利的西村無傷中刀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