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域的問題並不是“不知道怎麽做”,而是“這樣做是不是合適”。

其實荒天域的想法已經很活泛了。它沒有局限在以往的思維定式當中,而是主動的想要從更多的視角觀察和試探自己接下來完全沒有指引的前路。

而思維方式,荒天域除了已知的世界層麵的方式之外,可以接觸到的就是還剩生靈層麵的。而他最熟悉的生靈個體自然就是能夠與它進行“偽合道”的張硯了。

每次進入“偽合道”的狀態,一個“合”字才是本質。不是荒天域往張硯身上合,也不是張硯往荒天域身上合,而是兩者交融,一起趨向對方。

所以在“偽合道”的狀態下,不單單是張硯可以感受到荒天域的很多內在的東西,比如生靈的脈絡,世界的規則運轉等等。荒天域也可以感受到來自張硯的諸多反饋:記憶、應變、思維定式,以及情緒反饋。

記憶是荒天域向來不感興趣的東西。對於張硯那“短暫”的生命曆程在荒天域而言連過目的必要都沒有。更何況對於記憶張硯又守得很嚴實。荒天域也從未試探過。

而應變、思維模式,都是荒天域觀察和好奇的東西。這與它作為世界的方式完全不一樣。

最最讓荒天域覺得奇怪的還是張硯身上出現過的各種情緒。這些情緒都不能稱之為“不一樣”而是荒天域根本就沒有的東西。

用荒天域給張硯總結的情緒大體上就分為:喜、怒、哀、懼、愛、惡、欲。

這些東西讓荒天域反複的琢磨。最後認為既然這不是來自於世界層麵東西,但它的演化本就已經脫離了原有的範疇。何不參考這些生靈中全都存在的情緒,然後反推演化的茫茫前路呢?

這就好比漆黑的曠野裏並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但聽到某一個方向傳得有聲音過來,雖然也不清楚那些聲音意味著什麽,還是會下意識的衝著聲音過去試探。至於走著走著心裏忐忑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不然的話荒天域豈會主動找到張硯想要詢問張硯這個生靈的意見呢?

光是嘴上說其實並不能詳盡。於是張硯跟著荒天域的主意識一起,身形閃動,下一刻便從雲端消失不見而出現在荒天域世界的空間夾縫當中。

“世界的正常演化都是以一個空間為主,演化的程度越深,空間就越大。同時會有能量濃度的增益。

但缺點就是那樣演化出來的世界會在虛空中有很強的表現,換句話說就會很耀眼,如明燈一般。這不利於我以後吞噬的行為。更不符合你我的利益。

所以我想著既然單純的演化一個空間不是我最好的選擇,那就多演化幾個空間重疊起來不就可以了嗎?

但空間演化沒必要重複,也不能重複,需要有完全不一樣的空間特征才能避免相互兩個空間的緩慢融合。”

聽到這裏張硯暗自點了點頭。他明白荒天域說的是什麽意思。若是兩個空間結構一樣,比如兩個人間界,即便中間有夾縫區隔開,但時間久了也會因為結構的相似讓兩個空間慢慢靠近最後徹底融合在一起。這是不可避免的。若是真成了這樣,那荒天域的打算豈不就落空了嗎?

“這就是你借鑒我的情緒設立另外三個空間的原因?”

“沒錯。欲、惡、怒,這三個在你的情緒中最為濃烈。也最有力度。我從中感覺到了許多東西,甚至你的思維方式很多都是基於這三種情緒在做反應。所以我就根據我所理解的這三種情緒搭建了空間結構。可是你也看到了,這三個空間結構雖然沒有問題,但其中開始演化的東西卻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

或許以你的視角來看的話又有什麽見解?”

張硯雖然臉上表情看起來並未有什麽大的起伏,像是在認真思索荒天域的發問那樣。可實際上他心裏充滿了一種莫名的荒誕感。

從荒天域空間夾縫開始突然變大,並且其中出現三個獨立空間的種子開始,張硯就有在關注這件事情。之後隨著演化的日益加深,他也從這三個獨立空間所逐漸表現出來的特殊氣質做出了自己的猜測。認為荒天域在演化的就是如洪荒大世界裏所提到過的“六道”。因為幾乎就是一模一樣的。

甚至張硯一度認為這就是荒天域這種世界裏的異數所要走的演化的道路。同樣是定數。是朝著洪荒大世界的方向演化的。他也以此類推了洪荒大世界也是與荒天域一樣的屬於世界裏的異數存在。

可如今張硯聽荒天域這樣說,說它的演化早就沒有現成的脈絡可以遵循了,演化的每一步都走在新的台階上。演化的“六道”也根本不是什麽固定套路,而是參照了他的情緒然後嚐試之下倒騰出來的。其中緣由根本就與洪荒大世界沒有半點關係。

這……世上的巧合是不是全都跑老子身邊來了?張硯心裏唯有如此一個念頭,而這個念頭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心裏了。

可要說這不是巧合的話,荒天域這件事來看根本就說不過去。因為荒天域根本沒可能故意在這方麵說謊。它也跟洪荒大世界沒有半點幹係。甚至荒天域都是在張硯出現之後才開始成為“異數”的。

所以自己才是最大最影響周邊的異數咯?張硯心裏也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兒。

連忙收拾心情,張硯重新將注意力回到荒天域所說的問題上來。說道:“你是在意這裏麵的這些生靈?”

此時張硯站在已經又變得更大的空間縫隙當中……後續現在再叫空間縫隙已經不合適了。這裏已經能夠成為一個巨大的“世界空腔”。將包括人間界、鬼域、神界全都包裹了進去。當然還有那三個讓荒天域感到遲疑的新空間。

此時三個新空間內已經變得“熱鬧”起來,再不是最開始那樣隻有各自的特征氣息卻沒有動靜。在張硯看來,裏麵的動靜配合各自空間的特征,或許正是其中的生靈正在演化的雛形。

但荒天域卻糾正了張硯的說法。它說:“那些不是一般的生靈。或者說它們到底算不算生靈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