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的視角裏,代表時間規則的“絲線”是很特別的五彩模樣。而且上麵有別的規則沒有的炫光流動。在那茫茫多的各種規則裏顯得不同一般。

張硯當初第一次單方麵的嚐試“偽合道”的狀態時他就發現了“時間”這個看上去就與眾不同的規則之力,也從那時候起就想方設法的參悟它。

可惜天不遂人願。不論張硯如何努力,試了所有的辦法,這條看上去很漂亮的“時間”規則就是對他紋絲不動。

本以為這是因為修為太低,還不足以撬動時間規則的第一塊“磚”,隻要以後修為再高一些應該就可以辦到了。

這個想法從張硯剛成仙那會兒一直到了如今。他本以為這一次踏入地仙境後期之後會有一個突破口出現,可事實卻告訴他並不會如他所願,更沒有這麽簡單。

“按理說規則之力都有一個縱深,越有潛力的規則之力縱深也越大。就好像“空間規則”。修士階段就可以接觸到其中妙處,然後不斷深挖,才能隨著修為增長而愈發的強大。

可這時間規則也堅固得太蹊蹺了些吧?它與“空間規則”同屬一層級的大規則。沒道理差別如此遙遠吧?兩個仙人大境界了都還不夠?不可能要留到邁入天仙境才能觸碰吧?”

從人仙境初期到如今地仙境後期,兩個大境界的跨度,這若是還沒有達到時間規則的起始參悟門檻,張硯是絕對不信的。因為規則的層級決定了時間規則和空間規則之間不至於差這麽遠,也沒有如此大相徑庭的道理。

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張硯之前的參悟根本就走岔了路。

以前張硯以為領悟時間規則需要的是修為的積累,直到這一次他突破了地仙境後期堵死了這個可能才明白這條路自己想錯了。

“到底錯在哪兒了?”張硯心裏頓時來了興趣。一邊繼續捋順這次自己突破後的所得,一邊接著體悟新添加了兩條鴻蒙紫氣之後的身體各處是否還有什麽細枝末節沒能注意到。同時也在回過頭,重新厘定自己當初針對時間規則的參悟方式。

到目前為止張硯對規則的參悟方式都差不多。全部都是基於自己參悟到的“道理”然後深挖,最後觸及到規則層麵,再利用這些與規則相關的“道理”作為敲門磚,撬開第一個突破口,進而深挖鑽研。

對於時間規則,張硯也是這樣做的。

“我厘定的參悟策略是根據道書上來的。道書上對於所有規則的參悟都說死了需要先有最基礎的‘道理’領悟打底,到一定程度之後才能繼續……這不致有錯。可為何用在時間規則上就不對呢?”

張硯的“複盤”從一開始就極為艱難。他反複的梳理和研判,最後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裏。

知道有問題,卻根本找不到。這種情況最是磨人。

“你對時間怎麽看待的?”張硯盤膝坐在登雲殿後麵的露台上,看著遠方空曠雲霧,朝著無處不在的荒天域發問。

如今能與張硯在認知層麵做交流的,也就隻有荒天域的主意識了。

經過之前耀光風暴裏的那一段時間之後,荒天域主意識也不再如以前那樣隨時“裝死”了。雖不至於隨叫隨應,但也願意跟張硯多做一些“交換”之外的言語交流了。

所以張硯這次在時間規則麵前碰壁,並且實在找不出破解的方向時,也想聽聽荒天域的說法。

這之前張硯並不是沒有借助過荒天域的幫助去參悟世界規則。甚至很多時候他直接就是通過自己與荒天域存在的玄妙聯係,以荒天域這種世界的“視角”去參悟時間規則。但直接言語的交流,今天算是首次。

“時間?在我這裏無關緊要。”

“為何會無關緊要?你一路演化而來,無不是拚盡全力,若是稍有懈怠,浪費了時間,你也走不到這一步。時間對你而言怎能說是無關緊要呢?”張硯驚訝於荒天域的回答。這甚至與他之前借世界視角來參悟時間規則時所產生的出發點都不一樣。

以世界視角參悟時間規則的出發點居然與荒天域主意識出現如此大的不同?這是張硯萬萬沒有想到的。

“我之演化與時間有何關係?我之覆滅又與時間有何關係?”荒天域沒有回答張硯的問題,反而拋出來兩個反問。

這一下反倒是把張硯問得一愣。當場不知如何作答。

“我之演化成功與否,又或者覆滅與否,皆與時間沒有半點關係。你所謂的‘緊迫’和‘懈怠’不過是先入為主加上的尺碼罷了。”不等張硯自己緩過來,荒天域自問自答,直接把屬於它的答案扔到了張硯麵前。

“尺碼?!”這又是一個讓張硯有些暈頭轉向的形容詞。這是用來形容時間的?這不是在亂彈……似乎,時間本身的確如此?

乍一聽張硯覺得荒天域的回答簡直胡說八道。可稍微順著對方的言語去想就會發現其實並不是沒有道理。

就好比一片草地,它們春生冬消,其實並不是順著時間在變幻,而是在順著它們自己的生命本能,以及對周圍溫度等等客觀原因的反應。隻不過因為氣候變換被取了春秋冬夏,所以才逐漸變了說法,也習慣性的會以時間去生套草木枯榮的現象。久而久之,就連張硯也不自覺的就把時間與事物變化的本質直接對等了起來。

如果時間隻是“尺碼”,是人為加上去的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那它為何會出以規則之力的形式出現在世界視野裏?這不是說明時間規則是存在的嗎?但這豈不是又和“時間無意義”相悖了?

當張硯問出這個問題時,荒天域卻不以為然的說道:“它既然是‘尺碼’自然也是需要存在的。不然如何去衡量事物?”

張硯聽到這裏心頭一震,就如突然雲開霧散,總算抓住了荒天域所說的本質問題。一切沒那麽複雜。隻是他自己將問題想得複雜了而已。

連水火雲霧都能有規則,一把可以衡量世間萬物的“尺碼”為何不能有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