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的時間裏,張硯雖然大多數時候都在琢磨他手裏的兩具符兵,其中的困難程度遠比他沒有上手這門手段之前預料的難得多。甚至除了符籙方麵與張硯之前一路習來的修行脈絡可以承接之外,其餘的手法和路數幾乎都與張硯所修習的所有東西不同,也就意味著他需要重新學起。

但好在張硯的修為境界擺在這裏,對於“道理”的積累早就足夠了。即便重新學起來也不會毫無頭緒,即便磕磕碰碰還是可以摸索著往前走。

閑來時,換換腦子,張硯就會進入“偽合道”的狀態,一方麵希望可以更熟悉這種狀態,以便自己可以在此狀態下施展更多更精深的手段。

另一方麵也是借這種狀態下的世界視角,讓自己可以人不出荒天域但卻可以看到域外虛空的一些近處的情況。而且張硯如今經曆了之前大半年的虛空遁行中參悟到的虛空力量,想要繼續,這種“偽合道”的狀態是他最直接最方便的一種方式。

也正是這種既有需求,又能滿足警惕性的行為,讓張硯明白了荒天域這個一直以來在他的印象裏並不鮮活的世界級存在有了一個嶄新的認識。

事實證明荒天域在沒有外部約束的情況下,在虛空裏靈活得就像一條泥鰍,有隱蔽手段,也有牙齒,更有極強的目的性和足夠的智慧。

或者說荒天域在虛空裏就是一個凶猛陰狠的掠食者。

那些並不被混沌派也不被牧歌派當作觀察目標的殘缺世界在荒天域的麵前已經不存在任何的反抗能力了。就好比鳥兒在捉蟲子一樣子,一嘴下去甩兩下,接著咽下肚子就行了,整個過程根本沒有多餘的變數,平淡無奇又好像本就應該如此。

並且張硯發現在荒天域吞噬那些殘缺的世界時並沒有再如以往那樣先會出現空間層麵的重疊,出現特異之地的異變情況,甚至在作為荒天域一直以來的“口器”存在的“神界”也沒有再如以前那樣出現世界碎片的咀嚼場麵。

似乎是因為如今的荒天域已經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了,它的“進食”方式已經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張硯在腦子裏想了想,最後覺得現在的荒天域進食更像是人的三餐,吃之前就會將食物預處理。比如說吃紅燒肉,而不是直接抱著一頭豬啃。

所有被荒天域捕捉到的世界都會被它直接攪碎,規則、生靈、世界結構等等全部都被還原成最最基本的世界本源能量,然後吸收掉。

而這些能量的吸收,荒天域的增益是極為明顯的。最直觀的就是斷崖山下那些被張硯凝聚出來的大型靈脈,如今更是長個一樣往上躥,讓山裏的靈氣濃度常年濃如霧氣,甚至一些匯聚之地還會直接沉寂成水滴一般在山中一些溶洞裏積攢成小窪。

同時還有增益反饋到天地間的生靈當中直接受益。

張硯甚至可以斷言,再往後二三十年,新出生的荒天域內的生靈,不論靈智如何,都將比父輩更強壯,對能量更敏感,更容易出現滿足各種修行天賦的幼年體。

並且在張硯與荒天域進行“偽合道”的狀態下,他還能感覺到關於荒天域本身的變化。

以前荒天域之內除去荒天域的世界本源核心之處之外,就主要有三個空間層級。一個就是生靈所在的主空間,其次就是主空間和本源核心之間的空間夾縫,最後是“神界”和“鬼域”這樣的空間夾縫裏的獨立特殊空間。

世界本源核心和主空間並無什麽變化,變化的是空間夾縫以及夾縫中的如“神界”和“鬼域”那樣的特殊獨立空間。

以前空間夾縫雖然不小,但相對於正常空間來說不過隻是滄海一粟而已。並且其中不存在基礎的演化架構。換句話說,空間夾縫就是荒天域體內的骨骼,除了支撐之外沒有活性。而空間夾縫裏的獨立空間隻有“神界”和“鬼域”兩個。可現在這一切都在發生變化。

空間夾縫在荒天域重新開始吞噬世界之後有明顯的增加,變得更厚更大,甚至其中逐漸多了一些與正常空間不一樣的另類規則架構。

這些張硯暫時也弄不清楚。因為荒天域本身隻是在自行演化,他並沒有對演化的方向有什麽規劃,所有產生的變化都是隨機的,不是荒天域可以控製的。所以荒天域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內部的空間夾縫裏那些另類的規則架構最終會變成什麽模樣。

就在這些空間夾縫變化的同時,其中也先後開始冒出一個個新的獨立空間。張硯數了一下,到目前為止,一共新出現了三個獨立空間。隻不過這些獨立在空間夾縫裏的空間似乎都還隻是一顆顆種子,細小得幾乎不可見,若不是處在“偽合道”的狀態下的話張硯也很容易就將它們忽略掉。

“你到底什麽時候能去吞噬完整的世界?”張硯感受到荒天域的變強,也明白如今的荒天域雖然隻是才吞噬了三五個殘缺的世界,但已經比之前從大鴻天連忙跑路時強了明顯一線了。要知道算上遁行的那大半年時間如今也才過去兩年的樣子而已。這點時間對於一方世界來說不過一瞬間罷了。可見荒天域變強的速度多快。

“一些初生的完整世界其實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但是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那樣會很危險。至於那些強力的世界,我現在沒有把握,而且你似乎也不具備在那種吞噬的情況下確保萬無一失的本事。”

荒天域便是這樣回答張硯的詢問的。幾句話就讓張硯實在不知如何催促,隻能將心裏也想要快一點有機會獲得新的鴻蒙紫氣的想法壓下去。因為他清楚荒天域說的沒有錯,也是在目前最為穩妥的策略。

畢竟這裏雖然不存在牧歌派內那種相守互助的聯盟體係。更沒有保護世界的法陣作為境界點。但這裏的世界卻同樣是引人注目的焦點。區別是這裏混沌派想要的是爭搶著毀滅。

所以一旦荒天域在吞噬過程中耽擱了太多的時間在一方演化完整的世界身上的話,很大概率會被混沌派給盯上。

可是這對張硯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我的本事漲得可不快。你要不你漏點世界本源給……”

“不給。”

張硯撇了撇嘴。他不是沒辦法正常修行。而是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正常修行的時間。地仙境一個閉關都可能數千年甚至上萬年。這個時間裏鬼曉得會遇到多少風雨?一旦荒天域遮掩不住,張硯不可能真就扔下一方世界裏自己剛決定要做大做強的根基就跑路當一個虛空流浪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