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張硯看到屋裏老母和妹妹一臉鬆了口氣的模樣。

“二哥你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麽事兒?”張硯笑眯眯的一邊說一邊從推車上卸東西下來,一包一包的藥材全都堆進了他的那間小臥房裏。

“外麵都在傳,說常佳酒樓那邊死了人,是昨天你打的那些混子動手殺的。我和娘都要嚇死了!二哥,你別跟肖崇文他們四個混一起了好不好?”

“硯兒,你聽話嘛,真不要去招惹那些混賬了……”

“張二,你這次得聽娘和小妹的話,肖崇文那四個狗東西絕對不安好心,咱們惹不起總躲得起吧?別犯傻啊!”

……就連大哥張順也在裏屋裏大聲的幫腔,言語也盡是焦急。

張硯聽著耳邊的叨叨叨,笑容不減,第一次發現被人緊張和關切的感覺似乎還不錯,這根以前他師傅還在世時那種嚴父式的寡言少語完全是兩個極端。

“其實吧,死的那人是馬山。對,就是你們知道的那個馬山,就在和我一桌的時候被衝進來的一群青皮給兩刀捅死了。”

“什麽?馬山死了?!”張慧圓和王蘭萍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她們倒不是惋惜一條命,而是單純的意外而已。就好像一條惹人厭的狗,突然吠著吠著就被一個路人一腳踢死一樣,就很突然。

當然,狗狗很可愛,隻是打個比方。

“死得好!狗東西死得好!”屋裏的張順也在打比方,倒是不小心有些侮辱了狗。

“硯兒,這是怎麽回事啊?那些混子不是和馬山他們也有往來嗎?怎麽會朝他遞刀子啊?對了!你昨天不是才打了人嗎?他們會不會也來找你呀?!”

……

費了很大的勁兒,張硯才將老母安撫下來。他能猜得到老母的心態,那是一種對兒子失而複得的擔驚受怕,加上年紀大身體又不好,受不得驚嚇了已經。

倒是大哥張順心裏會多琢磨琢磨,趁著張硯進屋幫他起身下床來方便的時候,小聲的問張硯:“是不是跟你有關?”

“嗯?”

“別跟哥打馬虎眼!這點陣仗還嚇不到哥。那馬山在外頭名聲也不小,雖上不得台麵但也不是那些青皮混子敢去招惹的。更何況什麽仇什麽怨會到讓那些混子非要取他性命的程度?而且還不早不晚偏偏選在和你一路吃酒的時候被人弄死,這裏麵和你沒關係才怪了。”

張順雖然也想不明白馬山的死,但他篤定這事兒和自家二弟必然脫不了幹係。他可沒忘昨天二弟就說過不能白受那麽些苦頭,定要找回來。這不?馬山的一條命算是找補了些吧?

張硯笑著幫自家大哥處理完汙穢。這事兒在張硯回來之前是由老母和小妹一起合力來完成了,其中的尷尬和心理上對張順的持續打擊是很大的。如今換成張硯,這對張順來說就好接受太多了。

“大哥,怎麽會有這個想法?”

“張二,你小子這次回來變化真的大呀!都說生死間有大恐懼,我以前總是不信,這次見你如重生一般,我是信了。但你大哥我殘廢之前也是見過世麵的,你回來時言語過不會讓背後算計咱家的人好過,今天馬山就死了,這裏麵不可能這麽巧的。”

見張硯還是不吭聲,張順歎了口氣,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接著言語鬆了下來,說:“算了,你也不肯說你在魚背山的事情,但也想得出那必定是凶險無比。要你放棄這仇怨不可能。但張二,大哥可警告你,你如今才是家裏的頂梁柱,做事之前多想想,別讓老娘再操心了。”

“大哥放心,我曉得。”

“嗯,你曉得就好。哎。”張順又歎了口氣。這些話他也不得不說,但自己這一具殘軀,實在是不知道能不能讓如今明顯變得極有主見的張硯聽進去了。

張硯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給張順解釋,最後隻能不做聲,讓時間慢慢的解答所有。但有一點他並沒有敷衍張順,那就是此時已經繼承了前身所有的他,對於張家眼前這幾口人看得是極重的,從未想過要讓家裏人犯險。所以才會主動與暗地的那位尚未碰麵的吳公子挑明,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到他自己的身上來。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保護家裏人的辦法。

當然,光靠吸引敵人的目光畢竟不夠穩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還需要一些別的手段來加護才行。隻不過這就不能再靠張硯單槍匹馬就做得了的了,需要尋一個靠山,或者說依仗。

放眼整個廊源城,能被拿來作為張家的依仗並且還要在麵對吳大少爺以及其頭上的吳遠時還能屹立不倒的靠山,其實也就一個選擇。就是衛戍城衛官,周倉。

另外,選擇周倉還有一個前置的便利,那就是張硯從魚背山林沢冬那邊用八卦陣的一些變化精義換來的人情引子。

人情的本質就是“禮尚往來”,次數多了相互間就會多出來情誼,而不隻是在於利益。當然,大多數人情都還是停留在利益上,或者說利益的比重更大。

所以張硯需要一塊足夠亮眼的“敲門磚”,而不是繼續靠著林沢冬的人情去作為自己的標識。

“二哥,這些藥材是幹嘛的?”張慧圓很好奇二哥弄回來的那麽多藥材。剛才光顧自叨叨叨了,此時才有心思去探究。心裏暗道莫非又是那神奇的老爺爺教給二哥的什麽手段嗎?

兩百多斤的幹藥材堆在一起是很大一堆的,幾乎將張硯那間小臥室塞滿,推回來時也是費了不少勁,若不是推車夠大,還真一趟帶不回來。

“煉藥啊。”

“啊?二哥你還會煉藥?!”張慧圓心裏暗道“果然”,嘴上還是難掩激動的。二哥這次回來就好像一個家裏原本普普通通的孩子一下就無所不能一般,讓人總是看懵。

“那當然,以前隻是藏器於身不外露罷了,如今咱家風雨飄搖總要有些拿得出手的東西才行,對吧?也算迫不得已了。”

“那我能看看嗎?”

“不行!另外,這事兒必須保密,我沒點頭,除了家裏人誰也別說。快點,來搭把手,先幫我將這些藥材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