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一幕被肖崇文三人看在眼裏,讓他們渾身汗毛倒立,看著張硯有種莫名的恐懼從心底升起來。

“你,你,你……”

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們的腦子裏此時此刻除了恐懼之外還充滿的疑問。

為什麽馬山剛才會跟張硯互換了模樣?

為什麽明明爛醉的張硯此時身上卻一點酒氣都沒有了?

難倒這一切都是張硯故意安排的?可他又是怎麽辦到的呢?

張硯笑了笑,他手裏靈氣一動,那張布滿符籙筆畫的小紙人便在他的掌中化為一抹清灰,不留痕跡的灑落在地上再看不出痕跡。

肖崇文這些人有怎會明白道門手段的神奇?

區區一個障眼法而已,用來糊弄肖崇文這樣的普通人還不是輕而易舉?就算是練出元氣勁的開元境武者在猝不及防下都難免被唬住。這便是道門手段在荒天域所占的便宜。

因為從未有過,所以無從防備。

當然,那紙人也不止是簡單的障眼法,障眼法隻是它其中的一個本事而已,它的全名叫《四覺真感禦法》。是一種可以將施術者的四種感覺,即聽覺、視覺、觸覺、嗅覺延伸出去並以紙人的身處位置為窺探點的一種法術。同時還能在有限距離內,代替施術者進行一些粗淺法術的施展。

原本的想法是“看看他們想要幹什麽”用紙人夾在文書裏作為將計就計。可他也沒有想到後麵的變化會如此的迅速。

那些青皮混子張硯是認識當先的幾人的,特別是那個臉上纏著紗布模樣淒慘的那人,正是昨日他回家時在豬嘴巷口收拾的那個。會這麽巧?他這邊剛一“喝醉”,那些來找回場子的青皮混子就正好趕來?若他不是能用靈氣清除酒勁的話,爛醉的模樣豈不是任人宰割,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嗎?

所以張硯才會連忙讓紙人施展障眼法,將自己和馬山的樣貌做了對調,看看會是什麽樣的展開。

結果也讓張硯心裏對於那位尚未謀麵的吳少爺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那絕不是一個單純的紈絝,心狠手辣不說,更是有些手腕和手段的。並且應變也是機敏,昨天張硯才和青皮們起的梁子,今天就被利用起來了。

若真是張硯自己撞上去,事後那位吳少爺完完全全可以將自己撇得幹幹淨淨。甚至還會留給張硯一個“誰讓你去招惹那些青皮?活該!”的下場。

而且張硯裝醉的時候注意力可是一直放在替他被圍毆的馬山身上的,親眼目睹了兩人一左一右利落滑出袖子裏的短刀捅刺馬山腋下致命處的經過,那動作絕對不是一般的青皮靠著街麵廝打就能練出來的,絕對是受過專門的訓練才能辦到。以至於混亂中若不是血流不止根本就無人發現馬山垂死的征兆。

這是要坐死張硯不能活!

不過可惜了,張硯已經不是以前的張硯了。他如今不但避開一場麻煩,更是將之前參與陷害自己的一個仇人坑死了,算收了些“利息”吧。

這邊張硯也才看著地上的馬山死透,麵前的肖崇文三人嚇得麵無人色,前後離那些青皮跑掉也就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可就這麽短的時間,門外去又跟著進來五個衙役,將正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酒樓客人再次堵了回去。

“差爺!死人了!這裏死人了!”

就像是看到親爹,一把就跑過去差點抱腿的就是酒樓的掌櫃。他已經哭了,倒不是可憐陳屍當場的馬山,而是可憐自己,這麽一樁命案發生在店裏這得影響多少生意啊?東家知道後不曉得會不會直接讓他滾蛋?以後的日子擔憂了。

“去看看。”領頭進來的是一個穿著官袍的捕頭,看了掌櫃一眼並沒有搭話,而是扭頭讓身後的手下人前去查探屍體。同時一雙眼睛帶著犀利的環視著從周圍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

“看見是誰幹的了嗎?”

掌櫃的連忙回答說:“看到了,是一群混子,衝進來就說要找那人報仇,然後上去就一頓棍棒,等散開時就見了血,那人抽抽了幾下就沒了聲息,死了。”掌櫃的語速很快,也沒磕巴,立馬就把自己看到的情況都擺了出來。

“誰也不準走,等我們問完了再說。你,回去讓四門暫閉,許進不許出。”捕頭揚聲一句話之後,身後的餘下三個差役就冷著臉開始盤問酒樓裏的人了。另外一人跑著回去請衙門令然後去城門衛戍請求協助。

“頭兒,地上死的人叫馬山,是城裏千福號東家的庶出子,城裏有些名聲。身上有兩處刀傷,均在腋下要害處,這手段就是衝著要他的命去的,而且很幹淨,不像……”

衙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捕頭抬手打斷不讓繼續往下說,而是反問道:“馬山?”

“是的頭兒,邊上有人指認了。”

捕頭皺著眉,走到肖崇文身邊,問道:“你確定地上死的這人是馬山?”

屍體血汙,臉上也多有破損淤青,但肖崇文三人還是點頭應是,此時地上躺著的的確就是馬山。

“可,可是在剛才他,他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急的是楊林,急切的就將自己剛才經曆的詭異場麵說了出來,但他即便親眼所見也清楚自己這些話裏的匪夷所思,所以言語裏也明顯發虛。

“兩個人換了模樣?導致那些青皮認錯了人?現在又換了回去?”捕頭的臉色很難看。以他的見識第一反應就是對方在戲弄他。可想到別的什麽,又生生按捺住了心頭的火氣。扭頭看向站在邊上離屍體也算近的另一人,據說換了模樣有還回去的張硯。

“你就是張硯?你的樣子我有印象,你不是……”

“捕頭!您看,這是文書,請罪落籍的文書。”張硯不等對方說完,直接就把自己剛揣進懷裏的文書拿了出來,舉高高,聲音洪亮的大聲說道,讓整個酒樓都能聽到他說的話。因為他從這位捕頭進門開始就發現對方不留痕跡的打量了他好幾眼了,而且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殺意。

所以,先亮身份,把對方所有可能的路全都堵死,管你是不是如所料的又是那位吳少爺安排的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