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的大忌就是借助外力幹預。會導致天劫出現超出其固定規律的異變。

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什麽才是“外力”。

如今張硯以“合道”的方式,與主動敞開屏障接納這樣的荒天域深度融合,在這個狀態下,張硯和荒天域就是一個整體,甚至因為荒天域放棄了成為主意識,而以張硯的意識為先,張硯還在這個融合體當中占據著主要的位置。

這樣一來還稱得上是“外力”嗎?

當然不會!

為什麽張硯敢如此篤定?自然不是賭運氣,而是有荒天域支招。要知道天劫本該是天地的差事,也就是荒天域的活計,所以自然最是清楚什麽情況不屬於“外力”。

這就是張硯的底牌,也是多年前他就與荒天域達成的協議。

荒天域答應在大劫時幫張硯一次,而張硯答應荒天域可以在恰當的時候與其融合並且吞噬別的世界。

演化完整的世界也可以進行吞噬而快速遞增的嗎?張硯當時就提出了疑問。因為這與他從各個方麵所了解到的說法都不同。甚至大部分說法都是演化完整的世界除非吞噬比它更厲害的世界,不然根本不可能得到增益。就算吞噬同等演化水平的世界都不行,更別說演化比自己低的世界了。

這一點與世界演化完整之前有明顯的區別。因為那時候殘缺的世界之間是可以通過吞噬實力相當的對手來填補自己的空缺。

如今完整之後便不同了。

荒天域的這一個交換條件也是大大出乎張硯的預料之外。之後詢問,荒天域才交了底,說它之所以可以繼續吞噬,其原因是之前吞噬過一方怪異的世界,從那方世界裏得到了一種可以通過吞噬,淬煉出世界本源的能力。所以他才可以不在正常世界演化的規律當中。

一方怪異的世界?

當時張硯能想到的就是產出魍族和“圓球”以及玄石等等古裏古怪的世界。那也是張硯接觸到的第一個域外世界。之後他再也沒有遇到過這麽怪異的世界了。沒想到最後不單單是他得到了“圓球”讓自己在後麵多次化險為夷,得了大好處。連荒天域也一樣得了異於尋常世界的本事。

“原來你也是個異數!”張硯當時指著世界之眼哈哈笑著如實說道。而荒天域對此並沒有反駁,屬於默認。

一個異數出現在荒天域,之後又把荒天域變成了異數。以後會有什麽更詭異的變化嗎?

這或許也是荒天域之所以答應幫張硯一次的根本原因。

嚐試過急速飆升演化的滋味之後,即便是對時間沒什麽概念的荒天域也受不了漫無目的的龜速演化。

其實說是賭,荒天域才是在賭。它比張硯更明白虛空裏那長蓄力之後的天劫有多麽恐怖。如今到了滿劫的最後一擊,天滅雷,荒天域的壓力不知多大,但卻義無反顧,說了要幫便一定不會食言。

於是整個荒天域內的所有生靈在荒天域與張硯產生連接的瞬間,都出現了一種心底升起的驚慌和緊迫。就好像突然之間有什麽可能危及自己性命的大事正在發生。

而虛空中,上百上千的人或遠或近的都已經瞪大了眼珠子,心裏唯一還存在的念頭便是:他是要幹什麽?!

渡劫渡到滿劫就已經足以稀奇了,加上虛空曆劫,這甚至可以說是聞所未聞的奇事。如今居然為了應付最後的“天滅雷”把身後的一方世界都鼓動起來了,這怎麽辦到的?!

所有人心裏的念頭都停在這一瞬間。因為根本沒時間給他們再去琢磨和猜測,眼前神念中千萬年或許都難得一見的“天滅雷”已經砸了下來。

人勝還是天誅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伴隨著巨響和無邊的威能波瀾,天滅雷朝著已經與荒天域融合,身體迅速恢複傷勢,並且表麵上已經洋溢起一層淡淡的紫色霧氣的張硯砸了下去。

麵對威能滔天的天滅雷,張硯的應對看起來顯得很是平淡。隻見他像是在托舉什麽,然後將自己身上的紫氣外溢,迎上天滅雷,除此之外就再無多的花哨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動作,卻第一次讓劫雷產生的不正常的變化。

最直觀的就是劫雷的砸落速度變了。

本來劫雷砸落速度是極快的,並且伴隨著一定的空間折疊和契機的鎖死。一般聽到雷聲時劫雷就已經到了眼前了。

可現在,當這最後一顆劫雷砸入張硯退出去的紫色霧氣當中之後,速度就一下陡降,不說“飆射”了,更像是一片樹葉一般輕飄飄的徐徐落下。

幹預改變劫雷?!

這本來同樣是顛覆修界認知的事情,如今卻讓所有目睹這一切的人麻木了。從這場虛空天劫開始,又有什麽不是顛覆大家認知的呢?多一件而已,雖然特別過分,可也不是那麽讓人不能接受了。

就見那顆威勢滔天的天滅雷,晃晃悠悠的落下過程中身上的威能並沒有保得住,而是不斷的被抽離,或者說自己控製不住的激發了出去。

畢竟天滅雷的目標就是消滅掉張硯。而張硯此時處在一種半合道的狀態,天劫闖入的那些紫色的霧氣一些來自於張硯的鴻蒙紫氣,一些屬於荒天域,兩者交融之後給天滅雷一個誤導就是:它已經砸中了張硯,可以釋放威能了。

即便這枚劫雷也有天劫的氣機鎖死張硯,可這種情況下依舊難免控製不住自己的威能發散。

而劫雷散開的威能到哪裏去了呢?

一成作用在了張硯剛剛恢複七成傷勢的本體上,兩成被荒天域的世界本源收納掉。餘下的七成是隨著荒天域的世界脈絡分攤到了世界當中去。

地震、流星火雨、海嘯、風暴……範圍之大,幾乎把荒天域內所有地方都波及到了。

可這一切都並不能將最後這一道天滅雷拖垮。即便一路徐徐砸落,但最後它還是固執且堅決的抵達了張硯本體所在的位置。然後一頭撞上了張硯的胸口。

“砰!”

瞬間!張硯身上的紫氣居然被震散九成,至於一絲絲還連在荒天域身上。而他的身體則靜靜的立於原地,一動不動,似乎一尊雕像。

遠處。

薛峨皺眉道:“他的生機……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