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是會來,而且不會管你做沒做好準備。

張硯在這十年裏也絕對是卯足了勁兒。已知拖不住了,那自然就是要爭取在最後大考來臨前掌握更多的手段,能有更多的準備。

按照萬相珠裏書樓第二層裏的道書上所描述的來看,人仙跨入地仙的最後一道門檻就是要借助天劫的力量。這一點與之前三九天劫跨越仙凡之別時是一樣的。

但不同的地方在於跨越的難度。

難度增加多少?看看通玄境後期和人仙境後期之間的實力差距就能明白了。數百上千倍。

術法手段在天劫的麵前都沒有意義。法器亦是如此。能抵擋的威能有限不說而且還容易激起天劫的怒火,到時候給你把劫雷砸滿的話就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最穩妥的應劫手段其實還是自己的仙靈之體,以及元神凝實程度。

仙靈之體張硯倒是完全不用擔心。他靠著體內的三條鴻蒙紫氣就能很主動的將仙靈之體飛快的演化,如今已經早在兩年多前便到了一個瓶頸,再難提升。之後張硯打急抓的就是在參悟自己如今可以在“世界”和“生靈”雙視角下可以參悟到的新“道理”。

參悟的過程中,張硯也發現了一些關於“道理”的分量問題。

比如同樣參悟關於一滴水上所蘊藏的“道理”時,兩個不同的視角會得出不一樣的兩種“道理”。

生靈的視角下“水”是生命之本,也是生命之瑰寶雲雲。

世界的視角裏“水”就隻是水而已,是世界演化萬千細節中的之一,並不具有特殊的意義。其上附帶的“道理”隻存在於“結構”,也就是“水”對世界演化的整體結構起到了什麽樣的作用。

而這兩種“道理”都可以被張硯所領悟並且記錄在自己的意識和認知中,再反過來由鴻蒙紫氣幫助融入元神當中。

也正是因為這種“同一件事”悟出兩份“道理”的便利,讓張硯發現了“道理”之間不同的分量。

由天地視角悟出來的“道理”,即便事出同根,但就是要比生靈視角悟出來的“道理”分量更重。甚至有時候會是十數倍。

而“道理的重量”也是張硯自己找的比較詞。是從他的元神融合這些“道理”所需要的時間以及產生的變化深淺來判斷的。融合需要的時間長,融合後產生的元神變化更大,就表示這“道理”分量越重。反之亦然。

一邊是雙份“道理”獲得。一邊是遠比生靈該有的“道理”更有分量的世界“道理”。再加上之前荒天域給的“灌輸”以及張硯反複成百上千次的“輪回”所悟。這些看似細碎的一樁樁一件件,總算是在最後關頭加在一起讓張硯完成了一次看似根本就不可能的悟道積累。

人仙數千年甚至數萬年的參悟之路,張硯隻用區區數百年就走完了。

捷徑?自然是走了不少。但若是以為張硯走了捷徑就在參悟的“道理”上敷衍了事根基虛浮的話那就錯了。和以前全靠荒天域灌注“道理”不同,自己參悟出來的“道理”可不會存在虛浮更不需要重新梳理,領悟下來那就是刻在意識裏,根本不會敷衍。

仙靈之體加上意識層麵的領悟積累。張硯自己都覺得驚訝,自己居然真的這麽快就要麵對四九天劫了。

和以往不同。這一次張硯並沒有太大的把握。甚至五成都沒有。

登雲殿內,張硯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冥冥中他明白那一直在荒天域外虛空中聚攏的天劫已經蓄力完成了。

“你們三個馬上過來一趟。”

心念一動,一聲招呼便在三名徒弟的耳邊響起。不一會兒殿外就傳來王碾的報名聲。

“進來吧。”

三人快步進來,行禮之後老老實實的站在下首一排。雖不清楚為什麽師尊突然召見,但王碾三人不約而同的在心裏有一種預感,預感會有什麽大事發生。因為師尊臉上的笑容顯得很有舊時的感覺,特別是那眼神,從他們每一個身上掃過時似乎都牽扯出來一段飛逝而過的記憶。

這種感覺對王碾三人來說並不好。心裏久違的覺得慌張。可想問又不敢。

“我修行數百年,向來不同尋常之路。不單單因為天賦,更因為所傳承的手段本就獨一份兒。再加上一些運氣。也是可以說至今都無往不利。

但運氣這東西最是飄忽不定,誰也說不清楚什麽時候就會不見。所以意外才是常有。

這次荒天域無法演化我之大劫。所以演化之所被挪到了域外虛空。

不用激動,你們先聽我說完。”張硯笑容不變的抬手製住了慌亂間想要開口插話的王碾三人。

繼續說:“這一次我沒有把握。所以把一些事情給你們交代一下。若是我運氣不好身隕在這次大劫中。你等不能固執,門中那些法門和典藏悉數送與大鴻天昊雪門即可。拚死保護一些死物沒有必要,留存自己性命才是留存機會。

不過後山禁地你們要留住。裏麵有一個奇物或許能幫你們日後少些坎坷。具體如何應變我會留下玉簡,你們之後自行了解就是。

好了。這隻是最壞的打算。不用做小兒女姿態。現在下去整頓好門下弟子。或許我渡劫時荒天域也不會太平,讓他們安心,同時也做好戒備。”

說到這裏,張硯起身,笑眯眯的走到三個徒弟的跟前,像以前那樣,挨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然後轉身擺了擺手。

“下去吧。我需要靜一靜。”

自始至終王碾三人並沒有得到說話的機會。隻是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然後一臉緊張的退出了登雲殿。

身後事張硯沒有想太多。真若是死在了這場天劫下他也沒有什麽不甘心的。而斷崖山的以後,交出洪荒大世界的傳承,投靠大鴻天,雖下場淒涼,但絕對能留住根子。以後就算不能東山再起也能在虛空世界裏有寸土可以立錐。

這就夠了。

來時孑孓,若是真倒黴過不了這道坎,走的時候那也沒必要為身後的事情費太多心思。

目送三個徒弟離開之後,張硯轉身從登雲殿的露台直接踏了出去,淩空而行,一步一步的朝著天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