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文並沒有多少閑心跟張硯言語裏慢慢磨嘰,他雖然跟張硯接觸了還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但已經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古怪。一個人仙境的仙人居然可以如此輕描淡寫的就將他暗中準備鋪設出去的手段完全攔住了。

而且還是用的空間隔斷這種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對空間規則已經如臂使指的地步了嗎?而且居然平滑至此,一丁點外溢都察覺不出。這還是方世文這個地仙的感慨。他身邊的李焱等人仙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雙方的這趟交手。

“這就是形成本界的底氣嗎?”方世文心裏莫名的有了幾分煩躁。不單單是因為區區一個初開世界的仙人就能跟他掰手腕而感到羞惱,更是因為一種他自己都記不清多久沒有過的“羨慕”和“嫉妒”。

如今人仙境就能靠著本界的優勢與地仙在某些手段上有來有往了,那若是等到對方也踏入地仙境呢?那又會是怎樣的情況?

倒不是方世文極端,必須要把荒天域壓住,要麽就消滅。而是單純的看上的洪荒大世界的傳承,心急大鴻天最後能得到多少好處。

所以方世文才會語氣迅速犀利起來。並且他並沒有收回自己施展鋪設出去的暗手,相反又加上了空間規則的角力,他想要試試張硯的力道,同時也試試自己在麵對這種人仙境把持的本界時到底能發揮多大的本事。

當然,這一切都要在暗中進行。誰若是引起了李焱等人的注意也就意味著誰就輸了一籌。

張硯倒是沒在乎方世文的那些小心思。他現在從對方的言語中印證了自己之前對大鴻天如此看重荒天域的真實目的的猜測。的確,對方不是,或者說不單純是衝著荒天域的資源來的。更大的一部分還是衝著他手裏來自地球道門的傳承來的。

張硯現在已經不再將手裏的萬相珠當成是龍虎山的傳承了。裏麵有一部分的確是來自於龍虎山,但當他越過三九天劫踏入人仙境開始,萬相珠不論是幻化仙器,還是裏麵的閣樓中開放的第二層仙術仙法和仙家法門,都在表達一個結果:萬相珠的根腳絕不是龍虎山這麽簡單。

不隻是龍虎山,但根腳在何處呢?張硯不清楚,或許是來自傳說中的仙界?又或者是別的什麽洞天福地?

但萬相珠裏的手段還是以道門的為主,這一點也是張硯篤定其根腳性質的原因。

大鴻天的情況張硯從之前扣下來的以淵青為首的那幾個混沌派人仙的魂魄裏了解了個七七八八。知道其最強者,也就是昊雪門的門主薛峨也就是一個地仙境後期。盯上道門的傳承也沒什麽不能理解的。

但問題也來了,張硯如今不過人仙,大鴻天盯上他的時候還是幾百年前,他那時候連趨於合道都還不能夠。那是怎麽確定斷崖山的傳承就一定不簡單且能對大鴻天起到增益的呢?

是因為當初探入斷崖山的那兩名半仙,僅憑他們當初能接觸到的斷崖山裏粗淺的修行手段就確定斷崖山的傳承不簡單嗎?

張硯後來思來想去最後不得不承認對方很可能就是在剛一與斷崖山接觸便察覺了斷崖山傳承的不尋常,而且是那種篤定的樣子,跟著荒天域就開始接受對方的投喂。若不篤定豈會下如此本錢?

按照這個邏輯推測的話,張硯就確定了另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手裏道門的傳承對於大鴻天的人來說並不陌生,或者說在對方眼裏道門的傳承有著極為醒目的特點,可以讓他們一接觸立即就發現。

同時這也說明,道門在虛空世界裏絕對有聲名的。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找到回去的路?”張硯心裏難以抑製的就會冒出這種想法來。

其實張硯也想過別的辦法。

比如從被他屠戮之後扣下魂魄的淵青等人仙那裏尋找答案。可結果並未如願。因為對於淵青這些人仙而言,他們是“初識”荒天域,並不曉得荒天域裏斷崖山的傳承有什麽蹊蹺。所以也就不存在一個可以被張硯輕易拿捏到的記憶脈絡。想要從裏麵翻找,那就如大海撈針一般了。即便他們也有大鴻天的那些人所掌握的訊息,但張硯沒法翻找出來。

最後奪魂的手段並不能持久。不能讓張硯一點一點的仔細篩查。最後隻能望著淵青等人魂魄裏汪洋一般的記憶片段歎了口氣。

所以,大鴻天如今的試探,其實對於張硯而言並不全都是壞處,他也希望將計就計的從對方嘴裏試探出一些他想要知道的東西出來。

“方長老所言甚是,集眾家之所長,這對誰都是有好處的。我也希望能夠多多的與大鴻天的強者做些交流。這次能得到昊雪門的秘法,斷崖山也絕不會藏私,等方長老在山中多住幾日,我也有些術法手段想請昊雪門幫忙指點指點。”

張硯笑容滿麵的似乎真的對大鴻天的手段好奇。言語裏一點沒有回避方世文提的想法,意思很明確,就是在說願意在修行層麵上與昊雪門做交流。即便是秘法也是可以的。

態度拿出來,沒有一開始就選這根大鴻天頂牛。即便言語間暗地裏張硯感覺到對麵的方世文正在試圖破解他設置在身後保護自己三名徒弟的空間隔斷屏障,但結果卻是張硯不動聲色的就將對方的所有暗手全都擋了下來。

方世文也在笑,但他臉上的笑容明顯沒有一開始那麽順暢了,給人一種頗為勉強的感覺。

“張門主如此開明最好。斷崖山裏靈氣逼人,雖少了昊雪門中的雪景,但也怡人非常。就算張門主不提,我們也是想要多叨擾幾日的。順便還有一些關於聯盟後商貿的事情會有下麵的弟子與張門主這邊商量一些細節上的東西……”

一邊說,方世文一邊將自己施展的所有暗手都撤了回來。不是他不想分出勝負,而是他發現再這麽較勁下去除非他繼續加力,那樣的話就不是“暗手”了。而對方什麽情況他也完全摸不到底。於是初試就姑且算是“平手”。

施壓的第一次嚐試,其實已經失敗了。所以方世文才會笑得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