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域如今勝算在握,棱界的局勢並沒有出現反轉,它沒有如當初荒天域那樣的韌性和運氣。偷襲算是把自己給陷進來了。

僅僅半年過去,離張硯推測的兩年時間連一半都還沒有過,但已經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棱界的世界本源開始出現崩塌的征兆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掠奪棱界的強度開始不約而同的放緩。不會強求去抓多少三眼神族或者搜刮多少資源了。

這種局麵下原本還在擰成一股繩的人族各國就開始撥動自己手裏的小算盤了。

外地環視的時候大家沒得辦法可以生死與共。外敵死期將近的時候,可就自然將注意力收回來了嘛。

國與國之間的恩怨糾葛就太囉唆了。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更沒有讓張硯去關注的資格。

就好像跑來忐忑著,壯著膽子朝張硯請求的徐風陽。或許在徐風陽的眼裏他是在為未來做著謀劃。可在張硯的眼裏全都是細枝末節。

徐風陽就算能建立起一個比講武院鼎盛時更強大的勢力又如何?在斷崖山麵前都改變不了力量中質的差距。

所以徐風陽的那些算盤唯一值得張硯點點頭的不過是那一篇徐風陽倒騰出來的術法手段罷了。結合三眼神族的《空間冥想術》給了張硯更加立體的“視角”,可以更細微的掌握世界的根本變化。

這半年來雖有一些瑕疵,但大方向上還是沒有脫離徐風陽的推斷。棱界中的確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趨同”異變。

不隻是將荒天域的東西強行鑲嵌,而是慢慢有融合的跡象。最明顯的是植被。已經開始出現能夠同時在兩邊世界都能順利生長的物種了。而空間層麵,荒天域這邊的的確確開始出現一個個“深坑”,不是之前那種被挖走後留下的,而是主動坍塌之後形成的坑,就好像是在預留位置,好在之後納入棱界的空間。

並且那些空間“深坑”尚未在正常的空間顯露,而是全都集中在如神界和鬼域一樣的世界空間夾縫當中。

張硯大致在心裏算了一下若是要將那些“深坑”放到正常的荒天域空間中來而不是在空間夾縫裏,並且還要將它們全部填平的話。那這些“深坑”將會在填平之後形成一片巨大的“新大陸”!

新大陸的麵積至少不會比現如今所有人族國度加起來小!

要知道這種地域可不是多修一兩間房子那麽簡單。引起來的變化足以用“翻天覆地”去形容。或者“血雨腥風”?

不過再怎麽翻天覆地或者腥風血雨也和斷崖山沒有關係。不論最後結局如何,斷崖山在荒天域裏的地位已經用無數的三眼神族的屍骸和鮮血牢牢的築在最高處了。隻要滿是鮮血和威風的那杆旌旗不倒,就改變不了這個現實。

真正讓張硯感到有趣和要常常關注的不是外麵的雲湧,而是斷崖山內的變化。

常言道人多了隊伍就沒那麽好帶了。

這其實說的是人心的複雜,以及人天生就喜歡抱團取暖同時存同排異。

你喜靜,他喜動,兩邊各自畫著邊界也不是不能相處,但一般情況下是很難成為“一路人”或者“親密關係”。

而且也會因為資源的分配產生更多更複雜的心思。這些心思或明或暗,誰也無法杜絕它們。存在於任何族群當中。

現在斷崖山裏已經開始出現這種苗頭了。數百名弟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剛開始一直都待在山裏修行的時候還好,大家師兄師弟師姐師妹的關係還很融洽,除了一小撮搗蛋的,基本稱得上“方外之地”。

當然,這離不開執法堂的鐵血手腕。

用劉蕊跑來找張硯抱怨的話來說就是很多時候執法堂的行為太過死板了。而且過於冷酷。基本上不存在“警告”和“說教”的方式,楊睿奉行從嚴從快的手段,雖然後麵沒有再出現被執法堂將弟子梟首示眾的情況,可挨板子十天半月下不了地的情況屢見不鮮。山裏弟子對執法堂都是懼怕無比。

在劉蕊看來這對山門內部的團結不利。她去找楊睿溝通過,結果無果。楊睿有自己的理解。並且用“門規無情卻有情”來堵劉蕊的嘴。把劉蕊弄得憋氣得不行。

不過張硯是讚同楊睿的說法的。門規定下來就是讓人遵守的。嚴格執行門規實際上就是在庇佑門內的所有人,不論你天賦、身世或者人際關係如何,你們所有人在門規麵前都是一視同仁的。

這就是“門規無情卻有情”的意思。

而劉蕊和楊睿的這些小矛盾並無傷大雅,他們之間的情誼不可能因為這點事情就出現裂痕。更何況中間還有王碾這個大師兄居中調和,更不會出事。

不過上麵的一些理念上的分歧卻直接導致了三代及以下的弟子們心裏各自的帶入“陣營”,下意識的就會選擇站隊。

在山裏清修時尚且不察。後來因為棱界三眼神族的頹勢,斷崖山也派了弟子輪換著進入棱界曆練。

領隊的乃是三個二代弟子。可他們三個經曆的是當初張硯對他們的那種極限磨礪,生死全方位沉浸式的實戰。所以他們也就用了同樣的方式來曆練三代甚至是四代弟子。結果就導致原本不顯隻存在於暗地裏的“陣營”直接冒了出來。各自結伴抱團。

當時在棱界那種危機四伏的環境裏抱團自然正確。王碾三人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可等到這些弟子在棱界裏“幾經生死”之後各個“陣營”內部的關係和情感就跟以往大變樣了。

各自在山門裏也抱團,抱得越緊也就意味著無形中與別的“陣營”隔閡越大。

“我是劉師一脈的弟子!”

“我是楊堂主一脈的弟子!”

“我是丹器堂王堂主一脈的弟子。”

這種風氣蔓延之快且根本無法阻止。因為都是自發的,根本沒誰去刻意的組織或者串聯。甚至他們還是真心實意的把自己當做頭上一位二代弟子門下。這就讓王碾三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如何應對。

放任不管還是強行拆散?

最後還是張硯開了口。

“管什麽?讓他們鬧一鬧也好。若是實在擔心出事就弄個門內大比,讓他們發泄出來就是。更何況不也有人沒有站隊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