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數?”張硯不是不清楚這個詞的意思,而是沒想到有一天這個詞會用到他自己頭上來。

“我怎麽就是異數了?又為什麽值得你善待?”張硯雖然看起來情緒穩穩當當,可實際上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絲驚訝的。但他還不至於慌。他是異數嗎?他自己覺得他若都不是異數的話,那荒天域就不會再有別的異數了。

隻不過張硯更希望聽一聽荒天域怎麽說。而且他從剛才荒天域的說法裏隱約的聽出來一種“規律性”,似乎對於“異數”荒天域有一種出自規律的總結結論。

比如荒天域說“異數值得善待”明顯言外之意就是“向來如此”。那這個規律是誰總結的?是荒天域自己嗎?還是另有出處?

【異數帶來的往往就是變數,既然是變數自然就不存在清晰的脈絡。你雖是我演化的生靈,但卻一生一死忽然變化而成,便是異數。你自己若是不清楚你的由來,我更不清楚。

至於善待異數,這是我生來便有的認知。我明白,但無法對你解釋。】

不等張硯再問,荒天域打斷了他。

【好了,你的意識不能支撐與我長時間的交流。這對你不利。下次,等下次你再有精進之時我們再聊吧】

言語結束,張硯便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一顫,似乎從某種之前尚無所覺此時才反應過來的奇妙狀態下脫離出來。緊接著一種許久未有過的疲累感突然席卷而來,甚至讓張硯的身子都跟著晃了晃。

旋即張硯又有些回過味來。

矮個子和高個子湊近說話仰頭久了也脖子酸,他如今雖為仙人,可比起一方天地自然是差得極遠。更何況荒天域並不是跟他一樣的生靈。產生交流時他作為弱勢的一方必然是承受壓力的那一方。難怪荒天域會說之前的他無法交流,應該就是指的這種原因。

不過雖然荒天域離開,但張硯也從對方的言語裏得出了不少訊息。

其一,荒天域這方天地並非如機械那般死板的運轉,而是一種張硯暫時還無法理解的形態存在,姑且先稱為“生命”。

其二,荒天域處於給予“道理”的關係,對張硯意識層麵的東西有一種透明一般的隨意可查的能力。張硯甚至不清楚對方對他的根腳是不是真的還不清楚,抑或者對方清楚所有隻是裝作暫時不曉得而已。

其三,對於張硯這個異數,荒天域目前所持的態度就是盡量善待,同時相互補益。

這三點看起來似乎還算過得去,至少就算第二條並不感到舒服,可也過了這些多年,似乎真要是荒天域對張硯有什麽歹意的話張硯早就玩完了,不會活蹦亂跳到現在。甚至經這麽一番短暫卻很不少實質內容的交流之後,張硯還對荒天域這方世界多了最直接的認識。算是罕有的大好事。

可是,事實上卻並非真就這麽利大於弊。更深的東西已經讓張硯感到了緊張。

強大和弱小總是相對的。蟲子在老鼠麵前就是弱小,而老鼠在大象麵前同樣弱不堪言。被一個比自己強大如此之多的存在盯著。不論好壞都不是什麽值得欣喜的消息。更何況這個存在並非機械一般死板。

不死板就意味著可變通。能變通就意味著必然存在算計。算計之下可就沒有固定的“歹意”和“善意”的區別了,兩者皆可變化。看的是張硯的價值,以及後麵他的實力。

心裏思緒紛雜。張硯也沒有去想過少思考這些事情免得被荒天域所窺看。看就看,以前尚且如此,如今依舊沒辦法去屏蔽掉這個口子,那何必給自己找別扭呢?

調整心態,適應這些自己無法改變的事情就好。至少現在他清楚了這些問題。以後就算有了改變的目標。

許久之後張硯捋清楚了自己剛才從與荒天域交流中得到的所有訊息之後長長的舒了口氣。

身形閃動,已經離開了原地,乘著一道突然出現在他身邊不遠處的空間異變產生的通道衝了進去。

通道裏的感覺很奇妙。有種反複在“水和空氣中相互交替”的感受,並且他因為如今得道為仙的關係,明顯感覺到隨著自己身體越是朝著通道對麵移動,越是可以感受到與他在荒天域裏時對於自己力量的“源頭”正在發生改變。雖然本質似乎一樣,但又明顯可以察覺到其中的差異。

片刻之後張硯也在通道中被模糊了時間,無法說出自己到底在裏麵待了多久。眼前不再是那種五光十色的流光通道,而是重新開闊起來,是一片泛著勃勃生機,但又與荒天域裏的環境和植被模樣迥異的世界。

入眼是一片草原?因為放眼望去無際的綠色,但又在草原中間參差不齊的矗立著許多零散的樹木。這些樹木極為高大,主幹筆直至少高聳二三十丈,幾乎沒有枝幹,頂端一團繁茂樹葉形成一片像圓頂帽的形狀。

在這片奇怪的草原上可以看到一些從荒天域撕扯下來的空間被吸納出現。

這些是張硯看到的景物。而在場的生靈更是不少。就在張硯現身之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有大片一大片的三眼神族團團的圍了過來。

這些三眼神族裏麵並沒有神衛,按照之前奪魂的記憶所有三眼神衛已經全都喪命於荒天域了。剩下的除了最後的六名神族長老之外,最強者也就是少數的合體境初期而已了。

所以張硯並沒有在眼前這些圍過來的雜魚身上花心思。神念直接散開,片刻就在離這個處於棱界的空間異變地區不遠的一座城池中感應到了他要找的目標。接著一個挪移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眾本來嚴陣以待卻完全不懂“挪移”為何物的三眼神族大眼瞪小眼的失去了目標之後一下不知所措。

等到這些三眼神族想要散去的時候,前後不過一頓飯的工夫卻見剛才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剛他們的目標再一次出現了。這一次同樣是憑空的露出身形,也同樣就在半空。不同的是對方手裏多了一根金色的繩索,繩索上串子一樣捆綁著六個三眼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