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長高了,但還是很瘦,身上罩著一隻破麻袋,這是下苦力的標配,耐磨,壞了也不心痛。就是麻袋貼著肉會硌得慌。即便是常下苦力的人,也長期因為這個原因磨壞肩膀上的肉。

劉大根還是黝黑,也瘦,回來之後看了劉蕊一眼,一言不發的就要趕人走。但他卻驚疑的發現自己根本拽不動看似嬌小的劉蕊。

武者?劉大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臉色更是不好看,心裏更急,關上門還讓劉三守著不讓人進。

“你還回來幹嘛呀!趕緊走!就當你沒這個家!快走!”劉大根紅著眼低聲的吼著,但眼睛卻始終閃躲,不敢與劉蕊對視。他甚至覺得對麵那嬌小的人兒身上有一種讓他想要避開的壓迫力。

“……”劉蕊沒說話,就這麽站在母親的床邊看著他,看著他壓著聲音又焦急和煩躁不安的樣子。

“走!你走!”

反反複複就是趕人走的話。可劉大根笨拙的言語並不能讓他達成目的,甚至他連最後在小女孩麵前本以為可以奏效的“力氣”也完全無用。無力感讓他蹲在了牆角,也不再說話。

就這麽靜靜的等了小半個時辰,**的沈紅悠悠醒來。劉蕊連忙渡入靈氣安撫沈紅的情緒,母女倆這才能正常的聊上幾句,中間依舊伴隨著沈紅的抽泣。

一枚丹藥下去,沈紅的狀態好了不少,看起來很是喜人。邊上劉三得意洋洋的給父親和二哥解釋說這都是阿姐的功勞,母親之前差點出事,全靠阿姐一顆藥給救了回來,現在看起來也是那顆藥的效果。

劉二也驚喜萬分,母親的病一直是這個家的第一等大事,如今看起來有好轉,哪怕隻是一點點也足夠讓人開心了。更何況阿姐回來了。看樣子在外麵過得還不錯,至少比在家裏強,這就好了,至少心裏的那份愧疚少了幾分。

其實不止劉二如此想,劉三和劉大根何嚐不是?

“你在外麵過得比家裏好那還回來幹什麽?娘沒事了,你坐一會兒就快走吧,讓人看到你跟我們這種落魄戶走得近你會有麻煩的。”

有些話劉大根能想到但說不出口,而沈紅卻能說一些。還有一些話他們都不好說,比如他們擔心的源頭,還是劉蕊奴人的身份。日子過得再好,終究是奴人,也是要看主家臉色的,若是給主家丟了人,那就算被杖斃或者沉井也沒什麽好意外的。

“不用擔心,我並沒有像你們以為的那樣成別人的奴人……”劉蕊沒有說太多,隻是將自己現在的情況很模糊的講給家裏人知道。就說她如今早就拖了奴籍是自由身,而且有一個很厲害的師尊照顧,日子過得不錯。

這麽籠統的講述,用不了幾句話。而且以劉家這幾人的見識也根本不會體會到其中藏著的意義。

劉家人聽完都很是驚喜,誰也沒有想到本以為被賣掉的劉蕊會慘淡收場,各自心裏內疚,可如今卻活出了另外一番景象。

劉蕊的心思一直在家裏人身上,不隻是那種重逢,更是觀察。人心是多變的,她能感覺到這一句話在此時此刻的劉家人臉上也有表現。

“娘的病我用師尊給的丹藥已經解決掉了,隻需要再靜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劉蕊心裏的喜樂已經慢慢平複。一顆來自師尊的丹藥治好了母親沈紅的舊疾。但也僅僅是治好病而已。

這些年來沈紅飽受病痛折磨所留下來的創傷以及對生機的損耗卻是實打實的,靠劉蕊給的那種一般的袪病丹藥是沒有辦法彌補的。這種損失會讓沈紅的身體維持在一個虛弱的狀態,並且壽數折損嚴重。

想要彌補沈紅的這種陳年的隱患和損耗,一般的丹藥已經沒用了。就劉蕊所知唯有山中用來彌補陽壽的碧青丹才可以。

一顆碧青丹增壽十載。這東西一人一生隻能服用一顆,就算是在斷崖山裏也算很稀有的寶貝。

劉蕊手裏就有一顆。這是她出門時師尊給的,他們師兄妹三人都有,給他們用來在危急時刻拚命施展神降術之後做修複用的。

不過此時劉蕊並不準備給母親用碧青丹。因為母親的身體尚且沒有恢複,用碧青丹的話恐怕會影響到藥效不能收獲全功。所以得讓母親再將養一下,等身子恢複一些了再說。

“劉二,這些錢你拿著,去市上買些米油還有肉,最好是魚肉,買回來給娘熬湯補身子。”

劉二看著劉蕊遞過來的一張錢票和一些散碎小錢一下愣住了。這些錢對他來說可不是小數目,甚至他從沒有看到過這麽多錢放在一起過。一時間不知如何辦才好。

“不能要!不要你的錢!”劉大根拉了一把兒子,雖然他如今愧疚少了幾分,但還是不敢去看劉蕊的眼睛。隻是固執的覺得不該拿這些錢。

劉蕊卻招了招手,劉二便被她的法力拉到麵前來。而劉大根根本阻攔不了。同時劉蕊對著劉大根說道:“我欠你的,在當初你把我賣掉的時候就已經還清了。這些錢不是給你的,而是給我娘養身子的,欠她的,我還沒有還清。所以你若是不想,可以等會兒不沾這些錢買的米油就是。

劉二,拿著,這就去買,各種調料也一並買回來。”

看了看家姐,又看了看一臉頹然的老子,最後劉二果斷的選擇了拿錢跑了出去。而且沒走大道,繞的小路去的市上。這樣可以避開街口的那些地痞混子。

沈紅又睡了過去,睡得很香甜,她好幾年都沒有如現在這般輕鬆了,身體大好不說,一直記掛的閨女比她最美好的願景都要過得好。心事也了,兩項齊下,自然更加舒坦。

沒多久劉二就背著一個蓋了黑布的籮筐回來。裏麵是米油還有兩條魚,以及一些劉蕊讓買的調料。

劉蕊做飯的手藝是跟南淵國宮裏禦膳房的廚子學的,後來她甚至教過王碾廚藝,一頓魚湯飯對她而言完全沒難度。

劉蕊伺候著母親吃完飯,兩個弟弟見劉蕊招呼了才敢端起碗吃。而劉大根則是抱著自己的碗,沒有動陶盆裏的魚湯和魚肉。或許對他而言,一大碗足量的白飯配幾片菜葉就已經是難得的一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