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有仙顯哦……娃兒跟到攆哦……磕頭求仙緣吔……神仙飛不見咯……

山上有扇門呢……門前有梯坎喲……要求長生趕快來哦……神仙落凡塵呐……

具體說不清這首腔調帶著濃厚蜀文化氣息的山歌到底是誰編排的,但張硯卻記得很清楚,因為這首歌總是出現在他童年裏那些包含著他師傅的片段記憶中,揮之不去。

每一次回那個已經變成景區,進去還要花錢買門票的“山門”的時候,夜裏,林間,張硯就能聽到自己的師傅用抽煙太多而變得嘶啞的聲音唱這首歌謠。

張硯問過師傅,這歌是哪裏聽來的,他覺得很有意思。而每次他的師傅就會搖搖頭,說一句“我也不知道”。然後會看著矗立在黑夜裏的那一座山峰,明明你知道它就在眼前,可卻因為夜色根本看不清楚。但他的師傅每次都可以看到天明。每一次。

求仙問道。

本就縹緲且無可言表。

一個“緣”字才能勉勉強強囊括下來。就如張硯如今。算起來前世的渾渾噩噩換到的荒天域這一世可以扶搖直上少有荊棘。

一飲一啄莫不是一個“緣”字。

緣之一字往上的牽扯就更多了。比如說“緣”的由來。所以張硯站在斷崖山山門前頓足良久,下意識的一張口就是一段他師傅曾經多次夜裏唱起的歌謠就唱了出來。

雖然歌裏字詞未有變化,可情緒上卻有天壤之別。因為此時此刻的張硯與當年他的師傅所經曆的際遇是截然相反的兩種。

一種是求仙緣而不可得,站在門口卻不得入之其法。

一種是順順利利不求不拜,卻已然站在了仙緣的門口並且前麵是清晰的台階往上直到盡頭。

“老師,這首歌真好聽!”

脆生生的童音是劉蕊在說話。她如今不論張硯做什麽都是好的,崇拜的意識在張硯三個弟子當中稱最。

“好聽嗎?這是我師傅以前唱給我聽的。隻是可惜,他沒能等到屬於他的仙緣。”張硯笑了笑,不知是在回答劉蕊還是在自我感慨。

搖了搖頭,將腦子裏的惆悵甩掉,看向山門上“龍虎”二字。張硯接著對身邊的三名弟子說:“今日便是開山門的日子,龍虎二字便是我之一道的出處。你們當銘記於心,不可忘記。”

“弟子謹記!”三個娃兒躬身應是。

已經十歲的王碾雖然臉上小胖墩的外表依舊,可眼裏已經不似兩年前那麽鬼機靈了,修行的打磨和曆練已經在他身上看得見幾分沉穩了。

如今三個弟子王碾前站半步居首,領著楊睿和劉蕊跟著一路一步一步的順著台階往上走,走上了斷崖山,走進了龍虎山門!

開山本該邀人前來觀禮,熱鬧彰顯名聲。可張硯最後想想還是算了。門下也就弟子三人,大的排場暫時還撐不起。況且龍虎山門的重聚,本就應該和它曾經的消逝時一樣,不經意間如那小草破土而出,之後參天之時才是名震寰宇之時。

一路往上走,斷崖山的每一寸都變得和兩年前大不同了。

當你邁入龍虎山門的第一步起,就可以感受到這山裏的靈氣與外麵的不同。每一次呼吸都能有種清爽脾肺的舒暢,哪怕你根本不是修士甚至不是武者,這種感覺也會尤其的清晰,會知道:這裏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這是因為斷崖山下被紮種下去的數百條大小不一的靈脈。兩年的時間張硯的身影尋遍了南淵國周邊,包括西麵的皓月妖國,換回來的是不斷聚合然後生根的一條大型靈脈以及三條中等規模的靈脈。

這其中皓月妖國的貢獻功不可沒,大部分張硯挪移回來的中等靈脈都是來自那裏。而聚合一條大型靈脈需要足足十六條中等靈脈才可以。

之後張硯為了不讓靈脈的靈氣流逝和過於發散造成浪費,還在斷崖山下布置了十餘道法陣。以固靈為主,也有相當的防禦的能力,確保自己的心血不會因為什麽意外而出現翻覆。

不過這其間也有一個插曲。那就是在斷崖山下聚攏出第一條大靈脈的時候張硯明顯感受到有種奇怪的力量突然出現,以一種想要搶奪的方式牽走那條才聚攏完成的大靈脈。最後被張硯利用那處漏鬥形的地脈和法陣生生逼退。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在斷崖山下布置這麽多的法陣。

同時張硯也算知道了為何不但南淵國裏不見大靈脈,周圍各國包括皓月妖國裏也不見大靈脈。很可能原本是有,但被牽走了。

大靈脈可不是誰都有本事說牽走就牽得走的。至少如張硯此時的修為和手段都還差一些,沒把握。所以張硯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那位曾從他手裏救走萬疆大鬼王的那個人,武聖徐風陽。

張硯有預感,自己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跟對方再次見麵了。

斷崖山裏繼續往上,靈氣的充裕在時間的調理下讓山裏的植被和動物都有了很多改變,產生的靈種不勝枚舉。每一樣都被記錄下來,等著繼續觀察它們會不會進一步的異變。王碾也被告知不許再在斷崖山的範圍內打獵了,不能為了點口腹之欲就幹擾了山裏的自然演化。張硯還笑著說等下去這些動物裏說不定能演化出一些可以用來守山的靈獸。

建築也已經竣工了。不管是點綴的亭台,還是山上分為九層階段的階梯主建築群,如今都已經全部落成。或者說暫時全部落成。

所謂的仙家氣派,除了靈氣充裕之外,其實也不多。需要後麵慢慢的再改進。特別是建在最頂峰的那一座被張硯取名為“登雲殿”的大殿,雖然建成,可張硯卻在大殿的地基上留了旁人不懂的許多設計。他現在實力不夠,實現不了的想法暫且就先留著,以後若是實力夠了,再想辦法看能否實現。

今日既然開山,張硯也就想借此機會將三個弟子的名頭定一下。

一行走到峰頂,進了登雲殿,入眼的便是三幅本來掛在張家靜室裏,如今被掛在大殿中堂的三幅三清畫像。

“今日開山大吉,你三人跟我學藝數載,之前尚未正式入門隻為記名。如今我願收你等正式歸於門下受我衣缽,你等願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