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退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更不可能都能海闊天空。

在對方威脅之前,張硯或許還有些猶豫,畢竟風險不小,而自己也有的是成長空間。歸神境初期不夠,那他就去歸神境後期,甚至往更高的合體境衝擊,到時候麵前的萬疆大鬼王還能給他這麽大的壓力嗎?應該不會了。

所以之前張硯是想著忍一忍的。

可現在情況不同。麵對逼迫,忍讓會被視為“忌憚和膽怯”,之後得寸進尺也就在所難免。

代價嘛,雖然付起來有些肉痛,但總歸也不是付不起。比起選擇妥協可能帶來的後續麻煩,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一了百了。

顧慮?

現在連鬼物都曉得他張硯有飛天遁地之能了,人族地界上明眼人又豈會不曉?

心裏有了決斷,張硯就立馬拋開別的顧慮。

擒賊先擒王,家裏人的安危雖然他沒辦法照顧周全,可隻要能拿捏住對方命門,同樣可以作到反製。再不濟也可以作為震懾,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

“張先生!你真要鐵了心與我人靈一族為敵嗎?”

徐風白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上原本作為偽裝的人型模樣也開始變化,一縷縷漆黑的煙霧從他的身體中溢出來,一條條如那觸手在身周搖曳。臉上原本清秀的外貌也蒙上了一層陰邪,雙眼裏透出猩紅厲芒。

與剛才不同,這次徐風白身上的陰煞幾乎沒有避諱,傾瀉而出四溢開來,隻不過不知是否有意,總之依舊主動避開了三清像靜室的那個方向。

鬼王姿態逐漸顯現。這不是徐風白想要如之前那樣臨之以威,以之壓迫。而是不得不做出的相應回應。因為此時的張硯跟之前給他的感覺完全判若兩人,特別是對方手裏的那一張紙片,讓徐風白心裏暗自發毛。

多少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聖域裏絕非風平浪靜的靈族安逸之所,明爭暗鬥不知凡幾,可徐風白憑借著自己的本事一路走得穩穩當當,甚至在鬼域裏坐在第二把交椅沒誰可以撼動。人靈族在聖域裏之所以能夠與妖靈族分庭抗禮,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來自於徐風白的居高彈壓。不然人靈族必將麵臨陽間人族麵對妖族的同樣困境。

可除了最開始的那一段歲月徐風白還體會過朝不保夕,時常因為廝殺而心裏湧現危機感。可後來到如今,徐風白就算是麵對聖域第一強者時也不太會出現那種如芒在背的凶險逼近的本能反應了。

可是今天,徐風白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陽間一座鄉下小城裏,麵對一個年紀半百都不到的年輕人族會讓他產生極其凶險的緊迫感!

徐風白不會知道他所感受到的威脅本質上並不是來自張硯,更不是來自張硯手指間夾著的那一張符籙。而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那些神仙們。

這其中的道理張硯並不清楚,唯一可以套用過來進行強行解釋的就是“三千世界”。但這個說法不在道門中,可卻也是屬於地球傳說時代的流傳下來的一個普世說法。用在荒天域以及張硯依舊可以在這裏使用的神道手段身上也還算適宜。

“乾坤借法,急急如律令!”

“天魁星君!神降!”

神降術,張硯目前為止一直放在壓箱底位置的手段。門檻低,威能又可以跟著修為遞增,幾乎無窮盡。

隻是要付得起其中代價就行。

之前張硯才從魚背山要塞清了罪回鄉的路上遇到危險用過一次,當時他才引氣境,請來的神仙也就天庭最普通的天兵。即便他隻能發揮天兵很小的一部分力量,已經碾壓凶險。但事後付出了足足兩年多的壽數。

這一次張硯沒有再請天兵,畢竟對手乃是堂堂大鬼王,一般的天兵下來不一定能完勝對方。萬一讓對方跑了,或者輕易脫身,這對張硯來說可就後患無窮了。

鬼域的局麵怎麽變化,對張硯來說半點關係都沒有。他要做的就是讓鬼域裏所有的鬼物都知道人間有他這樣一號人物,誰敢來招惹,那就是來找死。

天魁星君,天罡三十六星中的首星。在漫天神仙裏雖談不上什麽頂尖,可也絕對是有名有姓的角色。也是張硯如今歸神境初期的修為可以承受的神降目標。至於代價,他估計會是普通天兵的六七倍,或者更多。

但這對張硯現在修為所擁有的壽數而言並不算什麽太揪心的代價。甚至比起他修為增長速度來說,也完全可以接受。

“狂妄!”

徐風白一聲暴喝,抬手便是一道漆黑的魂魄斬擊朝著張硯衝了過去。這不是別的鬼物所用的那些粗鄙的魂魄手段,而是正兒八經的魂魄類術法!落在道門的路數裏,這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道“分魂斬”了,效果雖不至於完全一樣,可起碼八成類似。而分魂斬在道門的魂魄類術法中也算是中層偏上的術法手段。起坎的習練修為就是張硯如今的歸神境初期,有元神之後才有習練的基礎。

張硯給徐風白的威脅感太強烈了。就在想要喊出那一句法令的瞬間,甚至讓徐風白有種想要扭頭就跑的想法。最後還是靠著他身為大鬼王的尊嚴以及對自己實力數千年來樹立起的自信,他準備試一試張硯的深淺。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讓徐風白沒有選擇避讓,就是之前在長門郡的雪原礦區,那一道劈開天罡柱並且順勢斬中張硯將其擊傷的五行土屬的巨刃就是他放出來的手段。以此他對張硯的本事有所預估。

如今徐風白不信張硯能靠一張紙片片就實力暴漲!

下一瞬,一道金光便劃過無數的歲月和空間,砸落在張硯的身上,同時一個魁梧的人影一身袍服虛顯在張硯的身後。

而那虛影手裏拿著一柄帶刃方旗,旗上繡有日月同輝圖案,以及滿天星辰點綴。

相應的,張硯本體此時手中也化出一柄方旗,模樣與那虛影手裏的方旗一模一樣。

“日輝,驅陰邪!”

張硯手中方旗一搖,旗麵上繡日便金光大作,陽氣似乎從天而降並且純粹,不但將徐風白斬來的分魂斬直接半途消融,更是如瀑布一般當頭朝著徐風白衝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