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廊源城到淵定皇城就算一路快馬也至少需要大半月的時間。青鈴公主本來可以提前一月餘慢慢的往回走的,可因為她想要多上幾次張硯的課,所以生生把時間壓到了最緊的地步。

尋常的宮主出行都是馬車,還有儀仗隨行。即便青鈴公主這樣沒有正式封號的邊緣公主也是有這些排場的。甚至會有禮官專門約束公主們的言行舉止,包括出行的皇室儀仗。所謂的威儀便是如此了。

可青鈴公主這次卻是一身武士勁裝,單騎快馬,甚至她的馬術還不錯,有特製的馬鞍的幫助下勉勉強強可以做到人不歇隻中途換馬這種八百裏加急的趕路法。一路就歇了三個晚上。風塵仆仆的策馬進入城門時,門衛官差點沒把公主殿下認出來,好在是接住了對方扔過來的金令腰牌,不然已經舉起手裏紅色令旗要城門上的重弩砸射了。

別擔心淵定皇城這邊守將的膽子和權力。別說公主,沒特殊情況就算太子也不能策馬進城。抓住獲罪都是輕的,直接被亂箭射死也不會沒有。

一路策馬,不過好歹減了速,吆喝著避讓,到皇宮門口也算順利,並沒有撞到誰。

……

“母妃!孩兒回來了!”

進宮之後青鈴公主第一時間就去了後宮,找了自己的生母華容昭儀。

“鈴兒!你,你可算回來了!娘可是擔心死了!”

後宮的一座別致的小院便是華容昭儀的住處。這裏相對幽靜,而且離花草繁盛的“北光園”很近,而且地勢偏高,也不潮。甚至前年此地還重新裝潢過。看上去很新。

華容昭儀歲數不大,四十歲剛出頭,是南淵國陳家的小女兒。被陳家家主陳堯送進宮裏入了皇帝的眼,納入後宮為昭儀。

而陳家則是南淵國軍伍裏第二大的軍門世家。雖然這幾十年來有些青黃不接,但盤根錯節的關係總是還在,誰也不敢小覷。

可陳家的運氣不好。或者說華容昭儀的運氣不好。她雖然容貌上乘,家事上乘,也討皇帝喜歡。可惜她卻在生下青鈴公主時出了意外。雖然最後保住了青鈴公主的命,卻再無生育的可能。而這在皇室裏意味著地位的徹底喪失。若非皇帝還有寵愛,家世也的確夠硬,不然華容昭儀的下場估計淒慘。

而且陳家的倒黴還不止這些。

華容昭儀生下的女兒,也就是青鈴公主居然天賦可修武,且是相鄰歲數裏唯一的一個可修武的公主。

修武本是好事,可若是相近年齡段裏唯一的修武公主的話那就談不上什麽好事了。

因為要被挑出來作為這一次與華嶽上國的聯姻比鬥。時間上也全都趕巧了。

所以在青鈴公主出生測了修武的天賦之後,封號就換成了“青鈴”這種並不是正式的公主封號。

皇帝嘛,涼薄乃是基本素質。為了皇室到時候不至於輸了一個正式封號的公主出去,也就隻能委屈青鈴公主這個當時才出生的娃兒了。

即便沒人看好青鈴公主,但南淵國皇室也是不是放任不管,從小的各種資源也是砸了不少,之後又送到了淵定皇城的講武院裏進學。可當華嶽上國的那位對手的消息傳回來之後,青鈴公主的處境就一下跌入穀底。特別是在淵定皇城裏,即便講武院這種地方,也開始出現“很是消極”的言論,甚至是嘲諷和譏笑,大有“這麽努力有什麽意義呢?你終究還是會輸,會成為南淵國的又一個恥辱”的意味。

這種消極和負麵的環境差一點讓青鈴公主直接崩潰。所以華容昭儀才會通過娘家的關係找到遠在廊源城講武院當院判的蕭恕,將青鈴公主轉到廊源城裏繼續修行。遠離淵定皇城,風言風語也就少了許多。

至少要讓孩子有拚搏一次的機會。若最後還是輸了,也該沒遺憾了。這是陳家以及華容昭儀一直以來的想法。

“孩兒的不是。但孩兒之所以這麽晚才回來也是有原因的,這次在廊源城孩兒遇到了一個天大的機緣……”青鈴公主笑眯眯的拉著母親回了屋裏,一邊剛給母親講述這兩月來自己的驚喜經曆。

外麵的侍衛和宮女紛紛退避,給母女兩留出私話的空間。

起先華容昭儀也是沒仔細聽,她更心痛女兒這一路顛簸的風塵仆仆,以及臉上那日曬的痕跡。不過聽著聽著她卻不得不驚得微微張開嘴巴,眼睛也瞪得老大。

“鈴兒!你可別騙母妃,你真遇到那等奇人?還有信心越級勝那華嶽上國的公主?!”華容昭儀緊了緊握住女兒的手。她雖然不是武者,可卻清楚越級戰而勝之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而且對象還是華嶽上國的人。

這麽多年來,南淵國哪一次贏過?別說越級,同樣境界也是輸得幹脆。

所以華容昭儀激動之後迅速的又自己給自己潑了一盆冷水在心裏。難,太難了。不過臉上卻依舊保持著驚喜的模樣。拍了拍女兒的手背,順著女兒的心情表現的很是開心。在她看來,此時或許是自己和女兒最後在一起的時光了。所以何必說得那麽悲觀呢?開開心心的多好?

“母妃。我知道您是在順著我。孩兒這些年一直在外遊學,看人臉色的本事以學了幾分,知道母妃不信。不過也是,如張先生那樣的奇人本就世所罕有,母妃不信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孩兒請母妃放心,孩子這次一定會贏下來!從此獲那‘如意令’,一輩子都守在母妃身邊,不讓母妃孤孤單單的!”

所謂的“如意令”,是先皇定下來,用來鼓勵南淵國的公主拚搏而不是自暴自棄。隻要贏了比鬥,那就獎勵如意令一隻,以後“事事如意”,隻要不過分的要求都可以被滿足。等於給了贏了的公主最大的自由空間。

華容昭儀摟住女兒的肩膀。笑道:“母妃怎麽想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你若有信心,那就放手一搏。即便輸了也要展出我南淵國的氣節來。若是真的贏了,那你可就是南淵國第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