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骨丹三個字就足以說明羅長山對於煉丹二字果然不是一無所知。但張硯腦子裏飛快琢磨,壯骨丹也就給周倉透過底,那這樣說來這羅長山是周倉那一條線上的人脈關係咯?

見張硯不答話,羅長山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而且也該是時候露一點他的身份分量,於是笑道:“壯骨丹是老夫湊巧在東軍大營石軍帥那裏見到的,當時石軍帥的親衛正在試藥,老夫有幸在場。問過軍帥,說丹藥乃是廊源城衛戍城衛官周大人送過去的。想來周大人也是從張先生這裏拿到的吧?”

張硯聞言點了點頭,也聽明白了其中因果。難怪周倉會在明知壯骨丹的功效並不適合緊湊服用的情況下還是盡可能的希望張硯多給他一些丹藥。其原因看來並不是自用這麽簡單,而是選擇往上走門路。並且第一個門路就是北江郡以及周邊數郡軍伍裏最大的一顆腦袋,東軍道行總管石軒。

而且羅長山的話裏露出來的訊息量可不少,不隻是在解釋他知曉壯骨丹的原因,更是在說他自己與東軍軍帥石軒的私人關係。連壯骨丹這種東西石軒都直接讓他看,私交一定不會簡單。

這是在給自己加分量?

“嗬嗬,一些混飯吃的手段而已,倒是沒想到前輩能知曉,讓前輩見笑了。不過也正如前輩所說,有壯骨丹在前,再以別的學識手段輔之,這樣一來該能站得穩才對。”

“你就不怕他們殺雞取卵?”

“嗬嗬,獨門手藝,殺了也取不了卵。更何況,若是沒點自保的手段我也不會如此張揚。”張硯笑了笑並沒有去糾正羅長山的推斷,但還是有意無意的補了一點。

之後不等羅長山繼續這個話題,便把話頭一轉,轉到了昨日關於勾股定律尚未說完的一些細節上。然後羅長山被拉扯了注意力,連忙講出自己心裏的疑問,再由張硯一一解答。同時張硯也不得不在心裏感歎,羅長山這一把年紀了,但腦袋瓜是真的好使啊!如此陌生的理論居然一晚上就能領悟到這種程度,起碼相當於小學五六年級了吧?

不過張硯講的東西也就僅限於勾股定律這個範圍。等羅長山暫時將心裏的疑問都問完了之後卻發現似乎琢磨一下又會冒出一些新的問題來。而且越是理解的深入,越是對於收錄了勾股定律的《九章算術》這本書好奇心飆升,心癢癢到不行。

看了一眼邊上的徒弟曾浩,又搖了搖頭,心知就算曾浩不要臉也不能表現得如此急功近利,不然必被反感。眼下還是堂堂正正的想辦法為好。

於是斟酌了一下言語之後,羅長山笑著開口說:“張先生這一門的學識當真高妙。老夫也算研學多年,尚且望塵莫及,也盼先生可以多多交流。

嗬嗬,不過也不敢空口白牙,隻要先生有興趣的方麵,恰好我們這邊又有的話,還請先生不妨說說,我們一定毫無保留的拿出來,以便於先生互通所學。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其實從羅長山的這番話也看得出羅長山在雜學一脈裏的地位了,必然是不低的。同時也能感受得到雜學一脈雖然喜歡藏匿山野,但就自己的小圈子裏門戶之間還是很開明的。互通學識應該是一種常態。或許隻有這種沒有門戶之見的知識流動,才能讓雜學一脈在角落裏傳承至今。

張硯在心裏飛快的琢磨出了味道,於是順著羅長山的話說:“前輩此言有理,學識就該多多交流才能更上層樓。

不過,我的興趣比較奇怪,喜歡研究一些玄乎的東西,應該是被丹術給帶偏的。不知前輩手裏可有一些玄乎的書卷學識,哪怕是一些雜念手記也可以,全當漲漲見識了。”

羅長山是沒想到張硯會提出這樣的一個要求來。他本來還以為對方會提一些學識上比較艱深的方麵,誰想居然聽上去如兒戲一般。

什麽叫“一些玄乎的東西”?雖然後麵還補了一句“應該是被丹術帶偏了”。可羅長山也不知道丹術到底什麽玩意兒啊!

一時間羅長山端茶的手都僵住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說沒有?那豈不是直接就斷了這難得的交流機會?白白放棄掉眼饞的《九章算術》內的其它篇幅?這怎麽使得?

可要說有,但羅長山的記憶中還真沒有這種所謂玄乎的東西。雜學一脈做的就是對天地間看得見摸得在的至理的探究,那些存在於玄妙不可見甚至不可察的東西並不是雜學一脈的著眼點。所以張硯的要求可以說是觸及到了羅長山的知識盲點,弄得他有些失了方寸。

不過張硯這可不是在故意刁難羅長山。這是他放線釣魚的目的所在。雜學那些基礎的學科知識在張硯眼裏完全沒有吸引力。他在地球上的時候就是學渣加半個道士,到了荒天域你不能指望他去當個學霸搞科研吧?莫非要弄個機械飛升?不現實對吧。

所以張硯的目的是希望通過雜學一脈的學識積累,嚐試了解一些荒天域表麵下的東西。關於妖族的可以,關於一些稀奇古怪的見聞手記也可以,就看羅長山能拿出些什麽來了。

但張硯見羅長山一臉如便秘的表情,暗道莫非自己這個要求還真離譜了不成?

張硯正要再補充幾句,免得這件事僵住在這裏了。可不等他開口,一直站在羅長山背後的曾浩試探的先說話了。

“師傅,其實家裏有幾部比較玄的書卷的。”

“嗯?家裏有?”羅長山沒有因為徒弟插話就生氣,扭頭看了過去,麵色疑惑,因為他還是想不起家裏有哪一部書卷稱得上“玄乎”二字。

曾浩見師傅還未想起,便繼續提醒道:“師傅,家裏的《靈事雜卷》上中下三卷不就夠玄乎嗎?那三卷一直在家裏書櫃底下墊著,您忘了?”

羅長山手一抖,哦了一聲,這下他是真想起來了。可臉上又有些猶豫。似乎覺得將那三卷書卷當成交流並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