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翠華山顛

胖子的三叔絕不是個普通人,當然這個判斷絕不僅僅緣於看到他的第一眼,而是胖子之前就在車上對我說起過三叔的經曆,我對三叔的印象早已形成。

聽胖子說他三叔自小就不愛幹活,整天一腦‘門’子的胡思‘亂’想,總巴望著天上能有掉餡餅的好事被他撞上。莊稼人不把心思放在地裏,這還得了,為這他沒少被胖子的爺爺罵。因為他自小父母雙亡,是被胖子的爺爺拉扯長大的,所以別看表麵上他唯唯諾諾,裝作順從,但是在內心裏的叛逆心理,卻是越來越強。後來村子裏來了一個遊方郎中,通過和胖子的三叔不斷接觸,最後竟然鬼使神差的偷偷把他領走了。

再後來他三叔給老家來過一封信;其意大致是他在城裏很好,他已經拜那個郎中為師,要不了三五年,他就會接堂兄一家去城裏享福……再再後來就沒了音訊。

當晚我們就住在三叔家裏。晚飯後胖子想拉我去和他三叔嘮嗑,我有心回避就打了個馬虎眼,胖子也沒細想,就獨自樂顛顛的跑到隔壁去找他三叔海聊。

胖子走後,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雖然這一路上我和胖子沒睡幾個鍾頭,鞍馬勞頓,加之剛才又喝了不少酒,身體乏累眼皮有些下沉,但是頭腦卻是清醒的。胖子奔他三叔而來,自此他的生活有了著落。但我呢,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空有一身蠻力,憑借著和胖子的關係一時尚可,但以後我又該何去何從?越是胡思‘亂’想,心情越是繁重,越是找不到答案,索‘性’關上燈不去想這些以後的事,不成想這心一寬,困意就上來了,一覺醒來外麵已是大亮。

一連幾日,三叔都留在家裏陪我和胖子嘮嗑喝酒。吃喝都是人家的,心裏難免有些虧欠,我打算找點事做。豈料跟三叔一說,老人家不僅沒同意,反而把‘腿’一拍,連連責怪起自己隻顧高興,把預先要帶我們出去玩耍的計劃,都給忘在腦後了。

次日用過了早飯,三叔不由分說就帶著我和胖子相繼去了大雁塔,鍾樓,鼓樓等地遊玩。中午我們在雁塔區的一家飯店,飽餐了一頓後,三叔直接找車,帶我們去了據此三十公裏遠的翠華山遊玩。

上車後,胖子如若無人般倒頭就睡。我因為有事在心裏壓著,所以就有一搭無一搭的和三叔閑聊起來。據三叔講翠華山是秦嶺終南山的一條支脈,翠華山高峰林立,風景秀麗,山間有翠華湖,湖水清涼澄澈,魚躍鴨嬉,其景清幽;東南有瀑布飛流而下,周遭輔以冰‘洞’,風‘洞’,日月岩等等名勝相伴,堪稱別有‘洞’天;翠華山腳下有一座漢武帝元封二年修建的太乙宮,雖然文革時遭到破壞,但是經過近幾年修複已經恢複如初。每月的農曆初一到初三太乙宮都會舉行翠華山廟會……

說話間,我們就到了翠華山腳下。下得車來,我們三人沿著陡峭的盤山路輾轉來到位於半山腰的太乙宮。一路上三叔健步如飛,絲毫未顯老態,三叔在信裏說他是靠經商發的家,我從來沒見過經商的有如此體力。盡管我對三叔的身份產生了一絲懷疑,但是卻沒對胖子說,我擔心胖子冒冒失失的一旦說走嘴,到時三叔嘴上不說,心裏一定會對我有想法。

下午兩點的驕陽,如火如荼的炙烤著大地。盡管如此,宮‘門’前的人流依然是絡繹不絕,接踵擦肩。我這個人天生就不愛湊熱鬧,但是胖子卻與我恰恰相反,於是在胖子的執拗下,三叔無奈隻好丟下我,帶他到太乙宮裏麵溜達了個遍。

一路顛簸,加之心事沉重,我無心觀賞寶刹風景,遠瞧見西側宮牆處人流稀疏,於是百無聊賴之下,我打算去那裏靜一靜。不知有寶刹的地方,是不是都有測字卜卦的?如果回答是否定的,今天我就碰巧了。我去的那個地方,正好有兩個卦攤。其中一個是‘摸’骨卜卦,另外一個是測字卜卦。

老實說我對這些搖卦測卦的根本沒有一點興趣,甚至是從來都不瞧上一眼,這樣的認識估計是和小時候聽過的故事太多了,心裏對他們早就形成了江湖騙子的烙印有關。我漫無目的打算繞著殿外的宮牆走一走,誰知讓我想不到的是,對測字卜卦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我,竟然被一個七十上下,麵容清臒,身著道裝的老者吸引了?看見我不住的看他,那老者手捋胡須朝我微微一笑,隨後他用充滿磁‘性’的聲音,招呼我過去。換了往常,我決計不去理會,但是此時我卻是招之即到。

那老者見我走近,伸手指了指他對麵放著的竹椅,待我坐下後,他寬厚的問我是求前程,還是求伴侶?我如實告訴他:“時下我自己生活都沒著落,更別說養活別人,不如你隨便給我測測前程運勢吧!”。那老者聽後,用手指了指桌上,靜靜擺放著的簽壺。我心道“竹簽上的字是他事先寫好的,不管我隨意‘抽’出哪一支,答案都是現成的;長相在眼前,估計說詞用的都是現成的套口;與其讓他隨口胡謅,不如我隨手寫個字,看他如何應答,要是說的貼鋪襯,就給他倆錢,權當是‘花’錢買座歇腳,要是他說的沒邊沒沿,到時也好拉臉不認帳 ”。

主意打定,我隨手取過紙筆,想都沒想的就在紙上寫了個風字。那老者拿過去看後略微沉思了一下,隨後定睛看了看我,他煞有其事的指著我寫的〝風〞字說:“把風字拆開,乃是一撇,一橫,一彎勾,一個乂字。一撇加捺念人,少去這一捺,人則不能站立,一是生的最後一筆,也是死的第一筆,彎鉤朝下,狀似低處取物,尤其這個乂,你寫的曲曲折折,分開來看這兩個筆劃徘徊於生與死之間。我正暗自竊笑老者胡‘亂’拆字,說的危言聳聽,騙錢沒有一點新意時,不想那老者冷不丁,問我是不是‘摸’金一族”?

聞聽‘摸’金二字,我當時一愣,不知老者口中“‘摸’金”一詞所謂何意?那老者見我麵‘露’‘迷’茫,知我無心掩飾。索‘性’話題一轉,非要再賜我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