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

話說李家興到研究部已一年多了,定下的三件事情:講座、讀本、報紙,也實施得非常順利。係列講座辦了一期又一期,場場爆滿。《職工政治讀本》供不應求,售出十萬本、再印十萬本。《政校‘交’流報》每月一期,內容越來越豐富,深受讀者歡迎,訂量一增再增。

三個人決心已下,方向也有,目標明確,就等起步。

“講課比賽,讓我想一想------”老林沉思了片刻,拍了下腦‘門’,說:“好主意!李局,怎麽比法,如何組織進行?”

“家興哥哥,你放大膽子,放手幹吧!我想過了,這千萬資產既是我麗絹的,也是我們三個人的。沒有兩位哥哥,哪會有我麗絹的今天。再說我們是‘三結義’的一個整體。賺了錢是我們三個人的,虧了本也是我們三個人的。我們三個人當年是立下了誓言的,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麗絹眼看家興真要動手幹了,卻顧慮不少,於是就轉了說話的口氣。

“當然要進一步發揮比賽的後續效應!李局,我聽說你還在幾個大廠的政校裏親自上政治課?”

整個市工業口子所屬的局、公司,也都分別組織講課比賽中的“優勝”者,在局和公司的範圍內進行巡回示範講課。

這個隊伍基本上每月集中活動一次。有時是在市委宣傳部,大部分是到一些大、中型企業裏進行活動。一般是先組織參觀,然後坐下來由東道主的領導介紹企業情況,改革開放中工作的經驗和教訓,接著是這些宣傳員相互之間‘交’流信息。

這次會議之後,政校老師的講課比賽,就有組織、有領導地開展起來了,進行得十分熱鬧。

參加比賽的教師事前都做了比較充分的準備,選好題目,翻閱資料,到職工中聽取思想反映,然後撰寫教案。教案寫好後再到職工中去試講,再作修改。

“麗絹說的是心裏話,想想我是做學問的人,做生意更沒有方向。看來我這個顧問,恐怕隻能是聾子的耳朵——‘擺飾’,‘弄’不好要誤大事。現在隻有看大哥家興,你的法道了。”君蘭也說出了心裏話。

“什麽活動?”不少人問。

“還有什麽難處?”君蘭問。

“爸爸,研究部的工作辭了算了。”建芳也說。

我們再從技術層麵來看。一些以體力勞動為主的職工,特別是中年以上的人員文化水平較低,萬一下崗,再找合適的崗位是難上加難;有些技術的人,認為下崗後還可能會有再上崗的機會;有些專業技術人員,有一定的學曆,年齡又適中,三十左右正當年的職工,認為這還是個難得的大好機會,吵著要停薪留職,或者辭職到外單位、外地,甚至外國去謀出路。

這幾千名政治教師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在課堂上一爭高低,把政治課講活了,講得幹部、職工大家要聽,想聽。企業裏不少人,從過去不想參加政治輪訓,到主動要求去政治學校接受培訓。

大年初一一大早,君蘭、麗絹就來向家興拜年,三個人又聚到了一起。拜完年、吃好湯團,三個人就開始研究投資的事情了。

“大哥的計劃還真宏偉,我努力當好顧問,密切配合,共成大業!”君蘭立起身,舉起手,握起拳,自己表了決心。

通過培訓,職工們提高了認識,認清了時局,解開了心結,能正確對待個人得失,積極投身企業的深入改革,發展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

你已經退休,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番。你有豐富的搞經濟工作的經驗。我呢不過是個教書匠,也退出了教育界。雖然不會做生意,但是我的外語水平還馬馬虎虎,給翻譯個資料、文件,接待個外賓,沒有問題;另外也可以幫你們看看‘門’,掃掃辦公室。”君蘭也來了興趣,催促起家興了。

“是的,這是為了掌握第一手信息和資料。”家興答道。

“我說也確實是時間了。現在我國第一個翻一番的經濟目標已經實現,並且提出到本世紀末經濟要實現翻兩番的宏偉目標。這是大好時機,還等什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我想可以同評比合格政治學校結合進行,作為評比的一個條件和一項工作。比賽自下而上,層層選拔。”

“家興,亮亮你經營思考的底牌吧。”君蘭又說。

“你爸爸這個人呀,為公家做事是一心一意,為自己幹是三心二意。現在,麗絹等得著急,這回國搞投資確實要抓住時機,不能錯過機會。再說我們兩家的孩子大的都已結了婚,終身大事已經解決,有了家庭。但愛國的合資廠隻有他一人在孤軍奮戰,我看經營得很吃力;燕子、思英兩個‘女’的,自己怎麽也做不大;立業、慶生去美國留學也已經回來了,等著怎樣發揮作用。可你李家興呀還是一心為公,對自己的家事總是下不了決心,不夠關心。”錦繡將麵臨的實際情況全部擺了出來。

“當然有,自己投資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中國有句古話:叫‘看人挑擔不吃力’,這老板不是好做的。”家興捧著茶杯,用嘴往杯子口輕輕吹著氣,把漂在上麵的茶葉片吹開,然後才喝了口茶。

“我說的這些是存在的不足方麵,總的教育狀況是有成效的,是不小的。我們的工作按原來的計劃,一切都照常進行。但是存在的問題我們不能忽視,我建議采取一些措施,搞一次新的活動。”

“好,有你這話就可以了,我們的月亮真正圓了,出去賞月!”麗絹聽後非常高興,像當年孩童時那樣,幾乎要蹦跳起來!

家興想了想說:“我已經給領導上說過,要辭去研究部的差使。領導已經同意,但要我做到年底。因為現在經委係統的改革已進入攻堅戰,企業正在進行重大調整,大批企業職工要轉崗,甚至下崗,思想工作的任務非常繁重,我們政治教育要分擔這個重任。但是我自己的事,怎樣穿cha進行由我自己掌握。麗絹,我們的事情,從現在起立即行動。可以先開始研究、策劃,拿出方案,付諸實施。”

這十二名參賽政治教師,可以說是一千多所政治學校中,四、五千名政治教師中的佼佼者。

“那獻醜了,到時請多指教。”家興謙虛地說道。

這比賽是層層選拔,從基層政校、公司、局、到工業口子,也就是從一千多所政校中,最後挑選出十二名政治教師,由研究部組織講課比賽,真是百裏挑一。聽課者是研究部理事會全體三十幾名常務理事,部分企業職工代表,一共五十多人。

“我們今年年底要評比合格政治學校,我看首要的一條是檢查教育成果,這些思想反映,通過我們的政治輪訓,解決得怎樣,解決了多少,也就是說要檢查教育結果。它的結果怎樣,關鍵是我們政治老師的教學水平、教育質量。現在大家對政治不太感興趣,政治老師在課堂上講的課,如能以理論事,以事論理,實事求是,針對‘性’強,講到職工的心坎裏,講得大家想聽、願聽,也就是人人要聽,這是很不容易的事。”家興說到這裏停了一停,

家興又參加了市委宣傳部辦公室組織的宣傳員隊伍,這個隊伍有六十來人,是全市各區、縣、局,一些大廠的宣傳部長、處長,可以說是由上海宣傳戰線上的一些骨幹、‘精’英組成的。

“聽說講得很好,我也想聽聽。”老林說。

“不是這樣,我正在籌劃著呢,看來時機是到了,準備轉換‘門’庭。”家興看著大家說。

“是的,我資金轉移都已經辦妥,現在是萬事具備、就欠東風,隻要你一聲令下,我資金就立刻跟上。”麗絹馬上也說。

第六十九回政治教師課堂比高低決心下海就此轉‘門’庭

比賽結束,研究部又組織他們到各局,分別對部分教師和政治學校進行巡回示範講課。

家興又繼續說:“我建議比賽後,可組織幾名優勝政治教師,開展巡回示範講課活動。”

“麗絹說得好,我們三人是個整體。隻要團結一致,沒有做不成的事情,多少困難都度過來了。我們三個人一條心,黃土也要叫它變成金!我還想到,我們這三個人,近五十年來,經過了多少風風雨雨、來來回回,現在我們自己既有經曆、學曆,生活不愁;麗絹又有了億萬資產。現在國家的政治氣候,經濟環境,改革開放的政策,給我們實現小時侯的抱負、理想、夢想,提供了有利的客觀條件。再說我們的第二代也已經培養出來,既有高等學曆,更有聰明、才智,更有闖勁,不怕我們的事業不會成功。”君蘭看她轉了口氣,跟著也像個顧問的樣子,數著有利條件,鼓舞起大家的信心。

1990年,家興、君蘭、麗絹“三結義”的三個人,正好都滿了六十歲。家興、君蘭按時辦了退休手續。中秋那個晚上,正好是星期天,原班人馬又在家興的家裏聚會。晚飯後,大家在客廳裏,坐在沙發上、桌子前,吃著月餅,喝著名茶、咖啡,看著電視,聽著音樂,聊過去、談現在,心情都十分舒暢。

要知接下去是如何進行,且聽下回分解。

再來說說家興的一些‘私’人事情。

“我同麗絹初步商量了一下,準備經營的項目:首先是服裝,現在已經起步,愛國和建芳開始做起來了,以後看情況逐步做大它。後麵接下去可以經營玩具,以後有條件就做機械、家電,據說製‘藥’也不錯。最大的投資是做房地產,長期投資還可以經營飯店、餐飲、賓館。”

麗絹懇切地說:“家興大哥,你決斷吧,一切聽你安排,給個時間表吧!”

我們從年齡段來看。將要退休的希望退休工資能多一些、能一直拿到手;一些中年人則顧慮重重,感到年齡上已無優勢,萬一下了崗,再上崗就很困難;一些年輕人相對來說顧慮要少些,反正這裏做不成,能換個單位可能還是件好事。

“這叫優秀政治教員講課比賽,擬一個比賽條件、方法、獎勵。我們討論一下,理事會常務委員會討論通過,立即組織進行。”老林很果斷地說後,又征求大家意見,出席會議的人一致同意。

第二天是星期一,上午,研究部召開常務理事會,全體常務理事三十多人全部到會,林處長也來參加會議。家興在會上首先作了個長篇發言,講了現在一千多個政治學校,職工政治輪訓的大體情況,然後談了目前幹部職工的思想狀況。

“家興大哥,研究部的差使結束了,好一心一意搞我們自己的事業了。”君蘭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呢!”愛國也說道。

參賽老師按選題每人講一節課,講完後參加聽課,接著就對每人進行評比投票。評比投票分:“優勝”、“較好”、“一般”三種,然後按每個教師得“優勝”的票數排列名次。第一、二、三名發給獎狀,研究部還給以獎金鼓勵。

“我看是時間了,還等什麽,這研究、研究是沒有底的,好不要研究了。辭了吧,還是幹自己的事業。爸爸,我們正等著你下海

“家興大哥,我看你該定個時間表,要當機立斷!”愛芬馬上提出了建議。

我們最後來看看幹部的思想狀況。技術幹部心情比較平坦,認為自己有一技之長,到東到西都會有個飯碗可捧,有不少人主動辭職,跳槽,不少跑到南方的廣東、深圳去發展或創業;行政幹部有些擔憂,本企業不行了再換個單位就不這麽吃香,就是有位置也不會理想;政治工作幹部大部分比較悲觀,政治工作的地位從第一退到了第二、第三,甚至是可有可無,感到無所作為。流行著一句話,‘思想工作三天三,不如人民幣三塊三。’過去是廠長聽黨委書記、支部書記的,現在是倒了過來,黨的幹部聽行政、廠長的,政治幹部隻是陪襯,就是掛個行政的頭銜,也隻是個副的,是從屬的角‘色’而已,工作很不安心------”

這講課比賽“優勝”的主要條件,首先是看教案準備,課堂授課能力,關鍵是學員要聽,結合教員課堂上的板書、語言表達,學員提出問題的應對能力,以及老師在講台上的教學風度等。

“政校政治老師講課比賽。”

現在搞市場經濟,情況大不一樣了。企業的頭頭,雖然個人的收入增加了不少,也叫起了老板,老板長、老板短的。但這副擔子都在你肩上,萬一經營失利,飯碗沒了是小事,壞了名聲是大事,同樣要下崗!現在我要給麗絹老板做高級打工,是隻能做好,不能做砸,做砸了自己在妹妹麵前不好‘交’代,而且是隻有第一次,沒有第二次。我在研究部幫助多多少少的職工解開了心結,可現在我自己還未上馬,心結已一層又又一層地纏了起來。”家興喝了口茶,認真地說。

“我最近到一些政校聽了些政治老師講課,聽完後歸納了一下,大體可分三種類型:有的人在講課時理論不能聯係實際,學員不要聽、思想開小差、打瞌睡,有的幹脆借故離開了課堂;當學員提出問題,教員原先沒有思想準備,就解答不了,說服不了學員,最後爭論了起來,老師輸給了學生;有的教員講課盡是老母‘雞’湯‘原汁’(原則),學員根本聽不進去。個別教員聽到下麵在發牢‘騷’,不是去解疑釋難,而是隨‘波’逐流,一起說上幾句,有討好發牢‘騷’學員的嫌疑;但也有不少教員能理論聯係實際,不回避學員的思想實際,在改革裏碰到的各種困難。教育學員在困難麵前應有的態度,化解困難的辦法。教育大家在遇到困難是要講點‘精’神,要有克服困難的勇氣、信心,要為改革成功,個人做出一些暫時的犧牲,亦在所難免。並且給學員指出,我們國家前途是光明的,目前的改革雖然遇到了些困難、問題,但各方麵的發展是前所未有的,非常明顯的------”

一年多的時間裏,家興跟隨這個隊伍到過寶山鋼鐵鋼廠、金山石化、高橋石化、江南造船廠、上鋼三廠、國棉一廠,還有一些大的製‘藥’廠、商場、醫院、大學、賓館、建設工地,開展活動,組織參觀,‘交’流信息,真是大開眼界,思路更加寬闊,對做好研究部的工作,今後參與麗絹的事業,都非常有用。

家興看看大家,然後離開了筆記本,比較隨便地說道:“我按林處的指示,到基層跑了些單位,開了些座談會,聽了些反映,總起來說,目前工業口子一些經濟效益上升的企業職工,比較擁護改革開放的政策;經濟效益一般的企業職工,有些人對改革不改革抱無所謂的態度;一些要關、並、停、轉的企業職工,思想比較‘混’‘亂’,說什麽的都有。有的說改革開放我擁護,但最後改到自己頭上,思想缺乏準備,萬一下崗回家,今後日子怎麽過。有些職工夫妻倆都要麵臨下崗,上有老,下有小,更是憂心忡忡,滿腹牢‘騷’,不知如何應對。

“君蘭有信心,我更放心了。”麗絹也喜上眉梢地說。

林處長又cha話說:“李局,講得深刻,繼續說下去。”

“李局,我也去聽過一些政校政治教員上課,聽後也有同感,不過沒有你歸納得這樣好,到底生薑是老的辣!你說,接下去該怎麽辦?”林處長以既肯定但又求教的語氣說道。

“大哥說的有道理。我剛到法國時,看媽媽和我繼父做生意好像很容易。後來我接手開頭非常吃勁,做了一段時間,才慢慢地有所把握。後來時間長了,才逐漸感到適應。在此期間,成功、失敗;失敗、成功,經過了不少回合。雖然我是中國出生,入了法國籍,但本質上還是中國人。可畢竟是長期生活在國外,國內情況,是既熟悉、又陌生。現在回國來做生意,心裏真的沒有個底。”麗絹也亮了亮思想。

“家興,你那個研究部還打算做多久,可以不做了吧。我什麽時候把資金‘弄’回國?”麗絹是已經等著急了。

“我已經策劃好了。”家興說。

“君蘭,叫你看‘門’掃地,那是大材小用了。我們公司不論大、小,我當法人代表、董事長,家興做總經理,你君蘭當高級顧問或者別的什麽職務,‘三結義’變成‘三駕馬車’。我們是股份公司,資金當然是我的,我控股,你們兩人都有股份,各占多少,到時再議。孩子們怎麽辦?一句話,叫量才錄用。怎麽樣,可以嗎?”麗絹說出她對創辦公司在資金、人員方麵總的盤算。

“正因為這樣,所以我越發感到肩上的責任重大,不是千斤重,而是萬斤重!我從1970年複員回上海,在經濟戰線上滾了二十個年頭,看的、聽的夠多了。在計劃經濟條件下,企業的經營者也不是好幹的,但還好‘弄’一點,幹好、幹壞,自己沒有多少責任。萬一幹砸了最多換個地方,可以繼續幹,隻要不把票子裝進自己的口袋裏,問題都不大。

家興說到這裏,大家就議論開了。林處長就cha話說:“李局,你所收集的這些思想反映比較普遍,而且概括得比較準確,切中時弊,有一定的代表‘性’。說得好,再說下去。”老林看著家興,有些興奮。

‘春’節前,家興圓滿地完成了研究部的任務,‘交’掉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