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醉後真言

薄妝女子清雅素淡,便是這素麵朝天更覺不俗。

安然捧書自讀,丫鬟一個個竟在這半晌的時辰上了小席麵。

放下書,問:“不到用膳的時辰,怎麽這個時候上菜,可是有誰要來?”心中不免嘀咕,便是要來客也不該在她的房裏。

心裏惱了,麵上立時顯了出來,緊繃著臉頰眼睛盯著那丫鬟。

小丫鬟被她瞧得頭皮發麻,支支吾吾道:“並不是外人要來。”

說罷不等安然細問便慌忙奪門而去。

安然見此,暗歎一聲也隻得靜待。

少頃,柯雲嵇手裏拎著一個小竹籃子進來了,見他麵帶笑容,不由地抿嘴,他自作主張令她心中微慍。

見她臉色不好,柯雲嵇沒多說,隻湊到她跟前,拉著她坐到餐桌前“今兒我們小酌幾杯,這是前幾日我叫人快馬加鞭到北方極寒之地買的梅子酒,據說女子喝了極養容顏。”

梅子酒其實並不是酸梅子釀製的酒,而是極北之地寒冷時節凍幹了的梅huahua瓣,終年埋入地中,窖藏十年,而後在冬日極冷之時釀製而成,這梅子酒並非市麵上的賣品,而是達官貴人雅興之物,非在極北之處哪裏能有這個?便是貢上的也不過幾壇子而已。

可見柯雲嵇是下了大工夫的。

柯家在極北處並沒產業,他這樣買來的梅子酒怕是hua費了不少銀錢心思。

柯雲嵇親自斟酒,屋裏沒留下一個丫鬟伺候,趙安然有些不大自在“叫菊兒來倒酒吧。”

柯雲嵇笑笑不答話,徑自將酒杯推到她麵前“多久了,我們沒這樣好好坐在一起這樣喝酒了。”

趙安然不知怎麽搭話,閉口不言。

柯雲嵇也不介意,與她碰杯後滿杯喝盡,見她未動“怎麽不喝?這酒不辣,嚐嚐?!”

這酒是不辣,甚至有些酸酸甜甜的味道。他明明不愛喝梅子酒,這是專門為她嗎?暗自搖頭,怎麽會呢,他不會的。╮(╯_╰)╭悶頭將酒喝了,一股酸甜之意劃過嗓子,梅子酒畢竟也是酒,她本不善飲,瞬間臉頰兩團紅暈。

不知為何,柯雲嵇竟連番地與她對飲,她不喝吧,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你看,實在無奈,趙安然不覺間已喝了半壺酒。

梅子酒香甜,後勁卻足,待安然站起身時身子不由自主地搖晃,眼睛看著眼前的柯雲嵇也有了好幾重的重影。

“好幾個雲嵇。”

柯雲嵇身子微怔。

她叫他雲嵇。

他如何能不驚,她這是第一次這麽叫他,那麽親昵。

柯雲嵇看向趙安然,見她醉意朦朧,她這是酒後吐真言吧。不由地翹唇。

將她安置於床榻上,蓋上錦被,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如嬌羞地胭脂暈開了層層的粉。

“你心裏有我,為什麽要那麽固執。”

違背自己的心,你心裏也不好受吧。柯雲嵇這麽想著,突然覺得他錯過了許多,既然知道她喜歡,為什麽當初要那麽強迫她誤會她。

柯雲展是他的哥哥,安然是他的妻子,明知二人清白,卻還是忍不住地憤怒,尤其是看到安然看他哥哥的眼神,絲絲地崇拜與感激,更是讓他覺得不如人,一股自卑之感油然而生。

是了,是他自己的自卑讓他覺得低人一頭,即便那人是他的親哥哥,他還是不喜歡她眼中有他。

妒忌果然是最害人的。

他的低喃,她聽不真切,朦朧中感到身邊有人,微眯著眼睛從眼縫中瞧見了他。

他怎麽在這兒?

他不是在那些小妾哪裏嗎?

她想要抬手摸摸他的臉,看看這是不是真的。恍如隔世,那時他坐在她的床榻之前,照料病重的她。

隻是手臂無力,癱軟在錦被上。

“他不會在這兒。”

良久,她不再言語,一臉的沒落。

他以為她睡著了,不再言語,為她掖好被子,另取了一床被褥正欲躺在她身邊,隻聽她哀聲一歎,眼中淌淚“雲嵇,我要死了你也不會來看看我嗎?我就那麽讓你厭惡嗎?”

柯雲嵇疑惑,厭惡?死?

瞪著眼睛看著安然,想了想問道:“然兒,你是不是夢靨了?”

安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那一世的憤恨,她如何能忘記“我沒有做夢,你真的又去了那些妾侍的屋子,柯雲嵇,我哪裏不好,要這麽對我!”

看她哭的傷心不似作假,可他確實在有了她之後不再踏足侍妾屋子,更不再到外麵的青樓楚館廝混,哪裏又冷落了她?

她怎麽會這麽說?怎麽會這樣想?

她不是在說謊,醉酒的她如何都不會說謊,那麽她所說的又是什麽?

“然兒,什麽小妾?我怎麽不懂你說的什麽?”

耳邊廝磨的話語熱乎乎的吹得癢癢的,扭頭伸手拍開“我的新婚之夜沒有了,我的孩子也沒有了,你為什麽要還有那麽侮辱我,我…我和大哥真的是清白的。”

孩子?

清白?

柯雲嵇更是愣怔了,這都從何說起?他看向安然的眼睛裏更多了一分的探究,或許她究竟瞞著他什麽。

似乎是醉了,最終柯雲嵇再怎麽問,她也沒有再說什麽,可一連串的疑問已經令柯雲嵇疑心了。

那些明明子虛烏有之事,她說的那麽真切,哭得那麽傷心,可見不似假,那麽究竟是怎麽回事?她為何對他如何地成見?

柯雲嵇躺在床上再沒有辦法入睡,直到黎明時分,低聲叫人伺候起身,早早地坐在床邊五步開外的椅子上,等著她醒來給他一個解釋。

他越來越不懂了,她究竟瞞了他什麽,又為什麽那麽恨他。

第一次在鋪子裏遇見,明明是初次相見,她眼裏的恨意,他猶記在心,那麽清晰。

這是一個焦灼不安的夜,他知曉了她的心,同樣心底的迷惑卻是更多了。

一個個謎團聚在心裏,如同小夥團在燃燒,令他坐立難安。

呃…

頭好疼。

床榻上傳來一聲哼哼聲,趙安然捏著額頭掙紮起身“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