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必殺

泰安縣實屬大乘邊境,亦非‘肥’沃富寶之地,靖王能追查到那裏可見他已然不同於前世。·首·發

或者說他身邊之人較之前世更加睿智了。

有太子之人護衛,赫連家一樣都遭到了劫殺,若非有燕大哥和裴二哥以身為引,外公與舅舅不會這麽輕易逃脫。

現下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落入靖王之手,外公舅舅定無生還可能,靖王沒有絲毫地殺伐動作,外公和舅舅就是安全的。

想明白其中關聯,趙安然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懸在空中的心好歹降落到了地麵上。

臨州柯家家主柯峰的正廳裏,柯家、趙家、薑家三家的男主子坐在一處,臉‘色’極為沉重。在赫連家未曾消失之時,他們緊鑼密鼓地派人盯著赫連家的動靜,眼下靖王執意動手要將赫連家萌殺在搖籃中,試圖斷了赫連希的依仗。

這可倒好,赫連家的人未曾殺掉,倒是打草驚蛇了。

赫連家不同於赫連希,起碼赫連希是明麵上的太子黨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越是掩藏於暗處的人行蹤越是詭秘。經此一役,赫連家必定加強了戒心,再不會輕易地被靖王找到,要除之談何容易。

“太爺可有什麽好法子?”

趙庭軒眼‘色’低沉晦暗,赫連家一而再地逃脫,這讓他很是不爽,尤其是至今都沒有赫連瑾嫁妝的下落,就連他的‘女’兒趙安然也已經‘死了’,絲毫不見赫連家有動靜,赫連家就連趙安然的喪禮都沒有出現,他甚至懷疑,赫連家是不是知道趙安然死亡的真相。

人‘婦’‘私’自離家於理不合,柯大夫人同趙庭軒知會時,他便知道他的‘女’兒是要暴病而亡了,他雖有不舍,但趙家‘女’兒敗壞家風之事,他如何都不能讓柯家壓下去,否則世家‘交’往就有了隔閡。況且是趙家‘女’兒失德在先,柯家沒有鬧開毀了趙家聲譽,顯然已經是大人大量了。

任是誰家遇見這種事都忍不住要討個公道的。

柯家看在兩家同為望族之家,又皆是為靖王效力,故而不予追究。但因此事,他趙庭軒也是連連地道歉,說自己沒教好‘女’兒。

此事已風平‘浪’靜,但在趙庭軒心中卻是梗著一根刺。

柯峰掠看了一眼趙庭軒,見他神‘色’冷凝乖張,連日來趙家暗地裏查探的動靜,他早就讓人盯著了,哪裏能瞞得住柯峰,他慧眼如炬,隻看了趙庭軒一眼,便知他心中不忿難平。

半晌,柯峰俊逸輪廓可見的臉上揚起一抹似笑,聲音沉穩如泰山“今日來柯家就是為赫連家一事,靖王殿下既有令半月內絞殺赫連全府,臨州乃至桐州、京城各地都要開始緊密地搜查,各個關口都要嚴查,絕不可放過一個嫌疑之人。”

“如今鄆州淩國進犯,已然是人心惶惶,各地若再嚴查關口怕是會驚擾百姓,陛下眼下看重鄆州戰事,一切以鄆州軍事為先,各個關口正加緊運送軍姿物體糧,這關節上嚴查嚴防,萬一抵達聖聽,陛下降罪事小,屆時要如何同陛下說辭。”

薑家老祖薑‘玉’慶未來柯家,隻薑家二位爺薑鴻鈞、薑鴻琛兄弟來柯家商議要事。

薑鴻鈞以為這關鍵時刻還是要暗訪為主,明察隻會著了陛下的忌諱。

薑鴻琛聽薑鴻鈞之言覺得有理,他同樣認為,邊關戰事重於一切,靖王殿下該把眼光放到鄆州,而不是關心無關緊要小小的赫連家。

“我讚同大哥的意思,鄆州軍情緊急,陛下定不願看到在全力以赴鄆州戰事之時,靖王殿下卻在這時候打擊太子殿下。”薑鴻琛看了一眼蹙眉的柯峰道“事有輕重緩急,眼下大乘最要緊的是鄆州戰事,王大人已經是鎮守邊關將軍,靖王殿下已經抓住了鄆州的兵權,就該再接再厲,一舉成功將淩國驅逐,在陛下麵前得了軍功才是最重要的,赫連家已然推出朝堂謫於商賈,就應該寬宏大量放過赫連家,以示靖王殿下‘胸’襟。”

薑鴻琛見眾人皆若有所思,似是得到了鼓勵,繼續道:“靖王殿下凶暴之名頗廣,百姓朝臣聞靖王而恐瑟,要改變百姓朝臣態度非一日之功,陛下正直壯年,傳位之爭為時過早,靖王殿下如今要做的是抓住民心、抓住兵權,儲君之爭唯實力而已,即便太子...若靖王殿下有絕對權力,將來害怕沒有機會?”

薑鴻琛之言毫不隱諱,可謂是直抒‘胸’臆。

在座之人都很讚同薑鴻琛之意,但靖王殿下...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要說服靖王殿下怕是不容易,靖王殿下做出的決定從未更改過。

“靖王殿下太執拗了。”柯峰慨歎一聲。

眾人都是這般打算,奈何靖王殿下不配合,他們這些下麵的人哪裏能做得了靖王的主,難道要避開靖王‘私’自行事?依靖王的‘性’子怕是有不少人要血濺當場了,他們這些謀劃之人再難出頭。

在座的每個人都能為靖王舍生取義,也甘願為靖王赴湯蹈火,但他們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他們每個人頭可斷血可流,他們的親人卻不能因他們而死,他們都有著心中的一片溫暖港灣,家...若毀了,那才是什麽都沒有了。

讓愛妻和兒‘女’葬身,他們做不到。

“靖王的做法也有可取之處,太子殿下如今勢微,在太子未曾成長起來之時將他的臂膀斬去比將來太子得勢再動手更穩妥,傷己五分傷敵七分的做法不可取。”柯承恩‘精’如貓鷹閃亮的眼睛,‘精’光乍現,鏗鏘有力道:“上善樂明有意向太子靠攏,靖王殿下一日更甚一日鋒芒凶殘,相比之下太子殿下就顯得更寬和溫厚。”

“為君者,將良將,友蒼黎,任忠賢,歸興國。上善樂明是上善家族唯一在朝堂之人,有他站在太子一方,上善家族就必然同太子殿下有好親近,有上族上善家支持,大家以為太子殿下會如何?”

柯峰皺眉看著柯承恩,這事他不是沒聽說,隻不過上善家族從來都不曾參與朝堂之爭,突然向太子拋出橄欖枝,這其中又意味著什麽?柯峰嗅出了一道不同尋常的味道,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靖王不肯聽勸執意要絞殺赫連家,也是如此想法嗎?

柯峰搖了搖頭,那時上善家族並沒有站出來,靖王不會想到這裏。

柯峰從來不是被動的人,太子點下暗地裏的小動作,他也知曉幾分,太子殿下身邊已經有了章懷卿、赫連爭,上川楚家、孜林鄭家也都是太子黨羽,又有上善家族的攀附,可謂如虎添翼。

這樣的勢頭感覺很不妙。

柯峰想著是不是再給太子加一把火,太子勢力過大陛下必定難安,到時靖王不出手陛下也會打壓太子。試問有哪個君主會允他人安睡枕邊?

趙庭軒心裏覺得柯家、薑家的人說的都有道理,但他心中已偏頗,赫連家...趙庭軒抬眸道:“赫連家看似薄弱商賈,然,大家可記得前些日子的‘搶茶’?”

眾人不解,疑‘惑’地看向趙庭軒。

他抿嘴一笑,眼中冷光一閃,再抬起頭時已是一片平靜,溫而道:“赫連家並未遺失絲毫,不過是暗渡陳倉之計,這才瞞天過海令眾人措施良機。當初茶最貴時一兩千金,敢問如此之巨資一旦落入太子之手...”

他沒有說的很細致,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處:如此巨資落入太子之手,銀子...在儲位之爭中是起了重大作用的,沒有銀子什麽都幹不成,即便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沒有好處他豈會拜在靖王府上?太子殿下如今已有崛起之勢,百萬金銀再落入太子手中,靖王殿下再謀大業就不那麽容易了。

趙庭軒見眾人‘色’變,抿嘴平淡道:“人皆知我趙家同赫連家乃是姻親之好,當年瑾兒厚資入府‘門’,然則無人知曉所謂厚資不過是浮雲片片,自成親後我趙家並未見到絲毫的銀錢,如今瑾兒去世,那些本該是我兒‘女’之物,竟是遍尋不可得。”

“赫連家...其心可謂險。”

赫連家...其心可謂險。

一句話就將所有推到了赫連家的身上。

趙庭軒想當然地認為,出自赫連家的嫁妝又回到了赫連家,否則以趙安然小小年紀哪裏有本事保得住幾十萬銀錢。

一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赫連家竟然懷有如此巨額銀錢,光是茶銀、嫁妝怕就有至少一百五十萬銀子,加之赫連家人丁單薄,家族軍功赫赫賞賜頗豐,累世積攢的底蘊,少說也是兩個數,甚至三個數!

對靖王而言,不能為靖王所用的勁敵,殺之。

無人吭聲,卻生成了統一的默契:赫連家必殺。

“樂明,上善家族從來不參加朝堂之爭,這次你衝動了。”

此人身高八尺,麵若冠‘玉’,眉如劍鋒,目若朗月,薄‘唇’如雕刻般似笑非笑地翹起,煞是英氣‘逼’人,臉上掛著淡淡地微笑,不細看絕對看不清楚,他溫聲道:“樂明高尚的心也墜入了這繚‘亂’塵世了,你終究也逃不過的。”

“樂凡!”

樂凡見他沉臉生氣也不怕,聳聳肩嬉笑道:“我不說就是了,你隻管輔佐你的太子,我自逍遙我的。”

聽他之言,樂明的臉‘色’更臭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