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惡整渣爹 爽
除了雲琛外,所有站在養心殿中央的朝臣們個個眼角微露驚愕。
都覺得養心殿忽然闖入一個女子,而女子向來不得幹政,當然,蘇後是一個破例,而除了蘇後外,誰都不可以無端插入男人們正在議論的政事中來。
雲定初卻不在在乎所有人的眸光,目光堅毅,步伐沉穩,縱容不迫地走向了端坐在最前端椅子上,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英俊的側臉,麵輪廓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帝王之尊。
對於雲定初的出現,東陵鳳意也是出乎意料的。
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了憑借著高超醫技破解五皇子對北襄所施的‘霍亂’以及能讓眾太醫束手無策,卻治好賢妃的天花傳染重疾的女子。
“雲王妃,朕感謝你能治愈賢妃,隻是,這養心殿……”
皇上還未說完,雲定初便將話接了過去,“皇上,能治愈賢妃娘娘,是臣妾的榮幸,臣妾也並非如外麵傳言,擁有著超群的醫技,隻不過是因為太醫們因異別的關係,不方便為賢妃娘娘診治,故而,臣妾才撿了一個大便宜。”
她的這番話出口,讓個個大臣找不到絲毫的破綻。
相信這些大臣們下朝後,她剛才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會傳出宮去,而太醫們聽到,便不會再記恨於她。
本來就是雲雪鳶故意設下的陷井,說她因治好的賢妃娘娘能而性情高傲,瞧不起所有太醫院的太醫們。
想讓那些太醫們與她為敵。
“雲王妃謙虛了。”東陵鳳意的眼底有一縷欣賞在升騰。
“皇上可是為淳河決堤而憂慮?”
“正是。”
“難道說雲王妃有解決淳河決堤的良策?”
如若眼前的女子能解他燃眉之急,東陵鳳意可不管是男還是女。
聞言,淡淡的笑意浮現在了雲定初的眼眸間。
“千年淳河決堤並非一時之災,如若處理不得當,乃是千年禍患。”
“怎麽說?”
“淳河乃我天元國土中第一長河,曆經幽幽幾千年曆史,發源於青海高原巴顏喀拉山北麗約古宗列盆地,蜿延向東,穿越流紅青海、川襄、甘肅、寧夏、內蒙古、陝西,山西、河南及山東等多座城池,整條河成‘幾’字形,向東經山東境內入海口注入渤海,幹流很長,水麵落差較大,流域麵積很廣,淳河的堤口在下遊,現在的問題是那裏決了口,洪水衝破了堤壩,那隻是一個小堤壩,就讓千餘名百姓農戶受災,失去家園,流離失所,這淳河流域麵積太廣,河床不斷上漲,那麽,一坦大堤被洪水衝破,泛濫的洪水至少要淹及十幾座城池,那樣的後果不堪設想,淳河本來是咱們天元的寶貴資源和財富,卻因人類的天然破壞,造成今天的局麵,如若不好好處理,那麽,淳河不就成了一條千年禍河了嗎?”
東陵鳳意覺得此女子句句分析精準,對淳河像是十分了解熟悉,心中頓時大喜,“雲王妃,你到是說說,可有一勞永逸的方法?”
一勞永逸的法子就是一個夢。
雲定初在心中嗤笑,在現代社會裏,淳河決堤了多少次,又給海岸一帶的人民帶來了多少的災難,科學家都沒找到切實可行的解決之法,在這科技落後,什麽都要靠人力的古代社會裏,她能有什麽好方法?
不過,她是幽幽吐出,“臣妾覺得如若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第一,立刻派出一支精銳部隊,選拔醫術精湛的太醫們帶著醫藥箱奔赴災區搶險救災,第二,迅速組織一支技術能力都一等一的修築隊,在淳河下遊的旁側開兩條渠道,將水引過去,第三,利用地方官員及老百姓的力量植樹造林。”
“一派胡言。”
部份朝臣開始罵起來。
“定初,你不過是一介女子,怎可參與國事議論?還不快退下去。”雲琛先是驚詫於她如何會開口講話,後又怕外人說自己閑話,趕緊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喝斥女兒。
雲定初像一個木頭人般,完全將他漠視。
她們雖是父女,可是,在原主成長的十幾年生涯中,雲琛這個男人,從未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
他看重的,永遠是自己的利益與名聲。
在他眼中,雲定初就是一個生出來克他的不閑之物。
災星,禍星,每次出現,他就得倒黴,現在,他的眼皮開始突突地跳,真怕一會兒她又會說些什麽對他不利的話出來。
“那到無妨,雲相國,隻要能找到真正的解決辦法,女子又何妨。”
東陵鳳意對雲王妃提出的解決淳河決堤辦法,仔細地斟酌,擰眉思索了片刻,在眾朝臣一片不可聲中,一對劍眉擰得更深。
“爾等到說說,為何不可?”
“皇上,雲王妃所說的這三個辦法,第一個到可以一試,然而,第二個與第三個,不僅要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物力以外,雖能決問題,但,卻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那你們到是給朕說說,怎麽辦?”
問題扔出來,個個朝臣又啞了聲,東陵鳳意冷哼一聲,“即然你們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就按雲王妃說的辦法去做,後兩件事咱們可以稍後從長計議,而搶險救災的工作卻是迫在眉睫,隻是,眼下朕卻找不到可以擔當此重任的人才……”
皇上遲疑著,是否在考慮著適當的人選。
“皇上,此事耽擱不得,耽擱時間越久,受災的老百姓就會越多,也許,就在咱們在這兒認論的時刻,就有上百的百姓離開這個世界,如若皇上真找不到適當的人選,臣妾到可以舉薦一人。”
“講來聽聽?”
“爹爹,皇上如此看重咱們相國府,您又是國丈,在皇上憂慮重重的時候,咱們可得想辦法為聖上分憂才是,勃海乃是臣妾兄長管轄之地,臣妾兄青年才俊,又是爹爹一手栽培出來的國家棟梁,派他去定然不會出什麽差錯。”
繞來繞去,雲琛現在終於知道這個災星要幹什麽了。
如若派他兒去勃海治水,那可是會出大亂子,他兒一向養尊處憂慣了,哪裏懂得什麽搶險救災之事。
雲琛額頭上立刻便浮現了三條黑線。
“皇上,麒麟身子不適,感梁了風寒,實在不適合帶軍隊前去搶險救災。”
“爹爹哪裏話,就算兄長真感染了風寒,皇上如此愛護咱們雲家,咱們雲氏一門也當知恩圖報,火速趕往災區替皇上分憂解除難題才是。”幾句話讓人找不到半絲的破綻,讓皇上聽了極其不舒服。
心裏雖不滿,可是,也不想在此刻講出來,畢竟,他還得給皇後雲雪鳶留一些麵子。
可是,他把人家當一家人,人家未必把自己當成是家人。
按理說,在天元遇到難題之時,雲家就應該站出來替他分憂解愁,這下到好,想著法子往邊上躲。
這樣想著,東陵鳳意心裏便升騰起了一縷不爽。
雲琛知道皇上心裏有了介蒂,暗自白了定初一眼,然而,定初卻假裝若無其事不予理睬。
“是嗬!雲大人,你家公子文武雙全,腦子靈活,此次搶險救災非他莫屬啊!”
黛筱悠之父黛將軍還在蘇後執政朝政時,就與雲琛一直明爭暗鬥,而黛父一直記恨雲琛向蘇後獻了那派往各分封地去的美人細作,要不是雲琛那一計,他的女兒黛王妃也不會去北襄送了性命。
借此次機會,他就得替女兒報仇。
雲相國,即然你女兒都與你背道而馳,就休怪黛庸楚不念昔日同為人臣之情。
黛庸楚的話一出口,雲琛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當耳邊繞來了熟悉的聲音,“臣雲麒麟叩見皇上。”
心裏‘咯噔’了一聲,腦子裏翁翁作響,胸口間那張緊崩的弦‘崩’的一聲轟然斷裂。
皇上大笑兩了聲,道,“麒麟啊!你來得正好,朕即刻讓你帶兵五千,帶著精心挑選的二十名太醫火速趕往災區搶險救災。”
雲麒麟壓根兒不知道怎麽回事,有一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皇上,恕臣愚鈍,臣不懂得如何救災。”
其實雲麒麟講得是大實話,他本來還在忙,可惜,有人來傳話,說皇上傳他入宮,好像是要封賞於他,他便急匆匆入了宮。
他的妹妹雪鳶可是皇上喜歡的女子,他是國舅,應該坐享榮華富貴,至少,得封他一個爵他候爺來當當,咱把他派出去救災啊。
那可是危險的事情,萬一落入那洪水中,豈不小命不保。
而且,爹爹也真是的,就他這麽一個兒子,他到好,居然向皇上諫言讓他去搶險,還救災,關是聽著,他心裏就夠煩的了。
而且,雲定初居然站在這兒,她幾時來的?
這災星不是在封厥麽?
雲麒麟仍然忘不了當時去北襄被她惡整的事,後來,他才後知後覺知曉,他那夜喝醉了酒爬上了竇氏的床榻,是她蓄意的謀害。
“不懂就給朕學去,什麽東西是天生就會的,雲麒麟聽旨。”
見皇上動了真格的,雲麒麟嚇得趕緊單膝跪地,“雲麒麟聽旨。”
“朕要你帶人速速趕往災區,如若災情得不到火速的控製,你就不要回來見朕。”
“是,是是。”
雲麒麟被皇上義政嚴辭的旨意嚇傻了。
不停地叩著頭,然後,起立轉身火速執行皇上的旨意去。
雲琛印堂發黑,嘴唇烏青,雙手顫抖,他從來沒有想到,在朝堂能擊敗他失,居然是他從小養到大的災星。
早知道如此,真該在她出娘胎的時候,就將她一把掐死。
留下了這麽一個禍害,時時刻刻想著怎麽對付他,對付雲氏一門。
“皇上,微臣覺得……”
見他還要開口為子求情,東陵鳳意已有了些許的不耐煩,揚了揚手,道,“雲相國,勃海之地在朕登基的那一日,便親自下旨讓國舅爺去管理,他去勃海之地轉了一圈又回來了,做為一名臣子,如此不孝忠於君王,勃海一帶是他管轄的城池,朕未拿他問罪,已是看在皇後的麵子格外開恩,如若還要諫言,以後,國舅爺就不要再過問朝堂之事了。”
這話意思是,如若你再替兒子求情,以後,朝政之事不再由你兒子參與。
這話意味著,雲麒麟如若不執行他的旨意,那麽,一輩子將不得再參政。
雲琛鋪了那麽多的路,都是想為兒子謀一個好前程,如若兒子不能參政議事,他的一切謀算豈不全都白費,他可就這麽一個寶貝疙嗒,偏偏又是一個不爭氣的種。
雲琛在心中暗罵著眼前的災星,他以為將愛子雲麒麟派去勃海之地搶險救災便是這災星入卞梁皇宮最主要的目的。
然而不是。
“雲王妃腦袋瓜子好使,真是可惜,可惜了你這女兒身。”
東陵鳳意當著眾大臣的麵搖頭婉惜。
心裏暗忖,如若眼前的女子不是女兒身,他定重用於她。
“不可惜,皇上,臣妾乃區區小女子,況且,天生對朝堂不感興趣。”
她可要當眾表麵自己的立場,對朝廷之事沒有一絲一毫的野心。
“皇上,不好了。”
一名太監慌慌張張地闖進了養心殿,麵色白如一片薄紙。
“怎麽了?”
東陵鳳意蹙起了眉心,皆不滿身邊的太監如此不懂規矩。
“皇上,太後……吐了血,還暈……過去了。”
吐血,暈倒,這些字眼強烈地震懾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母後身體一向健康,平時連風寒也不曾患過,怎麽會一下子病得如此嚴重?”
聽到生母生病,皇上心急急焚,焦急地脫口問出。
“小嫵說,昨兒太後得了一隻香囊,那香囊裏卻藏了毒針,太後的手指不小心給咯了一下,就染了毒,所以……”
小太監說到這兒,再也不敢說下去,因為,他看到皇上的麵色轉眼已冷沉如天邊的陰雲。
“太醫瞧過沒?”
“沒。”小太監搖了搖頭,“太後說,她隻相信雲王妃一人的醫術。”
這話又是得罪太醫院所有太醫們的話。
現在的卞梁皇宮,太醫院那簡直就成了一個擺設。
“雲王妃,還勞請你去一趟華清宮,替太後診治。”
“好。”
然後,皇上要所有的大臣們在養心殿候著,他帶著雲定初等人趕緊奔去了華清宮探望太後。
華清宮殿外的幾盆君子蘭花開了,陣陣香氣撲鼻而來,由於太後病重,幾乎沒有一個人有心思去瞧綻放的清新脫俗花朵兒。
“母後。”
東陵鳳意疾呼著步入了內殿,內殿裏,一張檀香木製雕著巨蟒的床榻上,曹媼氏一身潔白褥衣躺在床上,星眸半閉,麵色蠟黃,烏黑的發絲從床榻上垂落下來,發尾似乎要抵達光可鑒人的金磚地麵。
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憔悴,見母親精神不濟,奄奄一息,東陵鳳意嚇了一跳,趕緊讓雲定初替母診治。
雲定初上前,半跪在床榻邊,伸手為曹媼氏把了把脈,兩根如蔥尖似的玉指翻了翻她的眼皮,見紅血絲布滿,眼窩處有黑青,再撬開了她的嘴,察看了一下她的舌苔,由於曹媼氏已呈昏迷狀態,是強行將她的唇扳開的,所以,隻能粗略看到她舌苔的顏色,微粉泛白。
“怎麽樣?”
東陵鳳意對於母親的病情很是著急,看得出來,曹媼氏是他最在乎的一個人。
畢竟是自己的生身母親,又為他盤算一切,最終將他推上了帝位。
怎麽能不感激呢?
“毒箭木。”
聞言,東陵鳳意的麵色寸寸泛白,心也一寸寸冷下去。
腳步一個踉蹌,差一點栽倒在地,身側的小太監趕緊上前撫住他,驚呼了一聲音,“皇上。”
毒箭木乃一種劇性之毒,古人雲,此毒見血封喉。
長於高原茂密的森林中,古代人作戰,經常將其葉子與樹皮塗抹在箭頭上,射獵野獸,凡被射中的野獸,上坡跑七步,下坡跑八步,平路跑九步便必死無疑,故而又有:‘七上八下九不活’之劇毒的稱號。
這種毒染上半分,便足以致命。
東陵鳳意想著背心感到陣陣發麻,他登上了皇帝的寶座,如果說,有了坐擁天下的能力,居然連親生的母親都不能保住,那他坐這個帝王之位還有何意思?
“是誰?誰下的毒,朕如若是知道了,定將她碎屍萬段。”
胸膛劇烈起伏,嘴角抽搐,可見皇上因有人要謀殺他的母後氣得不輕。
“皇上。”見皇上大發雷霆,小嫵嚇得麵容慘白,‘璞通’一聲匍匐在地。
“說,是誰?”
由於氣急,東陵鳳意無法控製那即將衝破肌膚的怒氣。
一腳揣在了小嫵的胸口上。
宮女小嫵被皇上揣出去一米之遠,鮮血從嘴角流淌下來,滴落到了她的橘色衣衫上,顧不得胸口處劇烈的痛楚,小嫵趕緊爬起身跪在了地麵,叩著頭,嘴裏不停地央求道,“皇上媳怒,皇上息怒,是……那隻香囊,那隻香囊是雲王妃昨兒晚膳時送給太後安神用的。”
即刻,矛頭指向了雲定初,皇上惱怒的目光自然就掃向了站在床榻前,滿麵鎮定,即便是被小嫵所指,眼眸中也無一絲波瀾起伏的雲王妃秀氣的臉蛋上兒。
“雲王妃,解釋一下。”
皇上出口的話如湖麵上冷冷相撞的碎冰。
那股子冷咧迅速竄在了空氣裏,讓所有華清宮的奴才們個個背心發怵。
“小嫵,你是說那隻香囊有問題?”
她十分溫柔地把眸光轉向了跪在地麵全身瑟瑟發抖的宮女。
“對……那隻香囊裏……裝有細針,針尖上塗了……”
說到這兒,小嫵身體便向旁側倒去,然後,整個身子開始抽搐,嘴角的鮮血還夾雜了些許白色的泡沫。
雲定初見狀趕緊奔過去,將她撫起抱在了懷中,佯裝急急出聲詢問,“小嫵姑娘,針尖塗了什麽東西?你到是說清楚?別讓我背這黑鍋,那可是皇後娘娘送給臣妾安神用的,臣妾不過是一片好心聽說太後說她夜間睡眠不好,才把香囊轉送給了太後。”
“雲……王妃……那香囊裏裝了許多的細針,不仔細檢查根本……發現不了,你也是被人陷害了,雲王妃……奴婢……死不足惜,隻求你能救太後一命……奴婢感激不盡……在這兒給您叩頭……”
‘了’字還未出口,小嫵的嘴唇便成了風中幹涸凋零的玫瑰,嘴角白沫像泉水一般湧出,身體不住地顫抖,最後,眼皮一番,頓時氣絕身亡。
雲定初滿麵駭然,趕緊撈起了她的手臂,掀起了她的衣袖,果然不出她所料,兩可手臂,雪白的肌膚早已一片烏紫,檢查了她根根手指,才發現她指尖上有幾個小小圓洞,有黑血正不斷從小圓洞中湧出。
“毒箭木。”
雲定初出口的三個字讓太後寢宮裏所有的太監宮女們滿麵惶然。
除了心懼外,沒有膽敢開口說一個字。
“又是素箭木。”
東陵鳳意見侍候母親的宮女死了,趕緊對雲定初道,“雲王妃,事情的來龍去脈,朕已經知曉了,請你趕緊想法子,救朕的母後。”
雲定初放開了死在懷中那具溫熱尚存的屍體,迅速奔去了床榻,雙掌合十,隻聽‘咻’的一聲,一枚小巧精致的手術針包便出現在了她的手腕上。
打開了手術針包,挑了幾根微小,長短不小的細針,輕輕撩開了太後的衣襟,對著太後的胸口刺了好幾下,幾枚細針紮在了太後的胸口上。
“皇上,臣妾用針護住了太後心脈,但,這樣的方法隻能暫保太後平安,還得趕緊另外想法子,否則……”
雲定初沒有說下去,但是相信皇上懂得,如若不及時想法子,太後必然一命嗚呼。
怕皇上不相信自己,她趕緊又道,“小嫵之所以中毒身亡,那是她指尖的小洞比太後多,她早就中了毒,隻是因為懼於皇上的威嚴一直在硬撐,撐到了毒性全部發作的那一刻,毒氣攻入心髒,無力回天。”
她向皇上解釋了小嫵死去的原因。
“雲王妃,你說,有什麽辦法?你說,無論要朕做什麽,朕都願意去做,朕隻要母後平安無事。”
東陵鳳意被小嫵的死嚇到了,呼吸不是十分的順暢。
畢竟,躺在病榻上身中劇毒的是他親生母親。
“皇上,你也知道,毒箭木乃中原第一劇毒,人若染上半分,便足以致命,根本無方可解,唯有……”
知道皇上急,她故意吊他胃口。
“唯有什麽,快說?雲王妃,隻要你能讓母後平安無事,你要什麽,朕都可以給你。”
為了一個孝字,為了能拯救母親,一代帝王可以承諾所有。
如若東陵鳳意知道,站在眼前的女子,隻是想要索取他的命呢,他還會這樣無所顧忌給這樣的承諾嗎?
東陵鳳意是聰明人,對於追查凶手的事,他閉口不談,一味地央求雲定初尋找替母親解毒的辦法。
因為,他心裏清楚的知道,當下最要緊的,是拯救母親的命。
“唯有什麽?”
見皇上已經迫不急待了,雲定初淡然開口,“皇上將臣妾爹爹叫來,他有辦法的。”
“好。”
雲琛乃一品相國,論計謀他可能在許多朝臣之上,可是,若論醫術,東陵鳳意從未聽聞,即然醫術高超的雲王妃這樣講,雖有疑心,還是讓人去傳雲相國。
雲琛與眾朝臣們在養心殿等候多時,時間等得越久,心裏就越忐忑難安。
一顆心七上八下,眼皮也跳得厲害,當養心殿門口小太監尖柔的聲音傳入,“皇上有旨,宣,雲相國速去華清宮。”
雲琛不知道皇上為什麽讓他去太後的寢宮,莫非是太後不行了。
眾朝臣頓時議論紛紛。
太後病重,皇上應該宣太醫入宮,怎麽反到傳了一個文官去?
誰也沒辦法猜測帝王心思,大家也隻能站在原地幹著急而已。
雲琛火速在太監的帶領下去了華清宮,見太後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又見她胸口上還插了幾根細針,並且,細心的他發現了幾個宮女嬤嬤拿著抹布在擦地麵染血的金磚。
他雖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他十分清楚,隻要有他這個啞女的地方,他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老臣叩見皇上,不知道皇上找老臣有何事?”
東陵鳳意衝著他揮了揮手,表示不用如此多禮。
下一刻出口的不是對雲琛,而是對他的女兒定初說的,“雲王妃,你爹爹來了,說吧,要怎麽樣才能救太後?”
救太後找他幹麽?
雲琛在心裏暗叫一聲不妙。
早知如此,他就該溜出宮去,借口在家養病而推托皇上傳喚。
可是,如今,人已經來了這華清宮,他的心咚咚地跳,一大把年紀了,經曆了三朝變遷的顧命老臣,不知從何時起,居然怕起了眼前這名纖瘦柔弱的災星。
“爹爹,太後中了毒箭木,女兒想遍了所有的辦法,都無法可解,猶記得,多年前,那時,女兒不過才五歲,有一日,從後偏院偷溜去你寢居外玩,無意間,聽到你與母親正在說著,一顆夜明珠的事,你好像說,那顆夜明珠,如若放到墳裏,能讓墳裏長出嫩草,如若放到死人嘴裏,能讓死去的人永久不變臉色,你還說,它還能讓枯木逢春,能治百病,解百毒,如仙間靈芝草,據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現在,太後中了劇毒,女兒思來想去,怕是隻有相國府那珠被你視為寶貝的夜明珠,方才能救太後一命。”
聞言,雲琛心裏的‘咯噔’聲加劇。
果然,果然啊……
雲琛真想捶胸頓足,真想一巴掌煽在災星的臉孔上。
雙眸瞠大,不顧有皇上在場,衝著雲定初便破口大罵,“你這個災星,相國府已經被你洗劫一空了,你還想怎麽樣?你說,我怎麽就留了你一條命,為什麽不在你娘親去死的時候一把將你掐死?”
“雲相國。”
東陵鳳意還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雲琛。
平時,在朝堂之上,他都是警小慎微,從不會頂撞君王,然而,今日為何憤怒如一隻似要吃人的野獸。
還將話罵得如此難聽。
“皇上,此女曾摔過一跤,傷了腦子,她的話不可信啊!老臣手上並沒有什麽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夜明珠啊!”
雲琛絕不想把手上唯一的一件絕世珍寶獻出去。
“爹爹。”雲定初走上前,眼眸狠狠地盯望著他,“你有的,那顆夜明珠被你放在了枕頭間,珠兒說,你鎖在了一個紫色的寶盒中,一日要拿出來看三回,你想著仙逝後,讓那顆夜明珠陪著你,你對母親說過,你要將它含在嘴裏,屍體世世代代不會腐爛,你要讓雲氏子孫後代能都瞻仰到你的尊容。”
“你?”
雲琛萬萬沒有想到,這些話她都能當著皇上胡謅出口。
氣得嘴唇雪白,像是剛從水裏漂白了一般。
當然,他把夜明珠放在枕頭上不假,每日拿出來看三次也不假,可是,他並沒有說,要讓夜明珠陪他殉葬,也並沒有說,要讓後世人都能瞻仰他的遺容。
好似他有多麽的了不起,要後世人永永遠遠地記住。
這樣說,好似他想奪取東陵皇室江山一般,這災星,雲琛氣得直想嗷嗷大叫,要不是身處華清宮,容不得他放肆,他一定會整得雲定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上,別聽她胡言亂語,她是臣的女兒,多年來,臣根本不知她會醫術,懂醫道,老臣並未請過一名醫者授她醫學,她的話不僅不能信,就連她的醫道都不知是從哪兒學來的歪門邪道,不可信啊!皇上。”
雲琛越為自己辯白,越據理力爭,讓東陵鳳意越反感。
現在,東陵鳳意似乎有隱約的知道,他的母後為何要被人陷害了?
說白了就是一出狗咬狗的戲,很明顯地,這毒就是雲雪鳶所下,隻不過是想鏟除異己,謀害姐妹,然而,卻讓母後遭了池魚之災。
東陵鳳意不想去管她們家族的恩怨。
那與他沒有半絲的關係,現在,他隻想救母親的命。
“雲相國,朕早就聽說雲王妃天生聾啞殘疾,被族人嫌棄,從小就養在你相國府的偏院中,與奶娘相依為命,朕不管她學的是什麽歪門邪道,隻要能診治好人,那便是醫道中的姣姣者,她解除了北襄的‘霍亂’之疫,又治好了賢妃的天花重疾,你應該知道,無論是‘霍亂’,還是‘天花’,都是要人命的急性傳染病,眾多太醫們束手無策,這就表明,雲王妃醫技精湛,故而,朕相信雲王妃所說,朕的生母曹太後,生性溫柔善良,慈眉善目,儀態萬千,母儀天下,乃是天元千萬女子心中的典範,雲相國明明可以救,卻不想救,朕對你好生失望。”
“爹爹,你說女兒的醫術是歪門邪道,可是,女兒卻用它治好了自己的啞疾,你整日替皇上分憂國事,從小便不從正眼瞧女兒一眼,其實,女兒很小的時候,就在翻閱醫書了,幾乎把相國府書庫裏的醫書全都翻遍了。”
她隻能為自己找這樣一個好理由。
你從小嫌我是災星,克星,從不關注於我,又怎麽知道我沒學醫?
這話自然是刻意講給皇上聽的。
“另外,你手上的那顆夜明珠明明就是女兒親生娘親在臨死之前,與那些真金白銀,還有七件價值連城的珠寶,這些東西都是娘親給女兒的嫁妝,可是,女兒出嫁之時,你不過隻是讓李嬤嬤送來了幾錠碎銀,即是女兒的嫁妝,你不肯給女兒就算了,但是,現在,太後需夜明珠救命,你就拿出來了吧,救了太後,夜明珠還你便是。”
這話意思是,爹爹,你太小氣了,隻不過是救一下太後,等太後好了,便會如數歸還。
果然,東陵鳳意聽到這裏,俊美的麵容即刻罩上一層陰霾。
“雲相國,難道你怕朕會要你那顆夜明珠不成?”
他可是堂堂一國之君,要什麽珍寶沒有,居然懷揣著這樣的心思,還堤防著他。
胸襟再寬闊的帝王也不可能不鬱悶,雲定初正是抓住了人的這種心理,才刻意剛才說了那席話。
“不是,不是,皇上誤會,誤會了,老臣不敢,整天天元都是皇上的,皇上怎麽可能瞧得上老臣手中的東西啊!隻是,那顆珠子不一定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都是傳言,傳言不可信啊!皇上。”
見雲琛終於承認了手上擁有夜明珠的事。
東陵鳳意凝睇著這位跟隨父親打下東陵氏江山,又甘願為蘇後為臣十幾年的老臣子。
人性使然,有私心者並不可恥。
可是,無視於他君王的權威,他便絕計不可能容忍。
“雲相國,那隻香囊可是皇後送給雲王妃安神的,雲王妃一片好心又送給了太後,現在,太後出了事,你說,該怎麽辦?”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就算他再被雲雪鳶迷惑,但,終究他是一名君王,他坐擁著天元江山,統領天元國土萬頃,他也絕不是昏庸無能之人,心裏明白著,如若要將此事追究到底,皇後雲雪鳶難逃幹涉,此次事件皆由她而起。
他能挽開一麵,全是看在雲雪鳶是他皇後的份兒上。
如果雲相國再不領情,他便不可能再如此縱容你雲氏一門。
“是,是,皇上息怒,老臣即刻出宮去取。”
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鑒,雲琛深怕取夜明珠的過程再出問題,像上次一樣,他與蘇後等在養心殿,讓人去取那幾件寶物,然而,最後,那幾件寶物卻不冀而飛,至今下落全無,蘇後還責怪他,說他把寶物給劫走了,是不想將寶物呈給她,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爹爹,不用自己親自去取,命人傳話於母親,讓她送進來即可。”
“雲王妃言之有理,傳話相國府,讓雲夫人將東西送進來。”
東陵鳳意聰明極了,雲定初一句話倒是提醒了他,不能放雲琛出宮,他本來就不願意將夜明珠送進宮,如若,他半途將珠寶怎麽了,他母後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皇上,你這是不相信老臣啊。”
雲琛見皇上受啞女挑唆,有一種欲哭無淚之感。
“爹爹,不是皇上不相信你,而是太後的病實在是等不起。”
見雲定初替自己解圍,皇上向她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皇上,快點啊,太後的脈像似乎越來越微弱了。”
雲定初撈起曹媼氏冰涼的手腕,把脈後驚呼出口。
“雲相國,如若太後有個閃失,朕定不會輕饒了你,快點,將夜明珠送進宮。”
東陵鳳意的話冷如利箭,他對這三代老臣失望透頂。
“是是是。”見皇上震怒,雲琛哪裏還敢說半個字,隻得應著又傳了幾名隨從去催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