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溫和,心跳平穩,身體就像一塊堅硬的磐石巋然不動。眼睛也比平時銳利了十倍。
趙鐵柱一點也不害怕,當他的目光跟青石山狼王鋼錐一樣的目光驟然相撞的時候,心裏顯出的不是驚懼,而是驚喜。
趴在最前麵的那條就是青石山的狼王,趙鐵柱認識它。它的身體整整比普通的狼高出一頭,也長出去一尺,跟生產隊的毛驢子一樣威武猙獰。
十年前的那個冬天,狼王領著他的隊伍襲擊村子,鐵柱的爺爺在村口的空地上支起無數個獸夾子。狼王一不小心踩了上去。夾住了雙腿。它整整嚎叫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當鐵柱跟著爺爺去抓它的時候,狼王卻猛地咬斷自己的那條傷腿跑掉了,從哪兒以後,青石山的狼王就成了瘸腿狼王。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趙鐵柱立刻認出了狼王,同時那條瘸腿狼王也認出了他。
其實鐵柱這些年不斷上山打獵,他整整追蹤了狼王半年的時間,將青石山的狼王擊敗,是趙鐵柱的畢生理想,今天終於可以得償所願跟它一較高下了。
他無法抑製那種發自內心的激動,嘴巴裏呼出來的嗬氣都興奮地顫抖起來。
鐵柱把旁邊的梨花往懷裏勾了勾,示意她不要害怕。梨花卻對鐵柱會心一笑。
女孩子雖然第一次經曆這麽驚險刺激的場麵,可是因為有鐵柱哥在身邊,她充滿了勇氣。
狼王晃動著巨大的頭顱,同樣紋絲不動。一雙狼眼瞬間瞪得溜圓,身上的鬃毛根根紮起,好比一隻猙獰的刺蝟,它衝著趙鐵柱呲牙咧嘴,胡子抖動,露出一口猙獰的牙齒,嘴巴裏也發出了嗚嗚的仇恨聲,恨不得把趙鐵柱立刻撕成碎片。
從前的仇恨一股腦顯現在腦海裏,狼王終於忍不了了,要為自己的那條傷腿討個公道。
它低吼一聲,身後的四條大狼匍匐在地上,開始向著鐵柱和梨花藏身的地方慢慢移動。好比五隻懸掛在牆壁上的壁虎在撲食,不仔細看,你根本看不到它們在移動。
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一條大狼從草叢的背後探出了腦袋,衝著趙鐵柱飛身就撲。
哪知道大狼剛剛探起腦袋,趙鐵柱就叩響了手裏的扳機,嗖的一聲,那根利箭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剛好射中了那條大狼的右眼。
這把弓弩非常的強硬,箭的威力也非常巨大,利箭毫不客氣射穿了大狼的腦袋,幾乎將它的脖子一下子穿透。
那隻狼嚎叫一聲倒在地上,打著滾嚎叫起來,不到數秒,兩腿一蹬,就跟耶穌哥哥下棋去鳥。
剩下的四條大狼渾身顫抖了一下,但是它們沒有撤退,而是身子一縱,湊湊湊,一起跳在了趙鐵柱和梨花的麵前。
這四條大狼的身子非常的威武,它們呲著牙,咧著嘴,衝著趙鐵柱跟梨花嗷嗷怪叫。“嗷嗷嗷……嗷--”整個青石山立刻抖了三抖,樹上的枯枝爛葉也嘩嘩隻掉。
梨花嚇得媽呀一聲,跳起來老高,身子一下子掛在了趙鐵柱的身上,雙手抱住了鐵柱的脖子,將腦袋埋進男人的懷裏不敢看。
鐵柱一下將梨花護在身後,身子一轉,飛快地搭上一根利箭,食指一勾,再次叩響了弓弩的扳機。
另一支利箭呼嘯而出,這次射中的是最前麵那條大狼的脖子,箭杆整整紮進去四寸還多。那隻大狼嗷地怪叫一身翻身到底,同樣劇烈翻滾起來。
剩下的三條大狼速度不減,直奔怪石後麵的鐵柱和梨花撲來。
弓箭就是這樣,距離遠的話還可以射殺,距離太近就失去了它的作用,趙鐵柱已經沒有時間從箭壺裏抽箭射擊了。
他不慌不忙,迅速將弓弩扔在地上,抬手拔出腰裏的匕首,飛身迎了上去,直撲狼群。為了保護梨花的安全,趙鐵柱決定豁了出去。
一刀劃過,最前麵的那條大狼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深深的血痕,鐵柱的匕首生生拉斷了它脖子上的氣管,一腔顱血噴灑出來,鐵柱下麵一腳,把它踹出去老遠。
那條狼的身子還沒有倒地,第四條就撲了過來,咬的是趙鐵柱的大腿。
趙鐵柱手裏的匕首一揮,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狠命刺了過去,撲地一聲,刀鋒紮進了進了第四條狼的脖子裏。
也趕上鐵柱的力氣大了點,一刀將它的脖子穿了個透心涼,刀子從狼脖子的左邊進去,右邊都露出了刀尖。那條狼嗚叫一聲倒在了地上,掙紮了兩下同樣不動了。
短短幾秒的時間,四條成年大狼被趙鐵柱幹掉,幹淨利索,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眼前隻剩下了那條瘸腿狼王,瘸腿狼王再也不敢向前了,身體首先哆嗦了一下,後退了幾步,它被趙鐵柱淩厲的氣勢震住了。
它衝鐵柱憤怒地瞪了一眼,脖子一縮,身體就像一陣劇烈的驟風,抹頭就跑,轉眼消失在茫茫的夜幕裏。
趙鐵柱籲了口氣,疲憊不堪,渾身跟散了架一樣倒在了地上,驚出一身的冷汗。
好險,好險,我差點報銷,報銷了沒地方說理去。
鐵柱抬手擦了擦汗,衝著狼王逃走的方向瞅了瞅,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老半天,梨花才從恍惚中驚醒,女孩子都被剛才的一場大戰驚呆了,她害怕鐵柱受傷,嚎哭一聲撲了過去:“鐵柱哥,你怎麽樣?傷到沒有?傷到沒有?”
趙鐵柱搖搖頭笑了:“沒事,好險好險。別怕別怕?”
沒想到梨花哇地哭了,一下紮進了鐵柱的懷裏:“鐵柱哥,俺怕,俺怕啊,咱回家吧,俺以後再也不上山了。嗚嗚嗚嗚……”
女孩子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驚險的廝殺,也不知道青石山的野狼會這麽凶殘,如果不是鐵柱哥在身邊,幾乎成為野狼口中的美食,她被男人的勇敢和強壯征服了。
鐵柱趕緊幫她擦去眼淚,哄她說:“不哭不哭,走出大山以後,鐵柱哥給你買新衣服穿。”
梨花的臉蛋卻紅了,羞答答說:“鐵柱哥,你找個地方,讓俺換下衣服好不好?”
“啊?趙鐵柱有點哭笑不得了,這才看清楚梨花的褲子已經濕透了,是剛才被野狼襲擊的時候嚇得。
女孩子就是膽子小,竟然會嚇得尿褲子,趙鐵柱咕嘟一聲:“你們女人啊……真是的。”
他又好氣又好笑,雖然嘴巴裏埋怨,還是把自己的褲子脫了下來,遞給了梨花讓她換上。
梨花接過鐵柱的褲子羞答答問:“鐵柱哥,俺穿你的褲子,那你穿啥?”
趙鐵柱說:“我裏麵有短褲,不穿也沒事,這樣比較涼快。”
梨花問:“這麽冷的天,你凍著咋辦?”
鐵柱說:“沒事,我是男人,耐凍。”
梨花破涕為笑,拿起鐵柱的衣服躲在了一塊岩石的後麵。衝他莞爾一笑,說了聲:“不許偷看!”
夏季的天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才還星稀月朗,忽然就刮起了一陣風,北天邊飄來一片濃密的烏雲,哢嚓一個驚雷在頭頂上炸響,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
趙鐵柱嘻嘻哈哈背著梨花找地方躲藏,很快找到一個山洞,衝進去以後,他們已經淋成了水鴨子。
梨花凍得渾身打哆嗦,顫抖成一團,臉色都青了。兩個孩子就像秋雨裏的樹葉,一起顫抖。
山洞不大,裏麵黑乎乎的,地上有很多枯枝和幹草,牆壁上還有火柴和半截蠟燭。
這個山洞鐵柱很熟悉,是他上山的時候棲息的地方。
鐵柱是小中醫,長年上山采藥,有時候采藥回不去,需要找個地方暫住一夜再回家,他就把這裏收拾一下,當做了暫時的小窩。
劃著了火柴,點著了那半截蠟燭,鐵柱升起一團篝火。幹柴很潮濕,放進火堆裏比比伯伯作響,冒出陣陣青煙。
中秋的後半夜開始寒冷,兩個人又淋了雨,梨花的身子一個勁的往鐵柱這邊靠。篝火映紅了兩個人的臉。
趙鐵柱心疼地不行,用力搓著梨花的手問:“梨花,冷不冷?”
梨花笑著搖搖頭:“不冷。”嘴巴裏說不冷,身子卻一個勁的往鐵柱的身上靠。
現在的梨花美極了,因為剛淋了一場雨的緣故。
鐵柱說:“梨花,把衣服在火上烤幹吧,要不然會生病的。”
梨花搖搖頭說
鐵柱說:“這有啥,以後咱就是兩口子了……”
梨花害羞地低下了頭,小聲說:“鐵柱哥,你抱抱俺,抱抱俺就不冷了。”
趙鐵柱會意,一下把梨花抱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