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嫂開玩笑地問：“妹子，感覺怎麽樣？挺美吧？”
梨花說：“美是美，就是有點臭。”
素娥嫂就打了她一拳，說：“你才臭呢。”
趙鐵柱跟梨花婚期定在了年底，新紀元開始的那一年。
王長水家忙活起來，處處披紅掛彩，趙鐵柱的家也忙活起來，同樣裝修一新。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過來幫忙，趙鐵柱特意給全體工人放了假，一起過來歡慶。酒席擺了兩百多桌。
到了迎親的那天，趙鐵柱穿紅掛綠，牽著一批烏騅騾子，把梨花接進了家門。
趙鐵柱沒有動用車隊，他是為了還梨花十五年前的那個心願。
那時候的北崗村還很窮，村子裏沒有汽車，每個人接媳婦，都是用騾子。有的是用花轎。
開放以後，一切都改變了。村子裏的人相互攀比，看誰的婚事最排場。
騾子迎親已經脫離了曆史的舞台。
梨花就是要鐵柱用騾子把她接進趙家的大門，那時候，她已經在山神廟裏住了不到七年。
吹鼓手門一起吹打，鞭炮聲齊鳴，梨花就那麽堂而皇之走進了趙家的大門，從此以後成為了趙鐵柱明媒正娶的媳婦。
趙鐵柱喝得昏天黑地，一群小叔子們打打鬧鬧，非要鬧不可。被趙鐵柱拳打腳踢，趕了出去。
曉霜說：“鐵柱哥，是俺啊，是俺，你是不是感到驚喜？”
鐵柱說：“驚是有，喜就沒有，你你你……你姐姐呢？那剛才跟我拜天地的是誰？”
曉霜說：“拜天地的也是俺啊？你跟俺拜了天地，咱倆已經是兩口子了。”
“怎麽會是這樣？怎麽會是這樣？”趙鐵柱把曉霜推開了，趕緊穿衣服。
趙鐵柱覺得自己大意了，不用問，從山神廟用烏騅騾子拉出來的，同樣是曉霜，曉霜在上轎以前就跟梨花換了衣服。
為啥會搞成這樣？
趙鐵柱疑惑了，也憤怒了，他覺得梨花跟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他穿好了衣服，氣哼哼地摔門走了出去，房門發出咣當一聲脆響。
曉霜在後麵喊了一聲：“鐵柱哥，你別走啊……”
可耳邊隻是傳來趙鐵柱的腳步聲，他的人已經走遠。
趙鐵柱氣哼哼來到了山神廟。一腳就將山神廟的房門給踹飛了，怒不可解衝進了院子。
屋子裏果然亮著燈，梨花的影子就映現在窗戶上。
趙鐵柱衝著窗戶喊：“王梨花，你給我出來！！”
梨花就在屋子裏，聽到鐵柱的聲音，女人打了個冷戰。
門簾被慢慢挑開了，梨花同樣傻呆呆看著鐵柱：“鐵柱……”
趙鐵柱氣的兩眼圓整，眼珠子都奴出了眶外，他的嘴唇不住哆嗦，聲音也有些顫抖：“王梨花，你幹的好事！不願意嫁給我你早點說！為啥要讓曉霜頂替？為什麽要羞辱我？”
梨花眼睛一眨，一雙淚珠奪眶而出：“鐵柱，俺樂意，俺樂意啊，可是俺沒有辦法。
俺喜歡你，曉霜也喜歡你，曉霜到俺這裏哭鬧，又是磕頭又是作揖，非要嫁給你不可，俺沒辦法啊……如果她這輩子不能嫁給你，她說就從斷天涯上跳下去。”
趙鐵柱再一次怔住了，站在那兒呆呆不動。
他也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悲傷，隻能發出一種苦笑。
可曉霜不這樣想，她曾經為趙鐵柱死過，上次就跳進了斷天涯，如果不是鐵柱趕到及時，女人就香消玉損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把曉霜娶過門。
就在梨花出嫁的前一夜，曉霜來到了大姐的住處，女人進門就跪，撲通跪在了梨花的麵前。說：“大姐，你可憐可憐俺吧，俺要嫁給鐵柱哥做媳婦，這輩子不嫁給他，俺生不如死。”
梨花當時就被震住了。
看著妹妹痛哭流涕的樣子，梨花的心頃刻間就軟了。
曉霜願意為鐵柱哥做任何事，立刻去死也會毫不猶豫。
梨花覺得自己應該把自己的幸福讓出來，交給妹妹。
可眼看著到手的幸福拱手送人，她的心裏又有點舍不得。
梨花上去攙扶曉霜，說：“曉霜，你起來，快起來。”
曉霜說：“俺不起，你不答應俺，俺就不起，俺跪死在這兒。”
梨花說：“妹，你這不是逼姐姐嗎？”
曉霜嚎哭一聲說：“姐，你跟鐵柱哥已經認識好多年了，你們都已經有了孩子，至少你還有恬妞，將來有恬妞照顧，可是看看俺，俺啥也沒有啊。俺隻有鐵柱哥。
姐，俺這輩子沒有求過你，隻求你這一件事，你把鐵柱哥讓給俺吧。”
梨花一閉眼，心裏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是家裏的大姐，娘死了以後，爹已經成為了一個廢人，她就是家裏的頂梁柱子了。
自己怎麽可以跟妹妹去搶男人？讓曉霜嫁給鐵柱也好，至少曉霜比自己年輕，比自己漂亮，而且有活力，或許曉霜嫁給鐵柱，才是最好的選擇。
曉霜說：“姐，俺答應你，一輩子不跟鐵柱哥吵架，一輩子對他好，可以嗎？”
“那姐姐就放心了，好了，明天要出門子了，你應該高興，不應該哭，笑一個大姐看看。”梨花幫著五妹擦去了眼淚。
曉霜噗嗤笑了，笑的很甜。
就這樣，曉霜在大姐哪兒一夜沒回家，換好了大姐的嫁衣，蒙上了大姐的花蓋頭，整整等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趙鐵柱走進門，看也沒看，就那麽將曉霜抱走了，直接放在了騾子背上，牽著韁繩回到了家。
晚上的趙鐵柱喝的酩酊大醉，不要說是個女人，就是一頭豬，他也分不出公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