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秋生的口袋裏隻剩下了十三塊。

長途汽車在盤山路上盤旋了很久,幾個小時後才徹底擺脫了大山,終於來到了Z市。

兩個孩子手拉手下了公交車,簡直被眼前的城市驚呆。

處處是高樓大廈,處處是商店,還有很多的玩具。可他們沒錢買。

接下來的幾天,秋生開始拉著思思來回的溜達,餓了就買個燒餅充饑,渴了就喝街頭的自來水。

晚上,秋生拉著思思睡在橋洞子的下麵,有時候找個水泥管子,貓一宿。

他們身上的衣服越來越破,小臉蛋越來越髒,完全淪為了兩個叫花子。

他們就那麽溜啊逛,一直在尋找石榴的下落。

可秋生根本不知道石榴阿姨在哪兒,也不知道她的工廠開在哪兒。更何況他根本沒見過石榴,石榴阿姨十幾年沒有回到過青石山。

秋生還好一點,他是不忍看著思思陪著他挨餓的。

秋生問:“你想吃啥?”

思思說:“俺想吃燒餅,最好來點肉。”

秋生說:“那好,我拉你出去吃。”

於是秋生拉著思思來到了一個燒餅攤子的麵前。那個擺攤的是三十歲的男人,長得非常凶猛,一臉的橫肉。

男人正在做生意,手裏提著一把菜刀,將案板上的豬肉剁的啪啪作響。

豬肉剁好,他就拿出一個燒餅,將燒餅劈成兩半,將豬肉夾在中間,一個香噴噴的燒餅夾肉就算是成功了。

思思餓急了,死死盯著賣肉的叔叔,她想撲過去吃燒餅,可是那叔叔太凶,女孩子不敢向前,就那麽眼巴巴看著。一個勁的咽口水。

賣燒餅夾肉的那小子一看有個小女孩死死盯著自己的燒餅攤子,跟防狗一樣防著思思。

思思的臉上淨是泥巴,手背跟手心上也是泥巴。眼睛裏閃出祈求的眼光,希望叔叔給她一個燒餅充饑。

擺攤的那小子卻喝一聲:“滾滾滾!哪來的小叫花子,別弄髒了我的攤子,還不快滾?”

思思不走,他就過來趕思思走。

秋生在旁邊早就做好了準備。

秋生趁著那小子趕走思思的當口,已經開始對那小子的燒餅攤子下手了。

秋生找來一根繩子,非常的細,納鞋底子的那種,一頭拎在手裏,一頭係在了一根利箭的箭杆上。

他將手裏的鐵弓拉滿,將利箭搭在箭杆上,對燒餅攤子瞄準,扳機一扣,利箭嗖地一聲就射了過去。

不偏不倚,利箭剛好從燒餅堆裏穿過,秋生抬手一拉,利箭被拉了回來,七八個燒餅也乖乖地被他帶到了懷裏。

秋生將那些燒餅全部裝進了書包裏,樂的屁顛屁顛的。

來到了大街的一處暗角,秋生將燒餅跟豬肉全部從書包裏拿了出來,他將燒餅掰開,撕下一塊豬頭,將卷著豬肉的燒餅遞給了思思。

思思餓壞了,吭哧就是一口。

秋生問:“思思,香不香?”

思思點點頭說:“香,秋生哥,你真有辦法。”

秋生說:“這是在城裏,如果是在青石山,可吃的東西就更多了。我一定不會讓你挨餓。”

秋生說的是實話。爺爺從小就拉他上山,秋生對大山非常的熟悉。

他會打獵,箭無虛發,在大山上,不但可以打到山雞,打到兔子,而且還可以上樹掏鳥蛋。

大山裏有吃不盡的野果子。喝不完的山泉。

孩子是在大山裏長大的,在山上一年不下來也不會挨餓,可走進都市以後,一身的本事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秋生就那麽看著思思吃,一個勁的咽口水,思思說:“秋生哥,你為啥不吃?”

秋生說:“我不餓。”

思思說:“可你的肚子在咕咕響啊,你一定餓壞了,咱倆一起吃。”

秋生就搖搖頭,說:“你吃吧,哥真的不餓。”

食物特別的匱乏,秋生要留著幾個燒餅給思思當夜宵。

秋生不吃,思思也不吃了,女孩子說:“燒餅掰開,咱倆一人一半。”

秋生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思思已經將半截燒餅塞進了他的嘴巴裏。秋生甜甜地笑了。

十年以後,就連秋生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那時候他對思思那麽照顧。

或許那時候,他就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對女孩子應該照顧吧。

他跟思思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感情很好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思思早就被秋生一身的豪氣折服,秋生成為了她一生追求的對象。

接下來的幾天就不再挨餓,因為秋生的功夫很好,不但可以搞到燒餅夾肉,還能搞到蛋糕,就是商場裏的衣服,幾十步的距離,也會被他一箭勾回來。

秋生百步之外弄東西簡直好比探囊取物。百發百中。說射燒餅,絕對不會射饅頭。

說射裙子,絕對不會射褂子。

於是乎,那一段時間,很多商場都開始丟衣服,很多小型的飯館開始丟吃的。

而且那東西總是丟的莫名其妙,一轉眼就不見了。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秋生的奇妙身手立刻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

那是一個光頭,光頭的雙腿已經殘廢了,坐在了輪椅上,而且他的一條手臂也沒有了。

那一天,光頭坐在麥當勞的餐桌上吃飯,剛一低頭的時候,桌子上的漢堡包就不見了。

再一低頭,另一個漢堡包也不見了。

光頭就十分的納悶,他娘哩,難道這些東西長了翅膀,自己飛了?

於是光頭一邊吃飯,一邊死死盯著最後一個漢堡包。目不斜視。

再一低頭,他終於知道了兩個漢堡包消失的原因。

原來就在窗戶外頭,三十多步的距離,一個小孩子手拿一把鐵弓,鐵弓上搭著一根利箭,一箭飛出,那根利箭準確無誤射中了他麵前盤子裏的食物。

那跟利箭上有一條繩子,非常的細,不仔細看你根本看不到,原來是一根魚線。

然後那小子伸手一拉,利箭嗖地就被拉了回去,桌子上的食物也跟著被拉到了那小子的懷裏。

光頭剛剛看到秋生那一手好箭法的時候,嚇了一跳,他想不到一個小小的毛孩子竟然有如此的好身手。

光頭卻沒有出聲,也沒有追趕,隻是衝著身邊的兩個黑衣人招了招手。在他們的耳朵邊低語了幾聲。

兩個黑衣人點點頭走了出去,直奔不遠處的秋生跟思思。

秋生今天又是收獲頗豐,不用花錢也吃到了漢堡包。

他跟思思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格格地笑,兩個孩子興奮極了。

哪知道吃得正歡,忽然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猛地撲了過來,迅雷不掩耳的速度,一手一個抓住了他們。

一隻手提住了秋生的脖領子,另一隻手提住了思思的脖領子,將兩個孩子拎了起來。

秋生跟思思受到了忽然襲擊,秋生眼疾手快,脖子一扭,就掙脫了,然後一腳衝那個大漢踢了過去。

大漢猝不及防,被秋生一腳踢中了嘎吱窩。

也不知道秋生用了多大力氣,隻把那個大漢踢的後退了三四步。

那大漢惱羞成怒,一隻手拎著思思,另隻手過來就抓。

哪知道秋生跟條泥鰍一樣,身子一轉又躲開了。猛地抓起一根利箭,衝大漢的手臂捅了過來。

大漢的動作快,秋生的動作更快,噗嗤一聲,利箭刺中了大漢的手背,竟然將他的手背一穿而透。生生給他捅了一個窟窿。

把那大漢疼的媽呀一聲,摸頭就跑。奔向了不遠處的一輛汽車。

剛才的那個光頭就坐在汽車裏,大漢痛不欲生說:“大哥,這小子……會功夫,他捅我。”

那光頭衝大漢蔑視一笑:“活該!這是遇上了他,如果遇上他的爹老子,他非把你閹了不可!!”

“啊!他爹老子是誰?”

光頭拿起手絹擦擦嘴,表情很平淡,淡淡說道:“他爹就是遠近聞名的小神醫,專門劁豬騸狗的趙鐵柱!!”

光頭是認識趙鐵柱的,他跟趙鐵柱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