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李寡婦就那麽躺在被窩裏,臉色蒼白麵無血色,女人瘦多了。潔白的臉頰上隻剩下了一對大眼,當初豐潤迷人的女人,就像一個被烈日暴曬過的棗子,變得幹巴巴的。

女人一個勁的咳嗽,大疾病已經把她折磨得不成樣子。

“芬蘭,芬蘭你咋了?你咋了啊?”趙慶華撲了過去,一下子抓住了李寡婦的手。

李寡婦發現趙慶華進了門,眼淚嘩嘩就流了出來,她說:“慶華,俺不行了,快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趙慶華一下就將女人抱在了懷裏,說:“不怕,不怕,慶華哥在,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得的什麽病?”

但是趙慶華沒生氣,他知道女人孤苦,找個男人耍耍也是正常。沒有男人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啊。

李寡婦斜斜靠在趙慶華的懷裏,眼淚吧嗒吧嗒流。

她知道大厲病是不治之症,如果能治好,趙慶華早就可以成功,而且趙慶華治不好的病,你到大醫院也沒人可以治得好。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病魔隨時會奪走她的生命,他對男人戀戀不舍,有滋有味的日子她還沒有過夠啊?剛剛嚐到甜頭。

趙慶華說:“我知道,我不會離開你,從這一刻開始,我每一分鍾,每一秒都會守護在你身邊,永遠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這輩子俺沒做成你的女人,下輩子,下輩子俺一定把你搶回來,伺候你一生一世。”

李寡婦哭了,趙慶華也哭了。兩個人抱在一起哭的撕心裂肺,好像久別重逢的夫妻一樣。

李寡婦還年輕,她的頭上沒有一根白發,臉蛋像小姑娘那樣細膩,與其說是巧兒的娘,不如說是巧兒的姐姐。

她的臉上沒有皺紋,不到四十歲做姥姥,歲月的滄桑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記。

她經曆了很多事,卻依然溫柔美麗,牽動著北崗村整條街男人的心。

她愛趙慶華,想就這樣被他抱一輩子,直到死去的那一天,死了以後也要跟他長相廝守,埋進一口棺材裏,永生永世不分離。

趙慶華摸著女人潰爛的身子,心疼地不行。

那些毒瘡跟素娥嫂和孫寡婦他們一樣,都是紅腫發亮的水紅疙瘩。

那疙瘩非常的癢,一旦抓破就會流出清涼色的水兒,那水兒惡臭難聞。

水紅疙瘩起了落,落了又起,散布在每一寸角落。落了以後的疙瘩就形成一個個褐色的傷疤。

趙慶華發現李寡婦的傷沒有其他女人嚴重,至少那些疙瘩還沒有擴散到她的臉上。但是胳膊上,腿上,肚子上,後背上,已經是紅跡斑斑。

特別是那個地方,潰爛得不成樣子,衣服都穿不上了。

趙慶華摸了女人的脈搏,知道毒素已經侵入了女人的五髒六腑,肺部,胃部,包括大腸小腸,都應該長滿了這樣的疙瘩。

他把自己的被窩也搬了過來,住在了李寡婦哪兒,跟她生活在了一起,白天給她燒火做飯,漿洗衣服,晚上就睡她旁邊。

他一次一次給她煎藥,一次次喂她喝下去。醫館的事情也不打理了。

開始的時候鐵柱娘非常的氣憤,氣勢洶洶找到了李寡婦哪兒。

可是當她一眼看到李寡婦形容枯槁的樣子,立刻就泄了底氣。

鐵柱娘知道李寡婦活不成了,村裏隻要是感染厲病的人全都活不成了,她的心就軟了,跺跺腳離開了李寡婦的家。

鐵柱娘的心眼很好,他不但沒有對男人憤恨,反而主動做了好吃的,讓巧兒捎過來。時不時的也給李寡婦做點好吃的,讓巧兒拿過來。

雖然趙慶華對李寡婦照顧的無微不至,雖然他用了很多很多的珍貴藥材,可是李寡婦的病一直沒見好。

女人的病越來越嚴重,最後那些毒瘡終於襲擊到了臉上,彌漫了她的兩腮,還有額頭。

李寡婦嚎叫著,拚了命的抓撓,趙慶華就死死抱著她,不讓她抓。

不單單是李寡婦,大厲病就像一場鋪天蓋地的驟風,橫掃了青石山所有的村子。

患病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青石山的上空徹夜都是病人的哀嚎聲。

一時間,大山被一層恐怖的陰影籠罩,人人開始自衛,家家戶戶關門上鎖,大家再也不敢出門了。

十天以後,漫天飛舞的大疾病,和大疾病一般的流言在村子裏蔓延開來。人們開始了種種的猜測。

有人說這場大災難還是當初荷花遺留下來的,荷花是伯虎星,她死得冤,要報複青石山的村民,把全村的人斬盡殺絕。上次的大狼災和大地震就是個例子。

還有人說,是趙鐵柱修的這條路惹下的禍端,趙鐵柱修的這條路挖斷了青石山的龍脈,山神爺爺要發怒了,這才降下大疾病,為的是讓村裏的人覺醒。

更邪乎的一種版本是,趙鐵柱為陶大明報仇的時候,一怒之下殺光了青石山的狼。

那些狼也是生命,死了以後在陰曹地府陰魂不散,要冤魂索命,當初死了多少狼,現在就要青石山多少人來抵命。

反正說什麽的都有,眾說紛紜不止一詞。

這些話最後終於傳到了趙慶華的耳朵裏,趙慶華聽了以後就是冷冷一笑,罵聲:“扯淡!!”

這段時間,他終於知道了這場的大疾病真正的傳播方式。

第一是村子裏的男人女人亂搞。第二,是因為賣血。

李寡婦的病毒就是因為賣血而感染的。

青石山的路修通以後,也就是剛剛過完年,山外就來了一幫子人,他們是醫院的血販子。

血販子在村子裏宣傳,號召村民們賣血,並且在宣揚賣血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