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如入無人之境,轉眼的時間越過羊圈的木柵欄門,將羊群衝了個七零八落。
它們一撲而上,將羊咬死,大口大口吸食著羊血,撕咬羊腿上最肥美的好肉,羊群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這裏的牧民是非常警醒的,他們已經習慣了狼的襲擊,也隨時準備半夜起來打狼,所以除了跟女人辦事,很多人睡覺都不解衣服。
聽到外麵的狗叫聲跟狼嚎聲,牧民們的反應非常迅速,第一時間就抓起獵槍飛出了帳篷。
一時間啪啪的槍聲響了起來,子彈很快打光,牧民就一撲而上,跟狼群廝打起來。整個牧場就亂作了一鍋粥。
卓瑪也被驚醒了,當時她正在抱著孩子睡覺。卓瑪的女兒已經四歲,小丫頭非常的乖巧,正在丫丫學語,還不到上學的年齡。
小女孩豎著一對羊角辮子,一下子抱緊了娘:“娘——狼來了,我怕,我怕。”
卓瑪趕緊安慰女兒:“別怕,別怕,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爹來了,他就在外麵,爹會保護咱們的,乖了,乖了。”
卓瑪想出去幫著牧民們趕狼,可是又害怕狼撲進帳篷對女兒造成傷害,她不敢出去,就抱著孩子在帳篷裏哆嗦。
忽然,撕拉一聲,帳篷的帆布被一條白狼撕扯了一條大口子,緊接著,一條狼的身軀飛身而入。
那條白狼好像忽然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非常的威武,渾身的白毛亮光閃閃,那眼睛是血紅血紅的,仿佛來自地獄的幽靈。
它一眼看到了卓瑪懷裏小女孩白嫩嫩的臉蛋,嘴巴上就流出了垂涎欲滴的哈喇子。
兩隻蹄子一蹬,嗖地就撲向了卓瑪懷裏的孩子。
卓瑪嚇壞了,她像一隻受了傷了老麻雀,將要保護自己的雛鳥不被傷害那樣,奮不顧身撲向了狼。
趙鐵柱被卓瑪的聲音驚醒,一耳朵竟然聽出是秋萍的聲音,她也覺得奇怪,抓起鐵弓衝出了帳篷。
出門一看,趙鐵柱刷拉出了一身的冷汗,發現外麵竟然亂成了一鍋粥。
卓瑪還在不斷地嘶叫,聲音是從隔壁不遠處的帳篷裏傳出來的。
趙鐵柱顧不得幫著牧民打狼了,咬死幾隻羊能值幾個錢,在牧區,最不值錢的就是羊了。
還是救人要緊,孰輕孰重鐵柱腦子一轉就分了出來,所以兩腳一點,身子騰空而起,直接就撲進了卓瑪的那個帳篷。
挑開帳篷簾子,鐵柱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隻見卓瑪正在跟一隻白狼搏鬥,白狼的腦袋從被窩裏探了出來,呲牙咧嘴要咬向卓瑪的脖子。
趙鐵柱顧不得考慮其他,猛地舉起鐵弓,手中扳機一口,一根利箭呼嘯而出。直奔白狼的腦袋射了過去。
其實這樣是很危險的,萬一準頭不好,一定會射中卓瑪。可眼前的情景根本容不得他考慮那麽多。
鐵柱對自己的箭法是深信不疑的,幾年的時間都是箭無虛發,百步以外穿透一顆楊樹不是問題。
那根利箭不偏不倚,嗖的一聲從狼的右眼就穿了過去,直接將它的腦袋穿透。狼一個翻身,在被窩裏打起滾來。
趙鐵柱怕它咬傷卓瑪,不敢怠慢,飛身撲了過去,一腳踩在了狼的肚子上。腰身一哈,一隻手搬住狼的腦袋,用力一擰,哢嚓一聲,那頭健壯的公狼脖子就被鐵柱扭斷了。
趙鐵柱的動作幹淨利索,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掐死一條狼,跟拍死一隻耗子那麽簡單,英勇不減當年。
卓瑪嚎哭一聲撲進了趙鐵柱的懷裏,猛地就把鐵柱抱緊了,女人嚎啕大哭。
趙鐵柱搞不明白卓瑪為啥抱著自己,這麽的感動。開始的時候覺得可能是救了女人,女人感動才這麽做的。
糟糕,不能這樣,被他男人看到了咋辦?還不跟老子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趙鐵柱趕緊把女人推開了,問:“你沒事吧?”
卓瑪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態,臉蛋騰地紅了,擦擦汗說:“沒事……對不起。”
哎呀,少數民族的女人太客氣了,竟然會主動抱他,這讓鐵柱非常的尷尬。
可惜啊,是個寡婦,如果是個少女那該多好啊。
鐵柱一眼看到了卓瑪旁邊的小女孩,她知道那是卓瑪的女兒,因為畢力格老人曾經說過,卓瑪是做了母親的女人。
小女孩瞪著一雙迷惑不解的大眼看著他,眼神裏有喜悅,也有崇拜。
三更半夜的,帳篷裏黑乎乎的,趙鐵柱看不清卓瑪的臉,卓瑪也好像害怕鐵柱看清楚她的真麵目一樣,第一時間就抓起旁邊的紅紗,再次將臉遮蓋了起來。
趙鐵柱紅著臉問:“你……沒事了吧?”
卓瑪說:“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鐵柱說:“那好,你照顧孩子,我到外麵幫著牧民打狼。小心點。”
趙鐵柱站起來就要走,哪知道剛剛邁出一步,忽然,卓瑪旁邊的小女孩喊了他一聲:“爸爸,你別走!”
一聲爸爸不要緊,趙鐵柱就被閃電劈中了,渾身一抖,這聲爸爸喊得他心酸。
這是多麽陌生的稱呼啊?
趙鐵柱的兒子秋生已經兩歲半了,正在牙牙學語。可到現在為止連個爹也不會叫,傻小子一個。
秋生學會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去你媽的!趙鐵柱是多麽希望兒子喊他一聲爹啊。
他慢慢轉過了身,看著那個小女孩說:“小姑娘,我不是你爸爸。”
小女孩說:“你是,媽媽說你是,因為隻有爸爸才會過來救我們。”
趙鐵柱迷惑不解,看了看卓瑪,卓瑪衝女兒怒道:“不許胡說,叫叔叔,這是……鐵柱叔叔。叫啊。”
小女孩喊了一聲:“鐵柱叔叔,你知道我爸爸在哪兒嗎?”
趙鐵柱隻好尷尬笑笑,心說,你爸爸是那個鳥人?管我個屁事!
但是看著那女孩俏皮的樣子,還有那種深入肺腑甜糕般的聲音,鐵柱根本罵不出髒話。
隻好安慰她說:“小妹妹,我不認識你爸爸啊。乖了,陪著媽媽睡覺,叔叔出去打狼了。”
趙鐵柱安慰了她一句,已經奮不顧身衝出了帳篷。現在他沒時間跟一個小姑娘糾纏,外麵的人都火燒屁股了。
小女孩看著鐵柱的身影消失,迷惑不解看了看卓瑪,問:“媽媽,我爸爸到底去哪兒了?你不是說他會來救我們嗎?為什麽是鐵柱叔叔?”
卓瑪一下子將女兒抱在了懷裏,頓時泣不成聲:“妞妞,媽媽騙了你,你爸爸他……早就死了,他死了。”
小女孩一聽傷心極了,撲在娘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母女二人哭成一團。
卓瑪是不想孩子傷新的,她很想給孩子希望,可是她不得不這麽說。因為現在的趙鐵柱已經跟她毫無瓜葛了。
趙鐵柱怎麽也想不到,眼前的卓瑪就是五年前掉下山崖的梨花,而旁邊的小女孩妞妞,就是他跟梨花的親生女兒。
直到三年以後,梨花拉著妞妞再一次返回青石山,他才明白這一切。
趙鐵柱衝出了帳篷,外麵果然已經是火燒屁股了。
燈籠、火把、手電筒一起照亮,無數條狼的身影從雪地上劃過,牧民已經跟狼打做了一團。獵犬也已經跟狼咬做一團。
草原上的牧民都非常的雄壯,幾乎個個身經百戰,他們擁有多次跟狼作戰的經驗,所以都不是很慌張。
他們有條不紊,各自護住了自家的羊群,紛紛舉起獵槍向著狼發射。
上級對牧民的政策是非常寬大的,牧民們有持槍的權利,因為它們要隨時跟狼和草原上其他的野獸進行搏鬥,保護財產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