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鐵柱撲向它們,它們立刻扭身逃走,可是等鐵柱轉過身撲向其他狼的時候,逃走的那些就再次返回,攻擊其他人。就是不靠近他五尺的範圍。

趙鐵柱苦笑了,無奈了,他知道狼群想把他拖死,累死……他感到了失敗的恥辱。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次竟然沒有發現瘸腿狼王,這群狼竟然是一條頭狼在帶領。

於是鐵柱的眼睛開始來回的踅摸,尋找頭狼的身影,隻要降服它,這群狼就會群龍無首,不戰自潰。

遠遠的,他果然看到了頭狼,那條頭狼就蹲坐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兩隻爍爍的狼眼放出冷冷的光輝。

它好像一尊泥胎巋然不動,藐視著這一切,所有的結果都在它的預料中。

趙鐵柱的攻擊目標立刻轉移了,對準了那條健壯的公狼。

他腳尖一點,身影飛撲而起,嗖地撲了過去,手裏的匕首猛地甩向了頭狼。

鐵柱的箭法準,匕首的力道也非常迅猛,飛刀劃過,當地一聲,砸在了頭狼的腦殼上。因為慌亂,目標出現了偏差,打中的它的根本不是刀尖,而是刀把子。

雖然沒有致命,但是這一擊,幾乎把頭狼給砸暈,頭狼嗚嗚一聲慘叫,身子一扭,夾起尾巴就逃。

趙鐵柱在後麵飛步就追,追上以後,非掐死它不可。

那條頭狼並沒有逃出多遠,因為被鐵柱給砸的昏頭轉向,還沒有跑出三十多米,忽然,從草叢裏跳出一條閃電一般的身影,嗷地一聲叼住了它的腦袋,吭哧一口,頭狼的半個頭顱就沒有了。

狼的屍體撲通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趙鐵柱心裏一喜,在最關鍵的時刻,獒王金毛終於趕了過來,擋住了頭狼的去路。

金毛是連夜趕過來的,它拚盡全身的力氣終於逃出了瘸腿狼王的陷阱,急急忙忙趕回了村子。

走進村子以後,才知道攻擊村子的那群狼已經被自己的精良衛隊給擊退。

心裏在安慰的同時,金毛也深深為山上了主人擔心。

金毛非常的聰明,它知道瘸腿狼王用的是圍點打援的計策,這邊把它困住,那邊卻派兩支狼隊攻擊村子和工地。

它擔心主人出現危險,所以頭前帶路,領著幾十條健壯的家狗浩浩****就殺上了青石山。

首先來到了村們居住的那個工地,發現那兒安然無恙,金毛才放下了心。

這時候它站在山坡上忽然瞅到山那邊的工地火光熊熊而起,隱隱約約穿來了嘶喊聲,立刻明白了瘸腿狼王的用意。

原來它們害怕跟鐵柱碰麵,轉而攻擊了那邊的工地。

金毛不敢怠慢,扯嗓子一吼,身影就像一條黃色的閃電,立刻竄向了這邊,身後的家狗陸續跟上。

剛剛趕到工地的外麵,那條逃走的頭狼剛好跟金毛走了個迎麵。金毛怎麽可能放過它?一撲而上咬掉了它的腦袋。

再一次見到主人,金毛無法控製發自心底的驚喜,一下子貼在了鐵柱的身上,又蹦又跳。

趙鐵柱也是感慨萬千,每次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金毛總是第一個趕到,任何敢於侵犯主人的來犯之敵,都會被金毛毫不猶豫擋在外麵。

鐵柱拍了拍獵狗的腦袋,讚道:“金毛,好樣的,幹得好!上!”

主人的愛撫是對獵狗最大的獎賞,獵狗屁顛屁顛美得不行,尾巴一搖,衝身後的家狗發出了進攻的信號。

嗖嗖嗖,數十條家狗如潮水一般湧進了工地,好比一個個能征慣戰的戰士殺進敵群一樣,跟狼撕扯成一團。

金毛的到來立刻扭轉了工地的局勢,再加上頭狼已死,那些狼果然變得群龍無首,沒頭的蒼蠅那樣四處亂撞。

狗群立刻就把狼群衝散了,張開血盆大口,對狼群發動了最為猛烈的進攻。整個芒碭山再次亂作一團。

狼們終於招架不住了,開始四散奔逃,它們丟下了十多具狼屍,一條條魅影消失在了群山裏。

金毛領著狗群把它們追出去老遠老遠,直到看不見才返回工地。

戰鬥很快結束了,但是人們沒有那種勝利的喜悅,反而傳來了無數的嚎哭聲。

因為有十多個人被狼咬死,其中四個人被撕成了碎片,麵目全非。

還有幾個被咬傷,小腿上跟後背上都是鮮血淋漓。

趙鐵柱看著狼藉不堪的工地,看著那些啼哭的工友們,他的心在撕裂,在陣痛。

柱子跟憨子他們趕過來以後,大家趕緊收拾殘局,現在唯一的工作是趕緊救人,叫救護車,把傷者送進醫院治療。

趙鐵柱雖然是小中醫,可是這裏的條件太差了,消炎藥,還有血漿都沒有,隻能到醫院。

大路已經修通,身後就是金光閃閃的大道,直接通向都市,工友們把傷者抬上了拖拉機。

這時候憨子過來了,憨子嗷嗷啼哭著:“鐵柱,鐵柱你快去看看吧,俺爹……俺爹……恐怕不行了。”

“啊?”趙鐵柱吃了一驚:“陶叔叔,他咋了?”

憨子說:“被狼咬斷了脖子,正翻白眼哩……”

趙鐵柱蹬蹬蹬後退了兩步差點暈倒,他渾身跟觸電一樣,立刻奔向了陶大明被攻擊的地方。

鐵柱三步並作兩步趕到的時候陶大明果然不行了,他的脖子已經被狼牙咬斷,尖利的狼牙撕裂了他脖子上的大動脈血管,鮮血汩汩冒出,衣服都已經染紅。

男人臉色蒼白,白眼上吊,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大明叔,大明叔你咋了?你醒醒,你醒醒,我是鐵柱啊。”趙鐵柱上去抓住了陶大明的手,發現他的手已經十分的冰涼,他的鮮血幾乎全部流盡。那雙手上淨是老繭,跟枯樹皮那樣層層皴裂。

“大明叔,你別嚇我,別嚇我啊,你不能走,你走了憨子咋辦?俺嬸子咋辦?我咋辦?你還要跟著我修路呢,大路修通,咱們兩個村還要一起致富,你還有大把的好日子要過啊……”

趙鐵柱不能自抑,他的眼淚滾滾而下。

命運的多變總是讓人無所適從,悲歡離合也總是讓人感到無奈。

陶大明的樣子讓鐵柱再一次想起了狗娃哥,一年前,他也是這樣拉著狗娃哥的手,跟他說同樣的話。

那時候,狗娃哥因為打炮眼,遇到了啞炮,被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壓得不成樣子,人也奄奄一息。

狗娃是他最好的兄弟,可他不得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離他而去,那種撕裂的疼痛至今還讓他記憶猶新。現在的陶大明也是這樣。

大明叔是個忠厚的長者,也是鐵柱身邊的一員虎將,三四年的時間,陶大明一直戰鬥在修路的第一線,為鐵柱出謀劃策,為鐵柱挑起了大半個擔子。

為了修路,他的腰駝了,背彎了,人瘦了,顴骨高高冒出,他的骨頭跟鼓鼓的山巒那樣凸起,歲月的滄桑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永遠抹不去的印記。

他不計較任何的報酬,也沒有計較過任何得失,他的唯一目的就是修出一條光明大道,把村裏人領出大山,讓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

他對得起桃花村的村民,對得起自己的兒子和後代子孫,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憨子娘,自己家裏的那個老婆。

修路以來陶大明幾乎沒有怎麽回過家,家裏的老婆都荒廢了,現在甚至付出了生命。怎麽能不讓鐵柱感歎。

陶大明終於睜開了眼,眼珠活動了一下,嘴唇哆嗦起來:“鐵柱……鐵柱,叔……不行了。”

趙鐵柱緊緊拉著陶大明的手泣不成聲:“大明叔,你不會死的,我是小神醫,我有辦法把你治好,我有神藥,你挺住,挺住啊!咱們上醫院,你以後還要抱孫子,看著孫子娶媳婦,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麵,我也不會讓你死。”

陶大明緊緊拉著鐵柱的袖子搖搖頭,老人竟然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別……叔自己……知道……憨子……傻,你幫我……照顧他……”

鐵柱發現陶大明的眼珠再一次失去了光彩,那隻枯如樹皮的老手也從他的手掌上滑了下去。

他的心裏一沉,悲痛的憂傷立刻潮起,淚水再次滾滾流出。

“爹————”憨子趴在父親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死去活來。

陶大明就那麽死了,他跟當初的狗娃哥一樣,死在了工地上。

不同的是狗娃哥是被石塊砸死,而陶大明是被狼咬死的。但是他們死的一樣偉大,一樣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