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辰在楚鳶一行到達西涼之後的第二天便出現了,這位西涼的禮部侍郎熱情的迎接了這位來自蘭陵的少年英傑,還在行館之中設宴款待了他們,不過即便是多麽豪奢的宴席,楚鳶必然是不會出現的。
第三日,蘭陵名劍山莊的車隊與來自大燕的世子郡主車隊紛紛在西涼禮部官員的帶領下由邊境向著西涼帝都而去。楚鳶是最晚一個出來的,竟然如她所願的沒有見到其他人,此時此刻,就連南宮離她也懶得多說什麽。
西涼地處大秦以西,氣候相對幹燥,尤其是在夏季,更是悶熱少雨,因為西涼太子蕭子墨即將大婚,整個的西涼都沉浸在一種分外喜慶的氛圍之中,一路行來,楚鳶看到許多西涼當地百姓門前都掛上了大紅色的燈籠,那燈籠的造型十分的別致,並且上麵的紋樣幾乎都是相差無幾的。
楚鳶心中有些好奇,叫來隨行的西涼小吏一問才知道這燈籠叫做“拜月燈”,那上麵的紋樣乃是西涼上古月神的神像。
“郡主您是不知道,這拜月燈隻在每年的祭祀年月才掛出門來,這一次還在盛夏便被掛了出來隻是因為我們的聖女要出嫁了,所嫁之人還是當朝太子,現在大家都在猜測,這一次聖女和太子的婚儀恐怕比此前十年一次的月神大忌都來得隆重。”
那禮部小吏講說的繪聲繪色,楚鳶雙眸微眯,眼中雖然帶著笑,那嘴角卻是深深抿著的。自從前日進入了西涼,楚鳶的麵上便帶上了麵紗,是以西涼境內還無人知道她的樣貌,此刻她的樣子落在那禮部小吏的眼中分外的自然,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一股子暗怒堵在了她的胸口。
車隊前後足足幾十米長,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標榜著車隊主人的身份,但是隻要是有幾分見識的都能一眼看出來這行人的身份絕對不會低了去,整個車隊隻在中部有三兩主車,分別是燕國世子南宮離,燕國郡主楚鳶,再來,便是蘭陵的名劍山莊少主公子辰了。
楚鳶的車被安排在中間自然是有深意的,然而一想到自己身後緊跟著的那人,心中難免的還是有一絲漣漪湧起來。
她和他本來相處就不過兩月多餘,中間若非是有那一次他的舍身相救,他與她不過是利用與反利用的關係,可是那致命的一箭,雖然沒有讓他丟了性命,卻讓她看到了他的秘密,那滿身的疤痕現在在她想起來也覺得寒栗不止。
她並非良善的多情之人,之後的離開便是她的決定,然而她沒有想到他竟然就是她之前嫁過的男人,更沒有想到他們都會以全新的身份見麵,見麵便罷了,她可以盡自己所能的做到心如止水,然而他為何再次救了她?
楚鳶眉頭微動,情不自禁的攏緊了眉峰。
“郡主,這天氣太過燥熱,您喝一碗蓮子羹,別被暑氣傷了身子。”
墜兒手上端著的是一碗色澤鮮亮的蓮子羹,這馬車裏雖然放了降暑用的冰塊,熱氣還是一陣陣的讓她覺得難熬,她嘴角一勾去下麵紗,然而那蓮子羹剛入口便是眉頭一皺,“這味道——”
“這是公子準備的,這車隊之中人人都有。”
楚鳶嘴角一抿,麵無表情的繼續喝著,墜兒經過此前楚鳶的變臉之後就再不敢在牽扯道兩人的事情上自作主張的發出什麽言論,此時也隻是低著頭不再多說。
楚鳶靜靜的喝完那蓮子羹,重新戴好麵紗,正看著窗外的風光出神,忽然聽見一聲嗬斥,她麵色微變,細細一聽卻是眸光微動。
“是凝珠姐姐——”
墜兒小聲的開口,這廂楚鳶自然是聽出來了,很快的整個車隊便停了下來,楚鳶靜靜坐在車中,麵色微微沉凝。
不知道過了多久,墜兒輕聲問道,“郡主不出去看看麽?”
楚鳶眸光一轉,看向墜兒的眼神不複此前的決絕,墜兒見此連忙繼續道,“剛剛聽凝珠姐姐在叫大夫,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這一句果然讓楚鳶眸光一凝,隻聽得車前車後都在動作,隻怕南宮離也下去了,她一歎,最終還是起身下車,墜兒麵色一喜連忙跟上。
一下車果然看到人仰馬翻的場景,看著那周圍都圍了人的地方,楚鳶心思一動還是移步走了過去,越是走近越是聽得人們的私語之聲。
“我還以為是公子辰呢,原來不是,幸虧幸虧——”
“你懂什麽,公子辰的女人出了事難道我們就好過了嗎?你別小看這個江湖人,聽說我們西涼有一半的兵器是要靠名劍山莊提供神兵圖才造的出來呢。”
“是嗎,難怪這一次蘭陵的武林盟主都沒來卻把他請來了!”
“你知道了吧,隻希望……”
楚鳶的腳步微微的一頓,這時那人頭攢動的地方確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而後隻聽得南宮離的一聲“沒事了”,繼而那圍在一起的人群便散了大半,期間許多人轉過身來才看到楚鳶,連連行禮做拜,楚鳶揮揮手算是應了,隻見的人群散盡之處,正有一人在看著她這邊。
“怎麽下來了?這太陽毒的很,上去吧。”
楚鳶的眸光往那馬車門簾處一掃,好似沒有看到站在車門口的那人,她點點頭隨意道,“車停了,我還以為怎麽了,就下來看看,沒事就好了。”
楚鳶轉身,身後的車簾也在此時落了下來,她雙手微緊,隻因為她剛才的那一瞟,看到的竟然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茹素。
“是那位姑娘中暑了,剛才暈倒在了馬車裏,這才嚇了眾人一跳,沒想到那姑娘竟然是蘭陵武林盟主的女兒,聽說蘭陵的夏天極好,也不知道那姑娘幹什麽跑到這裏來受罪。”
為什麽到這裏來?
楚鳶嘴角一抿,自然是為了他了。
這廂楚鳶上了自己的馬車,南宮離看到她的摸樣想了一想卻是跟在她身後上了她的馬車,楚鳶看他一眼,不欲多說的樣子。
南宮離一歎,“你還真是要和他見麵不識嗎?楚鳶,當初帶你走的時候我看你的樣子還以為你已經喜歡上他了,怎麽這一次你是在顧及什麽?”
楚鳶冷笑一聲,“你哪裏看出來的?我隻告訴你,我現在要做的是了了西涼的事,然後回去大燕做好我的郡主,這之後就再也和旁人無關。”
南宮離看著她的樣子搖搖頭,“你在固執什麽呢?”
楚鳶並沒有回答,她隻是眸光一深轉頭看向了紗窗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