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的馬場楚鳶此前從來都沒有去過,這一次來前前後後數十人的跟隨之下,楚鳶第一次來到了位於皇宮最北端的皇家馬場。

還未走近楚鳶便聽到了一陣又一陣飛揚的蹄聲,馬場高高的圍欄之外,楚鳶依稀能看到幾個衣袂翩飛的身影,站在入場口的侍衛看到楚鳶過來,麵上的恭敬之色再濃一分,“給毓慈郡主請安。”

楚鳶揮揮手,直直的走進了一片綠野茫茫的馬場。

大燕皇宮倚靠著皇城之後的燕雲山而建,這一片馬場幾乎是在半山腰上,看著連綿起伏的綠地,楚鳶深吸一口氣,隻覺得瞬時間神清氣爽。

甫一進了馬場,一道眸光便落在了楚鳶的身上,她眉峰一動,朝著遠處的高台走去。

南宮離此時正一身勁裝裝扮的極為俊朗灑脫,在他身邊還站著其他幾人,另有幾個侍衛牽著幾匹馬站在他們不遠處,看到她走過來南宮離嘴角一揚,看一眼身邊的那人,向著她而來,“來了?”

楚鳶在這馬場之中四處看看,“怎麽皇上竟然不在此處?”

“早間陪著幾個來使用了早膳聊了一會兒便回勤政殿了,這幾位大多是來了燕國再去西涼的,這幾日便是留在燕京之中,這騎馬不過是項目之一。”

楚鳶點點頭,“那皇上為何要召我來?”

南宮離看著楚鳶的樣子搖搖頭,“你此前不是問我你那一批玉器是從哪裏來嗎?這個人現在就在這馬場之中,難道你不要謝謝他?”

楚鳶心中一凜,事情所有的枝節被她串了起來,心中頓時恍然。

南宮離不由分說的將她輕輕一推,拉著她向著那邊的人群走過去,楚鳶眼光一掃,隻見其中除了燕京之中的貴族公子之外唯有他一人是別國之人,她對著眾人輕福一禮,貴族少年之中不乏有對她神色表現各異的。

“好了,就按照剛才說的,睿王遠來是客便請隨意,請。”

話音落下便有小廝將馬匹牽了過來,楚鳶不知剛才眾人是怎麽說的,隻見的包括南宮離在內的京中少年都上了馬,唯有夜南辰一人,一身白衣錦袍站在馬場邊上,身邊分明有一匹通體純黑的高頭大馬卻沒有騎,倒是姿態肆意的看著眾人遠去。

楚鳶心中浮起一抹鬱結之感,看到南宮離等人的身形越來越遠,她微微一歎,轉身往外走。

“還未來得及恭喜郡主!”

一句淡淡的話語落在楚鳶的心上,她的步子微微的一頓,身形便釘在了當下,良久,就在夜南辰的眸光快將她的背看出一個洞來的時候,楚鳶終於轉過了身。

“不知郡主可有雅興陪本王在這馬場轉一轉?”

他的眸子依舊那般的森冷,落在她的身上更帶了幾分淩人之勢,楚鳶一歎,“是毓慈的榮幸。”

她揮揮手,便有馬場的小廝牽來一匹白馬來,一旁的侍女為她係上一件雪白的披風,扶著她上了馬。

夜南辰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卻見楚鳶在上馬的刹那纖手一揮,馬鞭“啪”的一聲重重的落在了馬背上,這變故讓眾人一驚,隻見那白馬速度極快的飛奔而去,而馬背上人的姿勢卻有些不穩。

夜南辰薄唇一抿,眸光之中閃過一絲沉色,一躍上馬向著那左右晃著的人而去,侍女們本來極擔心,在看到夜南辰追過去之後才放下了心來。

淩厲的山風在楚鳶的耳邊呼嘯而過,她的雙手緊緊地攥著韁繩,極力的將身子服帖在馬背上,她本來不會騎馬,今日這般不過是想一散自己心中的鬱氣,然而身後馬蹄聲疾,楚鳶隻覺得一道眸光落在自己的背上,讓她心中的鬱結再深一分。

她本不是禦馬的高手,此時此刻馬速飛快,她雖然極力的想要控製住馬不要太過顛簸,可是卻分毫效用也沒有,她隻覺得身子頻頻離了馬背,眼前的平緩的坡地在她眼中變得忽高忽低,心中立時生出一股子懼意來。

楚鳶緊緊的俯下身子,顛簸的過程之中韁繩不知何時已經脫手,此時此刻她隻得整個人趴在馬背上,一雙小手緊緊地攥住了馬背上的鬃毛,整個人幾乎快要掉下馬來。

“該死!”

一身低咒隨風落入楚鳶的耳中,她心中一緊,雙手不知何時已經用不上力,就在她以為自己必然會掉下馬來的瞬間,她隻覺得背後忽然有一股暖意靠了上來,繼而一雙大手落在了她腰間,將她輕輕往起一帶,楚鳶整個人便落入了夜南辰的懷中。

夜南辰眸光冷凝,將那韁繩攬起用力一拉,整個馬速便降了下來,楚鳶此時已經被顛的七葷八素,好不容易有個懷抱靠一下自然不會想太多,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襲上心頭,她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衣袖。

等到整個馬速在夜南辰的控製之下恰當適宜的時候,他們二人已經跑出去了很遠,楚鳶靠在夜南辰的懷抱中呼呼喘著粗氣,而輕輕攔著她的夜南辰,眸光似乎是前所未有的沉暗。

“你不要命了嗎?”

楚鳶坐直了身子,這一句低沉的話語落在她的耳邊,讓她微微鬆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還要多謝王爺相救。”

夜南辰胸口微微起伏,在這一句之後長久的沒有說話,楚鳶嘴角一勾,“王爺,這皇宮馬場並不十分大,再往前隻怕就要撞上南宮世子等人,我想我們可以回去了。”

夜南辰眸色微變,卻依言掉轉了馬頭,楚鳶身子僵直的避免與夜南辰有什麽身體接觸,而夜南辰,更是沒有如何多的言論和動作。

二人去的時候的是二騎,回來的時候卻是同乘,眾人見之免不得有些驚訝,但想到剛才郡主的摸樣,便也明白了幾分,何況看二人坐姿,沒有絲毫的扭捏親密之態,眾人更是不敢多想什麽。

夜南辰忽而馬韁一收,在眾人眼光之中微微轉頭,“阿鴛。”

這輕輕的二字果然讓懷中女子身子一顫,楚鳶聞言卻隻是低頭理了理自己的披風,樣子隨意而正常,“王爺叫錯了,我是毓慈。”

侍女徐徐走了過來,楚鳶借著他們的手下得馬來,轉而想著夜南辰一禮,“多謝王爺指點騎術,毓慈還要去拜見太後,此刻不敢多留,還請王爺恕罪。”

夜南辰高高坐與馬上看著楚鳶的樣子點點頭,今日的他一身白裳,好似仍舊是蘭陵的名劍山莊公子辰一般俊雅天成,然而他看著漸漸遠去華服美裳的楚鳶,一顆心微微地沉了下來。

彼時在名劍山莊他是公子辰,而今日,他是大秦親王,而她,也不再是那個失憶無助的楚鳶,她是毓慈,大燕的新寵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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