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寧遠、寧止大驚,墜兒聞言也奔了過來,目光極為震驚悲戚,然而公子辰麵容微凝,並不以為意。
凝玉隨手自身上摸出一玉瓶,自其中倒出一粒藥丸雙手遞上,“公子!”
楚鳶看著公子辰血淋淋的肩部一時之間好像要失了言語,沒有那一刻讓她心中震動如斯,在馬車之中的時候公子辰就沒有拋下她,剛才的那一箭,本來是對著她的頭頂的,是公子辰那一攬換做自己挨。
她看著那箭,如果再偏一分,足以射穿他的腦袋。
前世二十四年,沒有哪一個人為她做過什麽,穿越過來的兩個月,除了詩情畫意幾人之外更沒有誰給她半分溫暖。一杯女兒醉,一場圍殺,她死裏逃生,心中卻更為蒼涼冷漠,如果是功名利祿任誰給她她或許都不會放在眼裏,可是今天這個人是用自己的身子為她擋箭。
在她眼中,公子辰坐擁權勢深不可測,正是這樣一個人,最不該如此輕賤自性命的一個人,今夜卻為她涉險,現在——
楚鳶忽然上前,她無法開口,隻能拽著公子辰的衣袖向著馬車而去,可是後者身形挺立,紋絲不動。
寧遠、寧止心中著急,本來還在等著公子辰下令,現在被楚鳶的舉止一驚,趕緊開口道,“公子,前麵五裏就是南陽郡,公子的傷要緊!”
楚鳶雙眼沁著水光,直直的看著公子辰,後者看看那些黑衣人,看寧止一眼走向沒有被破壞另一輛馬車。
他的背影依舊俊雅挺直,若非肩頭那刺目的紅色幾乎就和之前的一樣,楚鳶快步跟了上去,隨行的還有凝玉。
馬車再次行動之時楚鳶心中五味陳雜,上車的公子辰單手拔出肩上箭矢扔在一邊,楚鳶眼見得他肩膀之上的血色陡然加深,公子辰卻隻在肩頭輕點幾下,再吃上幾粒藥丸就不再動作,那般混不在意好似傷的人不是他,痛的也不是他。
可是他麵色泛白,嘴唇越發的嫣紅似血,此時懶懶的側身靠在車壁上假寐,整個人的生氣一點點流散,肩頭的鮮紅也正在擴大。
楚鳶看的著急,眼中帶上了不自知的水光。
“阿鴛,你可是要為我哭?”公子辰淡淡開口,聲音裏麵微微帶著疲倦,“我見不得愛哭的女子,這傷不礙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楚鳶愣住,生生將眼中的淚意逼了回去,前世得她演技高超,哭戲信手拈來,卻從來沒有在演戲之外掉過一滴淚,沒有感情的人,眼淚便是奢飾品。
車中的氣氛詭異,凝玉坐在車門的矮凳上,看了眼那被拔出的箭頭咬緊了唇,楚鳶看著公子辰,肩膀的鮮紅已經蔓延到了整個手臂。
楚鳶移到公子辰身邊,雙眸緊緊的鎖住順著手臂留下來的血滴。
或許是楚鳶的目光太有存在感,公子辰微微不耐的皺了皺眉,好像別人擾了他的清夢一般,“阿鴛,流一點血不會死。”
楚鳶卻根本無視他的話,手伸向公子辰的肩膀。
還沒觸到傷口公子辰已經正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直直看著她的眼睛,“阿鴛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你該聽話些。”
楚鳶看出他的堅定,心中隻焦急之時一直十分安寧的凝玉忽而開了口,那聲音不複之前的清麗婉轉,急切之中帶著懇求。
“公子,這箭上有毒,焚蘭誅玉隻消一個時辰便要發作,求您讓奴婢為您——”
公子辰再度閉眼,身上的慵懶不見,轉而漫上的是凜然的寒意,他眉頭一皺,緩緩地靠在了車壁上。
凝玉的話生生堵在了當下,她好似早就知道公子辰的選擇,麵上閃過悲切的神色轉身出了車門。
“駕!”
一聲厲喝伴著響亮的鞭子聲迸出,馬車的速度陡然加快。
楚鳶早就麵色大變,那看著握緊自己的大手,原本玉白的指甲此時隱隱現出了紫色,真的有毒!那毒是什麽她不知道,可是既然凝玉那麽擔心,便知起威力自然不小,楚鳶眼眸一深,朝公子辰傾身靠了過去。
她的小手柔若無骨,自公子辰的胸前掠過,千雪錦的寒意在她掌心的溫度中散去,她手下不停的攀上了他的脖頸——
公子辰睜眼,正對上楚鳶靠的極近的雙眸,他眼中一抹利光閃過,淡漠還有著隱隱的怒意,他掙紮著想要推開楚鳶,可是落在楚鳶身上的手卻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力道。
楚鳶眸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浮起凝重,她的手不再躍躍欲試,轉而速度極快的解開公子辰頸間的活扣,手伸進公子辰的白色大氅裏,將那大氅脫下扔在一邊,另一隻手伸進了公子辰的白袍。
“楚鳶!”
公子辰聲音比之平日裏低沉許多,猶帶著狂風暴雨的怒氣,楚鳶手一頓,隨即更為利索的將公子辰的外袍也退下了肩頭,隻剩白色的中衣了!
公子辰雙手握拳,眉間一絲痛苦閃過轉而便被一股子涼薄覆蓋。
看著被血跡染紅的衣襟,楚鳶纖長的指尖毫不猶豫的將帶著他體溫的衣襟挑開,本以為會看到屬於男子的胸膛,可是楚鳶徹底的愣住了,那原本細膩的肌膚之上,此時正布滿了淩亂糾錯的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