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看著手裏的第三份情詩眉頭微皺,他歎了口氣移步進了閑逸閣,推開門的那一刹,他看到向來沉靜自若的主子獨自站在床邊,眉頭緊鎖,目光深沉,這與他而言確實是極少見。

寧遠不明白了,不就是個鄰國公主,有什麽需要主子這樣拿不定主意的?看了眼這詩,他嘴角一抽,聽說西涼民風極為保守,這個昔日的神女公主為何這樣的——豪放?

如果不是知道內情,隻怕也就相信了那是對公子的癡情了。

“公子,第三首。”

公子辰轉頭,一掃麵上的沉色,眼光極有興趣的落在了那紙上,眸光一掃嘴角便勾起了笑意,“乃敢與君絕?”

看著公子辰遠去的腳步,寧遠眉頭皺了起來,他不曾聽過這公主有何才名,若是理解為之前甚少走動也可說得過去,可是一國公主的字寫成這樣,這該如何解釋?

出了閑逸閣便看見凝珠手中拿著張請帖走了過來,公子辰一眼看過去,已經能知曉一二,果然凝珠開口,“公子,茹素小姐送來的請帖,臘月二十是鐵門主的五十生辰,請您過去呢。”

公子辰接過那帖子正看,卻見一小丫頭腳步極快的跑了過來,喘著粗氣看著公子辰幾人,麵色頗為詭異。

凝珠凝玉是府裏的大丫頭,平日裏少見的下人這般慌張,“出了何事?在公子麵前這般失禮!”

小丫頭好不容易能說上話了,開口便讓所有人色變,“公子,您快去看看,楚姑娘準備喝絕子湯,現在已經暈過去了!”

絕子湯!

公子辰合上還沒看的請帖,眉頭微皺,周身露出一抹危險的氣息。

寧遠凝珠相視一眼,跟上公子辰的腳步往出雲閣而去,到了院門口還看見那桌案和筆墨,下人們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向公子辰的眼中卻是帶著探知,有的還有隱約的喜意。

墜兒正在著急,看著床上躺著的楚鳶不知如何是好,公子辰略顯得沉重的腳步聲已經傳來,她麵色微變,擔憂的看一眼床上的女子,退在一邊。

公子辰第二次走進出雲閣,房中燃著熏香,不知是什麽香,味道清泠怡人,感覺十分舒服,他揮揮手,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楚鳶隻當是演戲,卻覺得一道淩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讓她不得安寧,如枕針氈。

“嗬——”

電光火石間楚鳶詫異的睜開了眼睛,正對上公子辰興味的眼睛,他笑得幾分邪肆,全然不像之前的那一個冷靜沉寂的他,可是此時他卻看著她說,“你就是用這樣的情詩打動了西涼太子的心,最後落得個被褫奪封號,萬裏和親的下場?”

楚鳶不知他的笑意從何而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用再裝了。

而他說的話,若是原來的鳳輕歌,隻怕要悲感於心,對於現在的她,自然沒有理由放在心上。

她起身下床,先對著公子辰行一禮,然後用嘶啞至極的嗓子開口,“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微微沉吟,她接著道,“雖然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價值能讓公子救了我,可是我相信公子的打算並不是一直將我養在名劍山莊白吃白喝,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自己能為公子做些什麽。”

公子辰實在是意外,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聰明,也比他想象的直接。

見公子辰沒有言語,楚鳶輕咳了兩聲,現在說話實在是痛苦,可是她必須用這種直接的方式把自己擺在有利的位置上,眼前的這個人顯而易見是個下棋的高手,而她,不想再次做棋子被擺弄局中。

“公子可還有什麽疑慮?想必公子也知道了,楚鳶已經失憶了,對於一個記憶一片空白的人來說,隻管下命令就好了不是嗎?”

公子辰目光深深的鎖住她,像是要看透她的心一樣,而楚鳶,隻無所謂的笑笑站在那裏讓他看,終於,公子辰開了口,“你這些天演戲要見我就是為了對我說這個?”

楚鳶點點頭不置可否,“公子如果不相信我說的這些話,大不了我們可以做一場交易。”

公子辰挑眉看她,楚鳶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小口,極難的吞咽之後才慢慢開口,“我要知道,那晚的圍殺,是誰家的手筆?”

公子辰微微沉吟,楚鳶卻不用等著他回答,自顧自一笑,“在那個地方,那個時間,我又被大秦下堂,說得上關係的隻有西涼和大燕了,但是大燕絕不可能在那裏對我動手,說起來,恐怕還是我母國西涼吧。”

楚鳶不知道這個公子辰對於那個陰謀有多少的了解,此刻看到公子辰麵上的細微的表情她也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她兀自一歎,麵上表情哀楚,“現如今大秦棄我,西涼殺我,我已經無處可去,自然要倚仗公子,我隻求一樣。”

公子辰雙目微眯,等她繼續下去。

楚鳶看向他,“我隻求公子能護我平安,但不能限製我除開你吩咐之外的自由。”

公子辰直直的盯著她,楚鳶覺的有層層的壓迫感向襲來,可是她不退不讓,直直的看著公子辰,直到後者嘴角好看的揚起,點點頭,“成交。”

楚鳶意外他答應的這麽快,可是想到自己以後可能事事受製於人又覺得自己這一場交易還算是公平,她為他做事,而他護她周全。

楚鳶兩隻眼睛微微發著亮,就像她說的,現在的她無依無靠,和公子辰的交易,或許隻是她保全自己的第一步。

而這樣的一晚並沒有解決楚鳶心中最大的疑問,對於公子辰,她仍舊一無所知,隻是從這天開始,她不再被限製,而她也在等待,這個公子辰讓她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