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胎痕實在妖冶嫵媚,可莫要讓旁人看到。”

公子辰的聲音還在楚鳶腦海中回響,那冰冷中含著絲絲壓抑的聲線,讓楚鳶放空的心再次蒙上了一層迷霧。

此刻的她正孤身一人背對著站在巨大的銅鏡之前,鏡子裏麵是她白皙如玉的背脊,她艱難的回轉身子,在她左後肩上,一道猩紅的痕跡赫然映入眼簾。

楚鳶的手費力的繞到自己背上,那痕跡隱在皮膚之下,不是傷疤不是刺青,似乎是——胎痕?

那是一隻通體血紅的飛鳥,頭生翎羽,脖頸纖長,雙翼展飛,尾羽參差垂落,搖曳生姿,正栩栩如生的在楚鳶雪白的背脊上振翅欲飛。

……

楚鳶一身雪白的水霧百褶曳地裙出來時,公子辰正站在窗邊,他聽到腳步聲轉過身,在她眼前的便是雪白衣裙,不施脂粉,渾身上下隻有挽住三千發絲的玉釵為裝飾的絕色女子,她麵容靜好,雙眸清泠,不卑不亢的看著他,似乎等著他開口。

楚鳶此刻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看清了公子辰的模樣,他也是一身的雪白,流光溢彩的千雪錦在他身上那般的適宜,映的他如玉的麵容越發的俊美動人,再加上那一雙鳳眸和落在她身上波瀾不驚的目光,楚鳶隻覺得眼前的男子或許不是生於這個塵世。

兩人的目光交匯,靜默的室內好似平靜的湖麵被投進一粒石子,驟然間便起了波瀾,然而他們都不動聲色,現在的一切都和適才的香豔場麵無關。

疑問和戒備在楚鳶眼中升起,她很明顯的告訴他,她防備他,並且抗拒他。

公子辰忽而笑了,笑容意味深長,“是我救了你,我是這裏的主人,在外麵,他們叫我公子辰。”

楚鳶也笑,點頭欠身,繼而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從今日起,泠月公主已經死了。”公子辰的笑意斂去,眼中一片幽深四海。

楚鳶依舊點頭,目光變得平靜,好像準備安然接受一切安排的樣子。

公子辰驚疑與她的淡然,他有些不耐,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而他下意識討厭這種感覺,他定定看著她,像是在做什麽決定。

“你隻怕要換個身份,做我名劍山莊的小姐可好?”

楚鳶心中不是沒有意外的,但是她的麵上始終是一個表情,做名劍山莊的小姐?她開始審視他,這個男人看似對自己沒有惡意,可是這個神秘莫測的人又怎麽會把自己的想法寫在臉上。

穿越過來她是西涼的公主,之後是睿王府的王妃,現在,又要迎來另一個身份,然後隨之而來的又該是什麽?

楚鳶笑了,笑得有些諷刺,她輕咳兩聲,目光明亮的看著公子辰,“不,我不是西涼公主,不是睿王妃,更不會是名劍山莊的小姐,我,隻是楚鳶。”

一句話讓楚鳶的嗓子有些超負荷,她難受的皺了皺眉頭,一手捂胸咳了起來,從而忽略了對麵男子眼中的慍怒和意外。

公子辰的手微微一握,一股子怒氣來的不知所以,再看對麵之人彎身輕咳的樣子,雙眸一眯轉身便走。

名劍山莊響徹武林,更在諸國都實屬高門貴胄一列,多少人想和名劍山莊沾上哪怕一星半點!

從侍婢到幕僚,從沒有哪個人不要名劍山莊給的身份,更甚者,從來沒有人敢拒絕他!

楚鳶驚訝的看著公子辰的背影,一時間也管不了這個救命恩人會不會生氣。

門外的墜兒看著公子辰離去才進來,一邊照看這楚鳶,一邊麵色古怪的看向院門口,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姑娘,您為何不聽公子的安排?”

楚鳶順過氣來,嗓子疼痛難忍,卻堅定的看著那敞開的院門,聲音嘶啞刺耳,卻執著有力,“從今日起,我是楚鳶。”

這是多日來墜兒第一次聽到楚鳶的聲音,粗噶醃臢,難免的讓她心中一驚,她遲疑的點點頭,更對楚鳶起了幾分憐惜之意。

而楚鳶,心中卻還在想,自己背上的痕跡到底是什麽?而這個公子辰又會如何待她?說到底自己現如今無權無勢,寄人籬下,那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公子辰出院門的時候寧止正在等候,看見自家主子出來麵色微變,因為向來喜怒不表於色的主子現在這是在——生氣?

公子辰直往閑逸閣而去,步子比之平時快了幾步,進了閑逸閣便往書房而去,凝珠正侯在那裏,連忙換了新茶靜立一旁。

寧止遞上一物,“公子,德叔的消息來了。”

公子辰接過那白色信箋,打開一看目光微微沉了幾分,寧止在近處站著,隻覺得自家主子身上的氣息比之平常冷了幾分。

公子辰看著那筆力強勁的幾個字,腦海中閃過那一道故作淡然麵容,她難道不知道,她的眼睛裏麵有太多東西出賣了她?

早知道泠月公主和西涼太子之間關係不簡單,卻沒有想到,兩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並非處子之身是嗎?

不知不覺冷笑一聲,一個女人能為一個男人放棄一切,她的這份執著會不會永遠堅持下去?

公子辰緩緩放下信箋,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吩咐下去,楚鳶姑娘入住出雲閣,全莊上下好生相待。”

“是。”

寧止剛剛離開,公子辰又開了口,“我要知道,她身邊可有姓楚的人。”

凝珠無聲無息退下,燈火明滅的書房便隻剩了公子辰一個人,他緩緩睜開眼睛,眼中不複平日裏的寂寂無聲,一道利光閃過,森寒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