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小安子變了個什麽戲法兒,他吹了口氣兒,她便從鹹豐皇帝的手中掉了出來,仍然落在彩船上。

正在這時,隻聽得小載淳大聲疾呼:“額娘,快跑,快跑。”

睜眼一看,隻見幾個彪形大漢手裏全拿著一根粗繩子,正向那拉氏撲來,嚇得小皇子大哭大叫。她左躲右閃,已經閃過兩個彪悍大漢的追逐,一縱身便往上飛,可知道怎麽了,她又被抓了回來:“哈哈哈……。”

笑的十分的猙獰,隻叫人打寒顫。

“哈哈哈,葉赫那拉氏,鹹豐皇帝昏庸無能,不識你的真麵目。可本王爺一眼就能將你看穿。祖訓:‘滅建州者葉赫’。本王爺不會忘記的,念你為愛新覺羅生了一個皇子的份上,賜你全屍。白綾自盡,省的本王爺動手。”

她努力認辨自稱“王爺”的那個人,怎麽也認不出來。有點兒像載恒,又不是;有點兒像惠親王,也不是;有點兒像端華,還不是。怎麽她一點兒都認識這個大漢。那大漢一甩那根兩丈長的白綾子,拂手而去。

她並沒用自己動手打個結套在脖子上,可總覺得白綾勒的她喘不過氣兒來。

“救命,救命啊。”

懿貴妃拚命的呼救。

“主子,主子,你醒醒,奴才在此!”

懿貴妃終於讓小安子退醒了,她忽然坐了起來,出了一身的虛汗。四處尋覓,根本沒用什麽彩船,更無彪形大漢。

哦,原來做了一場夢啊。

懿貴妃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小安子安慰的說:“主子,您是過度緊張,勞累所致,應該放鬆一下才是。雞湯燉好了,想喝嗎?”

懿貴妃心有餘悸。小安子一提起雞湯,她的腹中隻打雷。

“快端上來”

“嗻”

不一會兒,小安子端上了熱騰騰的雞湯。

“主子,多喝一些吧,還有桂圓呢,補補身子。”

懿貴妃點了點頭,一口氣將雞湯喝完了,她還想再喝一碗:“恩,真餓了,再來一碗。”

“主子,你是“病人”啊,不可以吃這麽多。”

狡猾的小安子提醒主人是“病人”,裝就要裝的像樣兒點兒,不然要露出馬腳的。小安子向葉赫那拉氏擠眉弄眼的,兩個人相視而笑。

“好個猴羔子,就數你的鬼點子多。”

“主子,眼太多了,鬼點子不多點行嗎?”

懿貴妃睡飽喝足,她的精神好多了,思維也清晰多了。她必須趁現在大亂之時站穩腳跟,以圖今後有更大的發展。但是目前她的力量太薄弱了,僅僅是個太妃,而且是八大臣心中妒恨與時時提防的太妃。因為這兩年鹹豐皇帝倦政,葉赫那拉氏學批奏折,早就引起了大臣們的不滿。她的地位當然與皇後不能比,就是嬌小的麗貴妃,她也不能比。那幾位後妃們不問朝政,想必八大臣不會用什麽卑劣的手段去對付她們。

可自己就不同了,她也明白自己是八大臣心目中的危險人物。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肅黨吞掉。此時,葉赫那拉氏覺得老天爺在造人時,實在是太不公平了。那怯懦無比、無能無才的鈕鈷祿氏坐在太後的寶座上,而葉赫那拉氏有膽識,有才幹,卻無處施展才華,隻不過是個太妃。

想到這裏,葉赫那拉氏禁不住歎了口氣,那善於察言觀色的小安子早就把主子的心思揣摩了一番。他見時機已經成熟,該是向主子“盡孝”的時候了。於是說道:“主子,為何歎氣呢?”

懿貴妃望了望貼心的奴才小安子,並沒用說什麽。她覺得政治上的鬥爭,沒用必要向一個奴才挑明,盡管小安子絕對效忠主子,也盡管小安子比別的奴才多一根政治神經。當年她總是不想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訴小安子。

正在這時,皇太後身邊的一個宮女來了,她向懿貴妃行了個雙腿安:“懿貴太妃吉祥!皇太後讓奴婢來向懿貴太妃請安,不知主子可需要再傳太醫、皇太後正惦記著主子呢?

那位宮女口口聲聲趁“懿貴太妃”或“主子”,這個稱呼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刺耳了,但她不便向一個宮女發火兒,隻是談談的回了句:“回去告訴你們主子,我已經好多了,等一會兒吃了藥便去守靈。”

宮女退了出去,懿貴太妃一臉的不高興。剛才,那位宮女稱她為“太妃”,好像是故意想讓她出醜,一點兒麵子也不給她留。葉赫那拉氏氣急敗壞,她咆哮如雷:“小安子,狗奴才,你還站著幹什麽!”

小安子被弄得不知所措,自己並沒用做錯什麽事兒啊,主子拿他一個奴才出氣罷了。小安子是何等的聰明之人,他一拍腦門子。

“對啊,懿貴妃一夜之間變成了“太妃”,皇後一夜之間變成皇太後,一定是主子不滿這件事兒。”

想到這裏,忠心的奴才“撲通”一聲跪在主子的麵前,輪起雙手,左右開弓,掌自己幾個大耳刮子,口中還念念有詞:“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一見安德海奴才十足的樣子,葉赫那拉氏覺得很開心,隻有在小安子麵前,她可以露出一副笑容。雖然她十分清楚小安子隻不過是條“狗”,十分卑劣。但在這奴才麵前,懿貴太妃是主子,她的心理上可以得到一種滿足,即可以充分利用手中之權驅使、擺布別人。

“別打了,臉都打腫了,不覺得很疼嗎?傻小安子。”

“不疼,哦,很疼、很疼,主子不疼我,還有誰疼我小安子呢。”

小安子耍貧嘴,以博得主子一笑。懿貴太妃勉強地笑了笑。此時的她怎麽能開懷大笑,皇上剛剛賓天,再者前程未卜,她笑的起來嗎?小安子一見主子怒氣已消,膽子也打了起來:“主子,剛才那個小奴婢膽子也太大了,稱什麽皇後為皇太後,卻稱主子您為太妃,我真想一口吃了她。”

葉赫那拉氏四處看了看,見沒有第三個人,便陰沉著臉說:“那依小安子之見,該稱呼什麽呢?”

小安子見主子被說動了心,此時不奉承主子,更待何時。小安子湊近腳步,貼在懿貴太妃的耳邊說:“依奴才之見,皇後稱皇太後,但阿哥是主子所生,也該稱主子為皇太後。”

這句話真的說到她的心坎上了,頓時,她換了一張笑臉。她笑眯眯的注視著眼前這個忠實的奴才,她多麽希望小安子能繼續說下去,可小安子不說了。懿貴太妃說:“我朝開國以來,未曾立國兩位皇太後的先列,這事兒恐怕不成吧。”

小安子可沒有這麽多的曆史常識,他隻是竭力巴結葉赫那拉氏而已。隻有先例不先例的,他可沒有想這麽多。懿貴太妃也明白小安子想不出什麽高招來,便將手一揮:“跪安吧!”

“嗻”

小安子退下後,懿貴太妃陷入了沉思之中。雖然剛才小安子不過是為了獻媚,說了句中聽的話,但卻撩撥了葉赫那拉氏心裏的“癢癢”。古人雲“母憑子貴”,不是沒有道理的。難道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了小皇子載淳,眼看兒子要即位登基,自己也一點兒好處也撈不到。

葉赫那拉氏不甘心啊!不去試一試,怎麽知道不成功呢。她要大膽去闖一下,萬一成功了,誰也不敢再小瞧她葉赫那拉氏,八大臣更是奈何不了她,說不定八大臣還要向她俯首帖耳呢。

想到這裏看,懿貴太妃再也坐不住了,她大步流星似的走向煙波致爽殿——鹹豐皇帝的靈前。六年前,她給了兒子一條生命,今天,她該向兒子索取回報了。

皇太後見懿貴太妃的臉色比幾個時辰前好多了,這才放寬了新。她向懿貴太妃苦澀的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小皇太子載淳身著重孝跪在皇阿瑪的靈前。六歲的小兒折騰了一整天,他實在太累了,索性在地上一坐,耍賴不肯起來。皇太後一見,十分的心疼小兒,便令懿貴太妃:“你把阿哥拖回去吧,給他弄些好吃的,補補身子,好好的睡一覺吧!”

“遵命”

這是葉赫那拉氏求之不得的大好時機。她抱起小皇太子便會自己的寢宮。孩子一整天沒有得到休息,此時到了額娘的寢宮,他頭一歪,便在母親的懷裏睡著了。懿貴太妃看著自己懷中的小兒,一種溫厚的母愛之情由然而生。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所生。平日裏,她對小載淳的確有些嚴厲與冷漠,但此時兒子依偎在她的懷裏,小臉蛋幼稚可愛,做娘的如何不喜愛啊。

“懿貴太妃,讓奴才陪皇太子吧”

小皇子的諳達張文亮趕來。懿貴太妃堅決得擺了擺手,小聲的說:“跪安吧!”

她焉能讓可惡的張文亮此時插上一腳,好不容易才找個單獨與兒子在一起的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個良機可千萬不能丟,因為她還有教小載淳一個重要的任務呢。

載淳在母親的身邊美美的睡了一覺,當小兒揉揉眼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