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明白,“那邊的她”指的是皇後。他一向最知主子的心,所以往往托其所好。
“奴才認為主子若不想被人踩,必須去踩別人。若想踩別人,第一步是擴大在後宮的勢力,強了才能勝利啊。”
“擴大自己的勢力,可是我已經是貴妃了啊,後宮佳麗出了皇後,誰能與我比高低。皇後尚在,我還往哪兒升級呢?”
小安子詭秘的一笑:“主子,你是個聰明的人啊!”
“小安子別賣關子了,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直說好了。”
小安子有湊近了一些,他幾乎緊貼著懿貴妃,開口道:“主子可以把王爺拉攏過來啊。”
“王爺,老六,他一向和我親近。”
懿貴妃指的老六,即恭親王奕忻。小安子直搖頭,說:“不,不對,是七王爺。他那個人,看起來有些迂腐,其實,那叫大智若愚。”
懿貴妃一聽小安子提起七王爺奕環,他想起來了六年前許諾過妹妹蓉兒的那件事兒。這些年來,後宮爭鬥弄得他心力憔悴,幾乎把娘家的事情全忘了。
七王爺比鹹豐皇帝小九歲,他目前還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前朝阿哥,拉他用處並不大。於是,懿貴妃開口道:“他雖然是個王爺,但勢力單薄,拉住他,用處也不大。”
小安子直搖頭,連聲說:“有用,有用,日後一定能派上大用場。畢竟他是王爺,將來一定能幫助主子幹大事情,真的。”
懿貴妃抬起她那纖纖玉指,在小安子的額頭上點了一下,輕聲說:“就你鬼點子多。”
小安子趁機捉住了她那纖纖玉指,放在自己的胸前:“姐姐,你摸著了嗎?小安子這裏裝的全是鬼點子,全是為姐姐服務的。”
小安子殘存的男人的欲念驅使著他大膽而放肆起來。但是,懿貴妃不能因小失大,她生怕有人闖了進來,連忙從小安子的懷中抽出自己的手。
自從入宮以來,小安子這奴才變成了葉赫那拉氏身邊的一條最忠心的狗,他懂得噓寒問暖,每當主子黯然傷神的時候,總有小安子最溫柔的話語裏安慰受傷的心靈,多少年來懿貴妃已經與小安子形成了一種默契,他們誰也離不開誰。這世界上除了母親之外,小安子便是最心疼她的人了,每當想到這些,懿貴妃總是感慨萬分。麵對知心人,懿貴妃也想傾吐一下心裏話,她低聲說:“我雖然生了大阿哥,但他卻不親近我,這叫我如何不傷心。皇後略施小計就得到了一個兒子,皇上近來也看重她,這又叫我如何不傷心。如何眼得下這口氣。”
說罷,懿貴妃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直往下落。她哭得是這些年來,好不容易爭奪的地位,眼看著要動搖。到底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小安子雖然算不上絕對的局外人,但他不存在與後宮嬪妃爭風吃醋的問題。他是個男人,看問題比女流之輩的懿貴妃清醒多了。
“依奴才隻見,娘娘應該把心放的寬一些,小不忍則亂大謀嘛!”
突然,小安子又卡殼了,他必須仔細的斟酌一番,因為他深知主子的脾氣。她順心時,天大的錯誤都可以原諒;她不順心時,芝麻粒大的事情都能掀起衝天之浪。
這是,懿貴妃正想聽小安子的高見,見他不說話了,懿貴妃有些不耐煩。
“什麽娘娘、奴才的,這兒又沒有什麽外人,快快說,我最討厭你這個樣子了,吞吞吐吐的,想急死人啊。”
“嗻”
小安子清了清嗓子,把嘴巴貼近懿貴妃的耳邊說:“依我之見,皇後是女流之輩,她有膽子但無色,皇上敬她,卻不愛她。麗貴妃嬌憨多情,皇上愛她卻而不敬她,她是個淺薄之輩。
主子,你德才兼備,俏麗美貌,先前,皇上多迷戀你啊。近來,皇上之所以疏遠你,我猜想主子你可能是有點兒,有點兒-----”
小安子不敢直言,他原來是想說“有點兒心狠的”,可是,這話兒萬萬不可能說出口,一旦出口,便會觸怒眼前這位心狠手辣的女人。後果不堪設想。
“有點兒什麽?快說”
小安子開頭幾句話說到懿貴妃心坎裏去了,懿貴妃正在沾沾自喜之時,小安子在此卡殼兒,她不免的惱火。這一催問,小安子更不敢直言了,他在努力的尋找一個既準確表達意思,又不讓娘娘惱怒的一個詞兒。憋了半天兒,他才大膽的冒出一句:“娘娘如果再溫柔一點兒就完美無缺了。”
懿貴妃被小安子這麽一點撥,心裏亮了。是啊,這些年來,當年那位溫柔多情的蘭兒似乎不見了。那時的蘭兒躺在鹹豐皇帝的懷裏,嗲聲嗲氣的撒嬌,生了兒子,連升三級。從貴人到嬪、妃、貴妃。
如今,尊貴的貴妃娘娘似乎對所有的人,甚至包括皇後都有些蠻橫。不但奴婢們懼怕貴妃娘娘,就連皇上、皇後也曾流露過不滿,再這樣的蠻橫下去,會動搖自己在宮中的地位的。
自己的容貌並沒有改變,皇上疏遠自己一定是由自己越來越古怪的脾氣造成的。而且,責打宮女一事兒,皇後已經知道了,她不可能不向皇上提及這件事兒,凶惡的女人一定沒有人喜歡。小安子是心腹太監,他的話有一定的道理。
“小安子,還是你對我最好。我葉赫那拉氏有本事由秀女到貴妃,我也有本事把皇上重新的拉到我的身邊。”
懿貴妃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手:“我不但要拉回皇上,我還要擴充自己在宮中的勢力。皇後,咱們走著瞧。”
從此以後,懿貴妃一反常態,整個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溫柔,和藹起來。沒事的時候,不是到坤寧宮向皇後請安,即是到壽康宮給皇太妃請安,以重新的麵貌獲得後宮眾人對她的好感。就連對太監、宮女們都變了,她不再的嚴聲厲色,也不再動輒責打。可是,儲秀宮裏的太監、宮女們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做著私事兒,生怕懿貴妃喜怒無常。
看的懿貴妃的態度有所改變,皇後鈕鈷祿氏打從心底裏高興,皇後一向是寬宏大度,她不計前嫌,使得懿貴妃很快便能親近她。
“姐姐,我有很長的時間沒有見到皇上了,皇上龍體可否安康。”
鹹豐皇帝近年來內憂外患就,攪得他心神不安,再者這個皇上天性有些憂鬱,很少開懷大笑過。加上近年來放縱情、欲,曾在圓明園裏養了四個漢家女子,人稱“四枝花”,所以,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才過了而立之年,看起來如同五十歲的老頭子一樣,所以,後宮嬪妃總關心他的身體狀況,這個病怏怏的天子是後宮十幾個女人的一方天,在他的遮掩下,她們才能盡享榮華富貴。
懿貴妃與其他的嬪妃一樣,同樣關心皇上的龍體狀況。皇後一聽懿貴妃的問話,麵帶愁雲說:“妹妹,皇上近來龍體欠安,心情也是格外的不好,很少召幸嬪妃,這樣,他會悶出病來的。”
對於皇上龍體欠安,皇後早就憂心忡忡,今日懿貴妃提及此事,她便直言告之,懿貴妃也歎了一口氣:“皇上為何悶悶不樂呢?”
她似對著皇後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宮中好長的時間沒有熱鬧過了,皇上太沉鬱,如果能熱熱鬧鬧幾天,也許皇上的心情會好一些。”
皇後為難的說:“才剛剛入夏,過新年還早著呢。萬壽節和阿哥的生日才過去,還有什麽可以熱鬧的呢?”
“辦喜事兒啊。”
懿貴妃見縫插針,提醒著皇後。皇後搖了搖頭說:“辦什麽喜事兒?”
“姐姐。老七也不小了,二十一歲了吧,該為他娶親了。”
這句話真的很奏效,提醒了皇後,她雙手一拍,說:“妹妹,多虧你是個細心的人兒,老七的確是不小了,尚未婚配,住在宮裏也不太好。他該娶親另住了。”
為什麽皇後說“住在宮裏不好呢。這不明擺著嗎,宮裏的太監全都是閹人,真正的男人並不多,也隻有皇上、老七、小皇子幾個人,可宮裏的女太多了,從嬪妃十幾人,到宮女幾百人,就看著皇上及老七奕環兩個成年男人,難保不出什麽問題。”
後宮嬪妃全是皇上的女人,不怕出問題,到那二十一歲的大小夥子奕環天天麵對這麽多美豔迷人的“皇嫂們”,萬一他有什麽非分之想,可就不好了。所以,他應該出宮另立門戶了。懿貴妃探明了虛實,不失時機的說:“老七長的一表人才,俊逸瀟灑,也不知那家的姑娘有福氣來做他的福晉。”
皇後是個老實人,她聽不出來懿貴妃的弦外之音,便說:“等皇上點了頭,便從秀女中挑選一個給他,咱們熱熱鬧鬧的給老七辦場喜事兒。”
懿貴妃一聽,愣住了。為什麽?因為她早就想把胞妹蓉兒嫁給老七奕環做他的嫡福晉。可是,從皇後的口氣看來,蓉兒嫁給王爺是沒有可能了。因為,皇宮規定,同一家姐妹不可以進宮當秀女,蓉兒至今是平民之女,她沒有嫁給王爺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