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二十六年五月初十(一九零零年六月六日),西太後以光緒皇帝的名義發布上諭:“諭內閣。西人傳教,曆有年所,該教士無非勸人為善,而教民等亦從無恃教滋事,故爾民教均相克安,各行其道……無論其會不會,但論其匪不匪。如有借端滋事,即應嚴拿懲辦。是教民、拳民,均為國家赤子,朝廷一視同仁,不分教會。”

西太後下定了決心:利用民間社團組織義和團來打擊洋鬼子。

光緒二十六年五月下旬,西太後召開了四次禦前侍衛,她決意對洋人宣戰!

五月二十日,西太後召來了在京大臣一百多人,這是一次規模盛大的會議,儀鸞殿裏裏外外跪滿了朝臣。隻見西太後正襟危坐,光緒皇帝坐在她的左邊,今天,大清的天子一身嶄新的龍袍,他的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人人知道,一定有什麽大事發生,所以,盡管殿內殿外跪滿了朝臣,但人人屏住呼吸,殿內鴉雀無聲。

光緒皇帝嚴肅的說:“近兩年來,朕身體違和,一切朝政皆由皇太後裁決,但諸大臣有負眾望,以至亂民聚起,以至今日之勢。”

人知道,光緒皇帝懼怕義和團,他忿忿地指責朝中一些大臣慫恿著皇太後以義和團滅洋人。光緒皇帝話音剛落,侍讀學士劉永哼出班奏道:“皇上,臣剛才在大殿外見到董福祥,他相信亂民,臣想上奏朝廷,讓臣去剿殺亂民,董福祥不可依。”

光緒皇帝尚未考慮好答詞,隻聽得載漪大膽叫道:“不好,這樣做,首先會失去民心。失了民心,誰來滅洋!”

西太後用讚許的目光注視著載漪,她不由得點了點頭。

劉永哼一向臣服於西太後,他見此情景便不再發言。西太後向門外望了望,從她流露出來的眼神,眾臣明白:她希望有人附和載漪。可是,一時間誰也沒說一句話。

西太後有些失望,她說:“今日到此為止吧,退朝!”

眾臣欲退朝,就在這時,有一個聲音從殿外傳來:“臣袁永有話上奏!”

西太後以為他支持載漪,便說:“愛卿快奏!”

袁永從人縫中擠進,他跪在丹墀前,高聲說:“對洋人不可挑釁,這些年來,大清與各國相安無事已難能可貴,如今也算天下太平,萬萬不可縱容亂民對洋人開戰。稍縱亂民,亂民就有可能乘機擴充實力,日後萬一內患齊起,大清國何以平定?”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人隨聲應和,西太後見載漪沒有“同盟軍”,她有些慌張了,她提高了嗓門兒說:“袁永,依你的意思,義和團是妖術,妖術不足以依靠,那麽他們的愛國之心是不是也不能相信呢?如今,清國積弱至極,朝廷所依仗的無非是一顆顆愛國之心,如果失去了人心,國家還能太平嗎?”

麵對西太後的一臉冷俊,殿內電文沒有一個人敢再說什麽。西太後頓了一下,高聲說:“這幾天,洋人有調兵之勢,如何對付進犯的洋鬼子,大家不妨都談談看法。”

群臣早有些**了,有的說“該退洋鬼子”,有的說“先剿賊匪”,有的說“可以利用義和團殺洋人”……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侍讀學士朱祖謀大膽的問西太後:“皇太後相信亂民可以殺洋,臣敢問一聲:太後派誰去滅洋?”

西太後為多加考慮,她答道:“董福祥!”

朱祖謀大聲呼叫:“董福祥是最靠不住的人!”

西太後有些震怒,她厲聲說:“為什麽!”

“此人心術不正!”

“放肆!哀家難道不識真偽,誰靠得住,靠不住,難道還要你來指明不成!”

朱祖謀無語,他悲憤的退了下去。西太後後吼了一句:“明日再議吧!”

第二天,即五月二十一日,西太後依舊在儀鸞殿召見了文武群臣。這一次,她不再讓眾人各抒己見。她首先開了口:“剛才,哀家得到洋人的照會,共四條,條條都令我大清難以接受。”

她停頓了一下,想在群臣中尋出幾個‘知音’來。

果然不錯,載漪、奕劻、載勳等人立刻精神抖擻,他們豎起耳朵聆聽西太後的“教導”。西太後提高了嗓門兒說:“第一條:指明一地,令中國皇帝居住。眾愛卿,這一條,大清國能答應嗎?”

載漪大聲回答:“洋人在放狗屁!”

“哈哈哈……”

許多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西太後眉頭一皺,人們立刻斂住了笑容。西太後接著說:“第二條:代收各省錢財;第三條:代掌天下兵權。眾愛卿,這哪一條能讓我們接受?”

載勳應和道:“哪一條也不能接受!”

西太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她似乎很憤恨,咬牙切齒地說:“今天外國列強向我大清挑釁,國亡就在眼前,如果大清拱手相讓,哀家死後無顏見列祖列宗。是等著國亡?還是奮力抗戰,這還需要猶豫嗎?”

既然西太後說到這份上,群臣還會猶豫嗎?人們紛紛磕頭說:“臣等願效死力!”

係天河臉上有了笑容,她告訴說:“今天的事情,眾愛卿全看在了眼裏,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哀家不得已而宣戰。如果戰後仍不保大清的江山,應該處咎一個人,那就是我那拉氏,你們可以說皇太後斷送了祖宗的三百年天下。”

說到激動處,西太後流下了眼淚,眾臣感動萬分,他們再一次磕頭,齊聲說:“臣等同心報國。”

退朝後,有人偷偷地問候榮祿:“榮大人,為何皇太後隻說了外國照會中的前三項!”

榮祿推脫說:“你們不知道的,我榮祿也不知道呀!”

袁永快人快語:“我等不知道的,榮大人一定知道。榮大人是皇太後的寵臣,全朝文武百官,有誰不知道啊!”

榮祿不願意辯白什麽,他一慫肩膀,走了。榮律暗想:“一群蠢才,第四條還用問嗎?那一定是:勒令皇太後歸政。不然的話,一向懼怕洋人的西太後何以決意宣戰!”

榮祿真不愧是西太後的寵臣,他一下子就猜中了實情。西太後的確是惱怒洋人逼她歸政,不得已,她決定利用義和團反擊洋鬼子。

五月二十二、二十三日,又連續召開了兩次會議,五月二十五日,宣戰詔書曰:“我朝二百數十年,深仁厚澤,凡遠人來中國者,列祖列宗,網不帶以懷柔。迨道光、鹹豐年間,俯準彼互市,並乞在我國傳教。朝廷以其勸人為善,勉允所請。……平日交鄰之道,我未嚐施禮與彼,彼自稱教化我國,乃無禮橫行……爾普天臣庶其各懷忠義之心,共泄神人之憤,朕有厚望焉。欽此!”

詔書頒布後,朝臣反應雖不強烈,但義和團為之一振。多少年來,大清朝對他們都是鎮壓,如今朝廷一該常態,由剿殺變成了安撫,許多拳民感到納悶兒,但他們的幾個首領清楚西太後的計策,雖然他們明白西太後是利用義和團滅洋,他們是朝廷可利用的工具,但他們還是接受了安撫。

這並不能說明義和團投降於大清廷,而是義和團借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殺令人痛恨的洋鬼子。以前,義和團殺洋鬼子,還要顧忌朝廷的追究,有時還要躲避官兵的圍剿。如今,詔書已下,義和團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殺洋鬼子了。義和團首領帶領廣大拳民橫掃京津一帶的教堂及外國商人,使臣、嚇得洋人抱頭逃竄。

詔書下達後十天,西太後諭令戶部撥銀十萬兩,賞給義和團。緊接著,又發放大米兩萬石,槍支,彈藥等軍械若幹,西太後希望“刀槍不入”的義和團一舉打盡洋鬼子,免得洋鬼子來幹預朝廷,以便西太後安安穩穩來訓政。

為了配合義和團作戰,西太後諭令朝臣董福祥帶領甘軍助戰,光緒二十六年五月底,在京的洋人被包圍了起來,大部分人躲到英使館,各國公使不甘心束手就禽,他們推選英國海軍中將西摩為統帥,率英兵736人、德兵450人,英、俄、法、德、意、日兵700多人,組成了一支“八國聯軍”,抵抗義和團及甘軍的攻打。

五月二十四日,義和團及董福祥的聯軍開始包圍東郊民巷的外國使館。外國公使及公使家屬聞風喪膽,他們全躲到了英國使館內,朝廷下令暫時不攻打英使館,把它層層包圍起來,裏麵的人可以當做人質,將來用之與外國人談判。

義和團攻打了其他各國使館,又燒了西什庫教堂,西什庫教堂內留下了大批傳教士的屍首。義和團缺少嚴明的軍紀,拳民所到之處燒殺搶掠,使得戰爭力大大消弱。

這時,由西摩組成的八國聯軍由天津圍攻了過來,義和團中有一部分讓你醉心於外國使館的珍奇財物,不肯奮力作戰,甘軍中也有一分部人貪生怕死,一聽西摩的外國兵要攻打北京城,他們嚇得縮作一團,北京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