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剛打開,“嘩”的一下,幾十個衛兵便擁了上來,安英心中一驚。隻見領頭的身穿官服、頭戴官帽,此人正是榮祿。安英見狀連忙說:“官人大老爺,我家老爺不在家,有什麽事兒,等他回來再說吧!”
“閃開!小心本官的刀劍不認人。你家老爺回不來了。”
一聽這話,安英倒抽了一口涼氣:“媽呀,叔叔一定是犯了什麽事兒了?”
安英清楚的認識到,單憑安宅十幾個家丁攔不住幾十個衛兵,他靈機一動便閃開個道兒。他躲在一間小屋子裏,他見衛兵已衝進正廳及安德海的臥房,自己便大膽了起來。他隨手拿起一隻口袋,往袋子裏隻裝金銀玉器。
“大膽的看家狗,裝狗了沒有?”
一聲大吼,嚇得安英隻打哆嗦。安英一轉身看見榮祿正怒視著自己,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老爺,小的該死、該死!”
安英連忙將玉器等物全逃了出來,榮祿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領,大叫道:“說,小安子的銀票藏在什麽地方?”
安英確實不清楚密室的入口,他更不會隻打銀票藏在什麽地方,又經榮祿一嚇唬,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用左手指一指一間嚴密封鎖的屋子:“老——老爺,那……那……那間便……便是密室。”
榮祿拿過一根粗繩子,將安英來個五花大綁,又牢牢地把他栓在門旁,便帶著五六個人衝進了密室。密室內馬上點起了幾盞燈,人們四處尋找密洞的入口,可查來查去,連一道裂縫也沒找到。
“榮大人,依小的看來,這兒不是什麽密室,怎麽連一點兒裂縫也沒有。”
另一個人附和道:“對,咱們應該再去問一問他(安英)。”
“慢,你們看,那是什麽?”
順著榮祿手指的方向,幾個人望去,那是一幅普普通通的老虎下山圖,和平常的人家的中堂沒有什麽不同。
“大人,這不過是一幅畫,沒有什麽特別的呀。”
榮祿的眼珠子直轉,他徑直走到虎圖前:“你們注意到了沒有?這畫不是掛上去的,倒像是貼在牆上的。”
一句話提醒了大家,別的人家總愛把畫掛在牆上,根本就沒有貼在牆上的。這幅與眾不同,其中一定有什麽名堂。榮祿仔細地瞅著,他猛地走到牆角的一座掛鍾旁,小心地打開鍾蓋,按一下其中的幾個鍵鈕,那副畫果然在動,密洞入口慢慢顯露出來。
榮祿與另外兩個衛兵貓著腰,掌著燈鑽進了密洞。
好家夥,這密洞就像一個大倉庫。有稀世罕見的翡翠鼻煙、壺、有王羲之之字、吳道子的畫、還有西漢時的花瓶、東晉時的花碗、南朝的服飾、唐宋的詩稿……件件價值連城、樣樣精美無比。此外,榮祿還發現了一疊子銀票,一點、嚇了他一大跳:“這個小安子真叫找死,蓋了這豪華的府邸不說,光銀票上的數目就大的驚人,整整二十多萬兩白銀,還有這大金元寶一堆。恐怕到他老死都花不完。
當榮祿等人回到宮裏時,文祥、李鴻藻、寶鋆等人早已在軍機處等候,他們清點了所搜查的財物,令明善妥善保管好,大家便各自回家誰家去了。
西太後病了十幾天,經過太醫的診治和李蓮英的悉心照料,她總算痊愈了。今天,秋風習習,天氣晴朗,西太後的心情很不錯,她忽然很想聽戲,李蓮英連忙把宮中的戲子班找來,鑼鼓家夥一響,戲就開場了。西太後高興的書:“杏兒、小李子、走,陪哀家聽戲去。”
宮女杏兒抱著軟墊兒,李蓮英不離太後左右到了戲場。西太後點了出“馬寡婦思春”這個段子,戲班子的拎人們連忙換心頭、畫臉譜,不到一個時辰,戲就開演了。戲中表現的是一個風流的年輕寡婦馬氏,丈夫去世後,耐不住閨中的寂寞,偷偷與鄰居小夥子調情。這正合西太後麵帶笑容,臉上蕩漾著春色,她無意中抓住李蓮英的手,小李子感到太後的手心在冒汗。
“小李子,你瞧,那個馬寡婦的臉蛋多俊俏呀!”
李蓮英附和道:“主子,您說的太對了,連我這個不中意的人都快被她醉倒了。”
看完淫戲,西太後不禁又想起了陪她度過無數個春夜的安德海。如果小安子此時在宮中該有多好呀!一回到寢宮,小安子從不讓主子失望,他那美妙的催眠術一定會伴西太後滿足後昏昏欲睡。
“小李子,你師傅該到江蘇了吧。”
“回主子的話,奴才估計他此時應在山東境內。”
西太後一聽這話,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深知山東巡撫丁寶楨素來與小安子不和。
“小李子,你算一算,你師傅幾時才能入蘇杭?”
“嗻”
此時,西太後與李蓮英都料想不到,安德海此生此世永遠到不了蘇杭了。
一段令西太後十分開心的淫戲唱完了,西太後還是沒過戲癮,班主問:“奴才鬥膽,請問聖母皇太後可想聽‘貴妃醉酒’,這個段子是新編的,比以前精彩多了。”
西太後懶洋洋地回答:“隨便。”
“嗻”
就這樣,伶人們忙著重描臉譜、換行頭、改裝扮。在這段空擋裏,西太後猛地想起兒子同治皇帝也很愛聽這一段,於是她口諭李蓮英:“小李子,快去養心殿看一看,皇上有空嗎?有的話,請皇上也來聽戲。”
李蓮英連忙趕往養心殿去請同治皇帝,他不敢耽擱,一路小跑到了養心殿。他急切地請皇上去聽戲,便沒有像往常那樣先通報一聲。他一腳門外,一腳門裏,剛想開口,隻聽見裏麵有兩個人在低聲細語:“李公公,快說說呀,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一位太監死纏住李明玉,執意讓李明玉告訴他什麽事情的來龍去脈,李明玉守口如瓶,隻是說:“小孫,你不要再打聽什麽了,我也不會給你講的。不過,這件事情,你是從哪裏聽說的?”
“李公公,怪不得萬歲爺寵你,原來你還真是半點風聲也不露呀。你不說,我小孫也知道一些,今天我出宮辦事兒,一到街上就聽人們議論紛紛,說昨天夜裏榮大人抄了安公公的家,抄查的財務全放到了內務府。”
李明玉裝做什麽也不知道,他談談地說:“胡扯什麽,小心萬歲爺撕了你的狗嘴。”
李蓮英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他不接倒抽一口涼氣:“媽呀,這麽大的事情,主子全蒙在穀裏。”
李蓮英一口氣跑到了西太後的麵前,他湊近主子低語著,隻見西太後臉色“唰”地一變,由原來的白皙、紅潤變成了煙灰色。她急促地對小李子說:“快,你去內務府打探一下消息。”
李蓮英剛走近內務府,隻見兩個侍衛攔住了他的去路,李蓮英嬉皮笑臉,拱手問安:“兩位差哥好!請行個方便,小弟要進去找明善大人這句話。”
“這位公公,不是咱們二人硬和你過不去,千真萬確是大人剛剛吩咐過,什麽人都不能進去,他正在承辦重要公務,公公還是請回吧!”
其實,李蓮英並不是真的想見明善,他隻是想來談談虛實。回到西太後身邊,小李子急切的對主子說:“主子,看來安公公凶多吉少,既然已經抄了他的家,那麽他人也在劫難逃。主子,快想個法子救救他吧。”
西太後不由自主地按了按胸口,她想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她深知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在最重要的是打探情況,以想出個萬全之策應付突如其來的事件。她開口道:“小李子,你快到恭王府去一趟,找六王爺傳個口諭給他,令他即刻進宮。”
“嗻”
李蓮英直奔什刹海旁的恭王府。此時,恭親王正坐立不安,密旨是發出去了,小安子的家也抄了,可西太後那邊怎麽去解釋呢?西太後的脾氣,他是知道的。他變起臉來不認人,小安子是他的寵監,殺小安子就等於打西太後一巴掌,一向專橫無禮的她肯善罷甘休嗎?
恭親王越想越犯愁!
“王爺,宮中的李公公求見。”
“哪個李公公?”
“李蓮英”
恭親王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不好,一定是西太後派小李子來興師問罪的,此時她正在氣頭上,我老六可不能去撞這個槍口,還是緩一緩再說吧。”
恭親王連忙往床上一躺,他又讓六福晉用一條毛巾把他的頭紮上,裝作有病的樣子。然後說:“召。”
李蓮英剛踏進六王爺的臥房,便雙腿跪下行了個大禮:“王爺吉祥!奴才小李子給王爺請安了。”
李蓮英沒聽見六王爺發話,他哪裏敢站起來,隻好繼續跪著,隻聽見六福晉溫和的說:“李諳達免禮平身!”
“謝福晉!”
李蓮英抬頭一看,呦,六王爺病了,福晉坐在床邊,不時地送水送藥。恭親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撐起身子,抬頭問:“小李子,有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