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濃的參味,你是想要他的命嗎?”

周曉捧著碗的手一抖,趕緊向葉仲文解釋:“對不起,仲文,我,我不知道。”

葉仲文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示意周曉把湯碗拿走。

“仲文,我重新去學幾道藥膳,再重新給你做。”

“不必。”葉仲文果斷拒絕,睨了沈棠一眼,語氣溫和地重新對周曉說,“你不擅長的事不必勉強自己。”

聞言,周曉似受到了庇護,笑容滿麵地端著湯碗回來,衝沈棠挑釁說:“我沒做過伺候人的事兒,自然是不懂這些。不像沈棠你,精通得不行。”

“沒事兒,一回生二回熟,你想學我可以教你。”沈棠大方地說,“這樣你就不用去飯店買個雞湯再謊稱是你自己煮的了。”

周曉臉色一僵:“誰說我是去飯店買的?”

沈棠指指她那湯桶上印著的logo,赫然寫著中華第一湯:“這不是顯而易見嘛。”

周曉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結巴著說:“我隻是,隻是恰巧用了這個湯桶而已,湯是我自己熬的。”說完,用眼神威脅沈棠不要再說下去了。

沈棠笑而不語,一本正經地問她:“你怎麽還不走?”

周曉愣了愣。

“你對好朋友的關心已經送達了,沒什麽事的話可以走了。”沈棠直接說。

“我......”周曉瞪大眼睛,“我還有公事要和仲文說呢。你呢,你為什麽還不走?”

“我們夫妻之間說些私事。請你換個時間再來。”沈棠聲音很溫和卻透著股威懾力,“友情提醒,別好了傷疤忘了痛。”

周曉啞口,扭頭看了眼葉仲文,他沒有要挽留自己的意思。

看在他終於願意見她的份上,她不能操之過急。

這樣想著,周曉拎著湯桶起身,給沈棠一個眼神示威,走了出去。

沈棠覺得這樣挺好,她相信終有一天,麵對這種事真能做到毫無感覺。

她起身,將已經空了的茶杯放去葉仲文桌前,說了句“你忙,我走了。”

葉仲文抬頭看她:“你不是要說私事?”

“沒什麽。”她麵色很冷,“隻是借口讓周曉走而已。”

“你這是多此一舉。”葉仲文不痛不癢地表示,“她覺得無趣自然會走,不用勞動你趕她走。是不是無論我怎麽說,你還是認定我和她有關係?”

“你和她有什麽都和我沒關係了。我現在純屬拿她練習。”

“練習什麽?”

沈棠笑笑:“練習不在乎所有和你有關的,本應該在乎和不應該在乎的事。”

葉仲文聽著很是繞口,身子向後靠去,擰著眉看她,又咳了幾聲。

沈棠見此,還是說:“讓杜醫生給你開一些藥吧,小心肺炎。還有,你那瓶安眠藥為什麽又開始吃了?不是戒了很久了嗎?”

葉仲文頓了頓,實話實說:“你不睡在我旁邊,我睡不著。”

沈棠整個人一凜,還沒來得及胡思亂想,葉仲文又說:“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你照顧了我三年,衣食住行,我的身體形成了對於你的習慣。現在你撂挑子不幹了,我不習慣在所難免。”

聞言,沈棠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有些無奈,又有些難受。

三年後,從葉仲文言語裏得到的不是愛或感動,而是將她描述成一種‘習慣’。

這隻能說明,她是有多麽失敗和可笑吧。

“習慣可以培養,改起來也快。”她淡淡地表示,“為了迎合你,我也改變了很多原有的習慣。現在,我也在慢慢改回自己想要的樣子。”

葉仲文眉心擰出一道豎紋,似受到了挑釁,冷臉表示:“你不想要的樣子,才是你最好的樣子。”

沈棠覺得荒謬:“你覺得最好的樣子,就是對你唯命是從,凡事都以你為先,圍著你轉。”

葉仲文直視著她堅定不屈的臉,冷聲說:“這世上沒人真正能做自己喜歡的樣子,現實是一麵鏡子總會將你照回原形,迫使你進化成最適合生存的樣子。”

沈棠點點頭:“所以,你也並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

葉仲文沒說話,似被她抓住了語病。

“我不否認葉太太這個身份會讓我生存得更好,但我相信,隻要我盡力而為,即使變不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我也不會因為曾經放棄自己而後悔。”沈棠說完,轉身出去。

葉仲文目光失焦地注視著遠處,直到馬克走進來。

馬克見到辦公桌上的茶杯,說著“夫人說這是止咳茶,特意給少爺的呢”就遞了過去。

葉仲文眼前一亮,接到手裏打開杯蓋,裏麵空空如也,隻剩下羅漢果。

“怎麽是空的?”馬克暗咒糟糕。

葉仲文把空杯往馬克懷裏一扔,繼續埋首於文件。

到了周六開課並交畫稿的日子。

沈棠早早來到組委會安排收稿的地方,遇上之前在教室和自己說過幾句話的王蕊。

她身邊跟著一位中年婦人,是她的媽媽。

三人交談了幾句,將畫稿交了進去。

去教室的路上,王蕊告訴她,她媽媽是一位很優秀的心理醫生,姓何,大家都叫她何醫生。

今天的課由雕塑家黑山大師主講,他也是這次大賽的評委之一。

沈棠有聽師傅講過這位黑山大師,兩人曾經是同學,也是競爭對手。

據師傅講,黑山大師勝負心非常強,但凡是和楚風然有關的,他都會視為敵人。

沈棠不禁歎口氣,這比賽真不容易。

課程結束,黑山大師留的考核題目是在大自然環境中,找到自己認為最美的雕塑作品。例如一根樹枝,一塊石頭等等。

他會安排在下周六日組織戶外活動,讓大家可以在大自然中尋得合適的作品。

課程結束,王蕊說著她媽媽在外麵等她就小跑著離開了教室。

沈棠隨著人群慢步走出去,在king門口見到葉仲文和何醫生交談。

兩人似早就認識,說了幾句後,何醫生就牽著王蕊走了。

葉仲文扭頭看見沈棠,站在原地等她。

她卻是從他麵前小跑而過,上了小許的出租車。

到葉家時,杜醫生在會客廳裏坐著。

她過去打招呼,杜醫生說他是來給葉仲文看診的。

她本不想問,但還是忍不住問杜醫生,安眠藥的事。

杜醫生告訴她,葉仲文從小就有睡眠障礙。前兩年,他突然斷了安眠藥,自己還擔心了一陣。

沈棠回去書房,沉思了片刻,轉身去了主臥。

葉仲文讓杜醫生檢查後,上樓一進房間,就見沈棠一身睡衣坐在**,背靠著床頭看著手機。

他先是一愣,慢步過去,邊扯鬆領帶邊問:“你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