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沈棠驚恐地大喊。
千鈞一發之際，葉仲文從後麵抱住了葉仲恩，徒手握住刀刃，及時阻止了刀刃繼續往內。
葉仲恩用盡所有力氣，向後倒在葉仲文懷裏。
葉仲文強忍著痛，單臂托著她的身體，慢慢讓她坐在草地上。
方念芝大叫著仲恩，衝了過來，看著她胸口的刀口，驚恐得瞪大了眼睛，雙手顫抖著不敢觸碰她。
沈棠脫下針織外套，過去讓葉仲文連著刀一起壓住葉仲恩傷口，再看向葉仲文滿是血的手。
她沒時間過問，拿出手機來叫救護車。
葉仲恩背靠著葉仲文，無力地看著方念芝。
方念芝看著針織衫已經被血染紅，咬牙切齒地瞪向葉仲文和沈棠：“要是仲恩有什麽事，我要你們償命。”叫囂著，就去揪沈棠的衣領。
沈棠怒不可遏地擋開她手，不客氣地罵：“都是你造的孽。”
“無恥。”方念芝發了瘋似要吃人，“鬥不過我，就拿我女兒下手，算什麽本事。”
“方念芝。”葉仲文一聲喝斥，臉色沉得可怕，“先救人再說。”
方念芝這才閉嘴，看著葉仲恩不停地流淚，既心痛又生氣。
葉仲恩抬起手要拉沈棠。
沈棠趕緊過去握住她手，安撫說：“救護車馬上就到。”
“嫂嫂。”葉仲恩喚她，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沈棠愣了愣：“我在。”
“比起叫你姐姐，我還是更喜歡叫你嫂嫂。”
沈棠點頭：“好啊，那以後你就還是叫嫂嫂。”
葉仲恩看著她笑：“對不起，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我懂，我都懂。”沈棠很是心疼，“你別說話了，別消耗體力。”
葉仲恩笑著流下淚來，看向方念芝。
她的眼神心痛又失望，似有千言萬語但卻不知該怎麽說。
“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方念芝哭著，“你是要氣死媽媽是嗎？你知不知道這麽做的後果，知不知道你不僅害了自己，也會害我功虧一簣。”
葉仲恩勾勾唇角：“無論這次我是生是死，你就當這個女兒死了吧。”
方念芝怔住，無力地癱坐在一邊。
不一會兒，急救醫生衝了進來，做了簡單處理後將葉仲恩抬出去送上救護車。
方念芝沒有跟過去，久久地坐在原地。
王嫂在旁邊候著，過了很久才問：“太太，要不要我讓司機備車？”
方念芝這才回過神來，站起身來，擺擺手：“不用了，我女兒已經死了。”
“太太。”王嫂扶住她，“小姐還是個孩子，說的話你不要放心上。等她再大些，她會明白的。”
方念芝冷冷地笑了笑：“沒關係，不用安慰我。就算被全世界背棄，我也還是我，我要把這個世界踩在腳下，讓所有人仰視我。”
彼時，醫院。
葉仲恩被緊急送進手術室。
手術室門緊閉，沈棠和葉仲文候在手術室外，看著彼此都沒有說話。
沈棠心裏似被石頭壓著，很難受。
她不想無辜的人受到傷害，但還是這樣了。
“不要胡思亂想，不關你的事。”葉仲文輕聲對她說，仿佛能猜透她此時的想法。
沈棠鼻子一酸，很是自責地看過去。
葉仲文眼神深邃地看著她：“仲恩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她有她自己的情感，今天是她的劫難，也會是她的重生。”
沈棠不禁意外，這樣的話從葉仲文嘴裏說出來，有些如夢似幻。
“她不會有事。”葉仲文目光肯定，“但事後你必須好好罵她，這樣搏命的人有你一個就夠了，不需要後繼有人。”
沈棠蹙眉，環起胳膊來，明明該生氣，卻覺得心裏沒有那麽難受了。
這時，馬克領著一個醫生過來。
醫生開始為葉仲文處理手上的傷口。
沈棠看著他那滿是血的手，想起方才他握刀的場景，仍是觸目驚心。
醫生清理著傷口，葉仲文疼得擰緊了眉頭。
緊接著，沈棠坐去他旁邊：“經曆了今天這件事，你會害怕嗎？還會堅定自己的複仇嗎？”
葉仲文扭頭看她：“你曾經說過的，仇恨不是個好東西，傷別人也會傷自己。”
“如今真的痛到了自己身上，還要繼續嗎？”
葉仲文沉默了會兒：“你是要勸阻我，還是要勸阻你自己？”
“我不會退。”沈棠直接告訴他，“往前是地獄，後退也是地獄，停步不前就永遠走不出去。”
葉仲文看著她堅定的眼神：“你沒到過地獄，現在這種程度什麽也不是。你確定，走得出去？”
沈棠很平靜：“沒走過，試一試。”
“勸你不要試。”葉仲文壓著聲音。
沈棠沒說話。
葉仲文繼續：“複仇分兩種。一種可以全身而退。另一種叫做同歸於盡。”
沈棠心裏緊了緊：“應該沒人不想全身而退吧。但這取決於敵人有多強大。”
“你可以全身而退。”葉仲文頓了頓，“我可以教你。”
“那你說出來，我聽聽看。”
“不要自己做刀，把別人變成刀。”
“你想說，那把刀是你，是吧？”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我們現在有共同敵人，讓我在前麵衝鋒陷陣就可以報了你的仇，還不用髒自己的手，不是更好？”
葉仲文說得認真，沈棠也聽得認真。
“那你呢？”沈棠目不轉睛看著他，“誰又是你的刀？你就不想全身而退？”
“我曾有過很多刀，但都被我棄了。”葉仲文眼底突然泛了紅，聲音微顫地回，“我還是比較適合同歸於盡。”
沈棠雙眼跟著一紅，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這時，醫生說了句“好了”，葉仲文的傷口也包紮好了。
葉仲文看了看手，重新對沈棠說：“謝謝你，幫我分散注意力。隻是這話題，下次不要再提了。”
“我也謝謝你，轉了這麽大一個圈，還是想勸我隔岸觀火。”
“我說的是認真的。”葉仲文看著她，“和方念芝這樣的人鬥，難免少不了一些髒事要做。你隻管告訴我，我都會幫你去做。我不會幹擾你想怎麽複仇，但前提是要經過我的手。方傑是方念芝的狗，那我葉仲文就做你的刀。”
沈棠未置可否，看著他：“同歸於盡也是認真的嗎？”